天亮了，範諾諾病房門口多了四位面龐冷峻的黑西裝男子。白小海走近病房的時候，為首的中年絡腮鬍男子擋住去路，目光在白小海臉上掃過，阻攔之意明顯。
“——嘩啦——”
白小海還未開口，病房裡傳來水杯碎裂的聲響，然後便是範諾諾憤怒的低吼。
“現在知道關心我了？二十年前，你丟下我的時候，怎麼沒想到我的死活。哦，我知道了！你現在想贖罪，唐鴻雁，我不會給你找個機會的！”
“諾諾！”唐鴻雁的聲音，溫柔而又慈愛，似乎並沒有受到範諾諾的影響。“我為你好！”
“閉嘴！”病房裡傳來拳頭砸床的悶響，轉而便是範諾諾的呵斥，“我再說一遍，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我與白小海什麼關係，也沒有必要向你彙報，因為——你不配！”
沉默了！
即便站在門外，白小海都能感受到唐鴻雁的尷尬。簡單的幾句對話，足以說明兩人的關係。只是，白小海有些意外，因為範諾諾提到自己，引起她們母女爭吵的原因，似乎與自己有關。
肯定因為那張照片。
離開溪水人家酒店，趕來醫院，剛好遇見範諾諾從急診室出來。當時急診室有幾個陌生人，自己也沒注意，上去攙扶的時候，兩人肩並肩聊了幾句，然後便被抓拍了。
自媒體這些新聞人，為了博人眼球和點擊率，總是弄些誇張的標題。
什麼二女爭夫，什麼捉奸在床，甚至，連碎屍的訊息都有。
所幸，因為錢大壯年紀大，那些媒體人沒有惡意編排，甚至，還將他樹立成見義勇為的英雄。
看完那些五花八門的新聞，季偉要去查房，白小海出來透口氣，順便想問問範諾諾想吃什麼。
筆錄已經做完了，範諾諾的傷勢也不重。如果不是範諾諾執意留在，她根本就不用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白小海只知道範諾諾計算機厲害，年紀輕輕變成了專家。至於範諾諾的家庭，以及她與母親的關係，白小海一無所知。
四名黑衣人警惕的盯著自己，白小海微微一笑，後退幾步站在門口。
天剛剛亮，唐鴻雁便趕來了，而且，從四名黑衣人稍顯疲憊的神情推斷，他們應該趕了一夜的路。
從昨晚發生事情到現在，已經快八個小時了。按照國內的交通速度，唐鴻雁可以來自任何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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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名黑衣人不是一般的保鏢，他們的目光之中透著嗜血的冷意，只看身材，便能確定，他們不是穿著黑西裝嚇唬人的三流貨色。
不過，如果真的動手，或者救出被困的範諾諾，白小海有信心在三分鐘之內解決問題。
沒必要！
白小海正在猶豫糾結的時候，病房門開了，一團火紅出現在眼前。
深紅的短款小西裝，深紅緊身的九分褲，深紅色的高跟鞋襯托下，那裸露在晨光中的白皙腳背顯得那樣突兀。
蓬鬆的短髮染成大紅色，以至於，唐鴻雁那微紅的眼角一點兒都不明顯。
“滾——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房門關上了，範諾諾的聲音透過門縫鑽出來，幽怨，恨之入骨。
唐鴻雁瞧見白小海，眉心微微皺起，目光快速掃視白小海，抬起纖纖玉手，指了指通道出口。
“你們守在這裡！”
“是！”
聲音響亮，鏗鏘有力，那是職業軍人才能發出的響聲。
沒等白小海點頭，或許，也不需要白小海點頭，唐鴻雁已經高傲的挺直脊背，向著走廊盡頭走去。
白小海微微猶豫之後，稍顯慵懶的跟在後面。兩人相距三米，心裡暗自狐疑著。
唐鴻雁肯定誤會了。
女兒經歷這樣的兇險，換成任何母親都會擔心。唐鴻雁先前與範諾諾講了什麼，白小海一無所知。不過，從範諾諾的言語推斷，唐鴻雁似乎不想讓她與自己交往。
有趣！
放在平時，白小海能笑出聲。可是，一夜未睡，還有一堆糟心的事情需要處理，白小海實在笑不出來。
走廊盡頭，下了三個臺階，有一個不規則的小花園。救護車枕戈待旦的停在邊上，早班的醫生護士進步匆忙的進進出出。
唐鴻雁走到花壇邊，深呼吸一口氣，忽然轉身，目光如電的盯著白小海。
“——”白小海嚇了一跳，下意識停住腳步，抬手遮住稍顯刺眼的朝陽。
“你是白小海！”
“嗯！”
“你配不上我女兒！”
“哦！”
“立刻離開她！”
“啊！”
唐鴻雁的聲音清冷，簡單乾脆，一點煙火氣息都沒有。沒有詢問，只有決定。望著唐鴻雁，似乎除了點頭之外，任何言語都是多餘的。
這是一個手握權力，習慣下達命令的女人。
按照常理，唐鴻雁應該委婉點兒，或者，隨手拿出支票本，甩出幾百萬，輕蔑的丟在自己臉上，然後——
太過分了！
怎麼也應該給點兒錢吧！
連錢都不給啊！粗暴的直接命令自己離開！
白小海的臉上掛滿驚詫，或許因為朝陽太刺眼的緣故，乾澀的眼角酸楚的有些難受。於是，白小海轉身，抬腿準備回去。
無趣的女人！語文成績肯定很差！
最簡單的寒暄都不會，你以為自己是誰啊！
“站住！”唐鴻雁的聲音猶如炸雷，似乎生氣了，“我沒讓你走！”
靠！
白小海停住了。很想瀟灑轉身，朝著唐鴻雁豎起中指。
可是，想到她與範諾諾的關係，白小海忍住了。故意又走了一步，這才轉身，側著臉，避開刺眼的朝陽，戲謔的望著唐鴻雁，居然笑了。
“笑什麼！”唐鴻雁的臉色未變，只是，聲音卻小了一下，嘴角的冷意更甚。一種叫殺意的東西湧來，毫不猶豫的落在白小海的脖頸上，“年輕人，別惹我！”
“呵呵！”這一次，白小海笑出聲，銀白閃亮的牙齒在陽光下閃爍。
“哼！”一聲冷哼，唐鴻雁的憤怒化成兩根手指，精準迅速的刺向白小海雙眼，猶如火紅的眼鏡蛇張開嗜血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