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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8章 這裡不是你家

第二天黃昏,終於來到中華一廚,小芝麻把昏昏欲睡的雷星兒從馬背上扶下來:“你還好吧,誰這麼缺德,把你吊在橋上。”

:“我都說了,是一個七尺有餘的壯漢,我打不過他,為了你們不受傷害,我同意吊在橋上一個晚上。”

江青先生繫好韁繩:“你的話怎麼聽都像是在說謊。”

江青先生說著,拍著大門:“乖孫,啊不,阿月,在家嗎,開門。”

一連叫了好幾聲,無人應答,江青先生砸開鎖,推門而入。

雷星兒一臉苦笑:“大爺,門都鎖上了,你還叫什麼門啊。”

:“習慣了,如果你一個親人沒有,突然聽說你有一個孫女還活著,就住在哪裡,你去看她,他不在家,就算門上掛一百個鎖,你也會想著敲敲門,確認一下。”

小芝麻擦拭著桌子,好厚一層灰:“爺爺,看樣子,這裡好久沒有人住了。”

雷星兒一臉苦悶:“白跑了。”

:“沒白跑,阿月喜歡出去四處遊蕩,你看這裡這麼多的灰,可見白月出去很久了,也快回來了,耐心等等吧啊,你們兩個餓不餓,我煮好吃的給你們吃啊。”

江青先生說著,來到廚房,廚房空空如也,除了幾壇沒有啟封的老酒以外,在沒有別的東西。

江青先生熟悉了一下環境,找到了倉庫,倉庫裡堆著兩罐米麵,荒莽區冷且幹,這些米麵沒有壞,還能吃。

倉庫裡還有一個水池,結了厚厚一層冰,冰面上凍著一只好大的蝦,也就是說下面沒有結冰的地方可能有更多的肥蝦,江青先生砸了厚厚的一塊冰,魚兒蝦兒爭先恐後的探出水面。

江青先生想要撈魚,才發現這個水池還是很深的,有兩人深,拿了網子一邊撈魚一邊喊人。

江青先生年紀畢竟大了,好半天也就撈上來一隻倒黴的大蝦,活蹦亂踢的。

小芝麻接過江青先生手中的網子:“要撈點什麼?”

雷星兒趴在水池邊上:“好深啊,我要吃蝦。”

小芝麻撈出來好些,江青先生又去別處找了找,找到幾塊生薑,還有一些幹的花椒等香料。

小芝麻撈出來一盆活蹦亂踢的大蝦:“爺爺,您要怎麼吃。”

:“我來做,我給你們做我徒弟這輩子給我做的第一道菜,酒煮蝦。”

江青先生先把薑片花椒等跟熱油一起爆香,倒入大蝦,等大蝦換了一身豔麗的橙黃色,倒入老酒,沒過河蝦,大火燉著,直到老酒被燉幹,出鍋。

江青先生把大蝦放在兩個姑娘面前:“嚐嚐,以後我店裡的主菜,就是它了,嚐嚐好不好吃。”

小芝麻拿了一隻,確實很肥,蝦油都被熬出來了,小芝麻舔乾淨蝦殼上的蝦油,掰了蝦頭,蝦黃很香,小芝麻跳出蝦頭裡的髒東西,整個蝦頭丟入嘴巴裡,大口咀嚼著:“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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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星兒不像小芝麻這樣,扯了蝦頭,剝了蝦殼,蝦肉蘸著僅剩的湯汁,一口塞進嘴巴裡:“好吃,好香,怎麼做到的。”

江青先生舉著老酒:“這就是秘訣,我徒弟發明的。”

小芝麻吃了一隻蝦,不放過一點肉,雷星兒已經狼吞虎嚥的吃了好幾只:“好吃,爺爺明天還做給我吃啊。”

江青先生滿足的笑了:“你要是她該多好啊。”

雷星兒咬著大蝦:“你孫女啊。”

:“是啊,不過如果你是她,她也不會讓我下廚,有一次我想幫她切割蔥,就不讓。”

:“為什麼?”

:“她說我年紀大了,別傷了自己,只管吃就好了。”

:“你孫女好孝順哦。”

雷星兒舔著手指頭:“爺爺,我真的很像她嗎?”

江青先生偷偷抹了一把淚水:“吃蝦吧,多吃一點,吃了就回去睡吧,明天還有很多活要做呢?”

雷星兒默默低下頭,白髮人送黑髮人,江青先生心裡一定很難受吧。

小芝麻見兩個人都陷入悲傷之中,傻傻笑了:“爺爺,講個故事吧,我最喜歡聽您講故事了。”

江青先生點點頭:“好啊,給你們講個故事,想聽什麼掛上啊。”

:“關於好吃的故事。”

:“我剛才發現兩罐鹹菜,要不給你們講一個大蒜的故事。”

:“好啊好啊。”

:“曾經啊有一個謀士,追隨光武大帝打天下,為光武大帝出謀劃策,光武大帝的軍隊,光武大軍因為在他的幫助下,由最開始的三四千人,一舉成為諸多反叛軍中最有勢力的一隻,所到之處,屢戰屢勝,後來一舉奪得天下,做了天下的主人,這個謀士呢,也被封為一方諸侯王,諸侯王所在的封地,叫蒜塘郡,這裡的人都喜歡吃大蒜,種大蒜,無論做什麼料理,都離不開大蒜,生吃大蒜就饅頭,那是常有的事。但是吃了大蒜,口氣種啊,還老是放屁,這個諸侯王啊就受不了了,你的部下跟你說話,一股大蒜味,誰受得了啊,於是他決定採取一些措施。”

雷星兒學著江青先生的口氣:“誰要是再幹吃大蒜,斬立決。”

:“你是個暴君啊,斬立決。”

雷星兒吐吐舌頭,江青先生又說道:“這個諸侯王實在是受不了了,就想著怎麼樣才能讓他們既能吃大蒜,又不會燻到自己呢?於是啊,這個諸侯王便開始觀察,為什麼這些人喜歡吃大蒜,還真讓他觀察出來了,同時他還發現,成年吃大蒜,還能延年益壽,這裡的人壽命竟然比其他地方人的壽命平均要高上五歲呢?於是啊這個諸侯王也開始學著吃大蒜,但是諸侯王不行啊,大蒜辛辣的很,受不了,於是他就自己倒騰,反正現在天下平定了,大王信奉無為而治,那好啊,我就無為唄,就開始想辦法,一天他把新收上來的新鮮大蒜拉回家,洗了幾個罐子,學著老家的樣子,打算做一些老家的菜餚醃菜,老家雖然也有蒜,但是沒有那麼多,也沒有想過用蒜做鹹菜,於是他就決定開闢一條新的鹹菜道路,醃蒜,等他把蒜放如涼白開了,他的兒子給他拿鹽,拿錯了,拿成了糖,糖全部倒進去了,才發現,錯了,沒辦法,這麼大一罐蒜,扔了也可惜,將錯就錯,就這麼鹽吧,反正老家醃菜的時候也會放點糖,雖然沒有這麼多,有一個多月,諸侯王突然想起來這一罐醃菜,連忙去開啟,他吃驚了,這蒜醃製的太好了,晶瑩剔透的,像一顆顆的珍珠一般,晶瑩剔透,沒有了大蒜的辛辣口感多了一絲絲的甜味,更重要的是不像醃黃瓜一樣蔫了,依舊爽脆不已,諸侯王就把這蒜叫糖蒜,分給別人吃,大家一品嚐,好吃,也都紛紛效仿。”

一盤大蝦被小芝麻,雷星兒吃光,依舊是意猶未盡,江青先生依舊沉浸在自己講的故事當中:“我講的如何。”

只顧吃了,又有誰聽了呢,含含糊糊的點點頭。

第二天早上,新店開張,江青先生做了烙餅,撈出一碟小鹹菜,就當早飯了,雷星兒咬著餅子:“我好懷念昨天晚上的那一頓大蝦啊。”

小芝麻咬著大餅:“我覺得這個餅也很好吃啊,是什麼餅啊。”

:“沒有蔥的蔥油餅。”

:“真好吃。”

:“要不把蔥油餅當成店裡的主菜如何,主菜主菜,要管飽嗎,對不對。”

雷星兒呵呵笑了,咬了一口大餅,吃一口小鹹菜,連吃了三張,還不過癮,吃了第四張才飽。

江青先生說道:“從前有個人,很餓很餓,一口氣吃了三個大餅,沒吃飽,就吃了第四個,第四個吃飽了,於是他就說,哎呀前三張白吃了,其實他不知道沒前面三個打底,吃第四個餅怎麼會飽呢?”

:“爺爺你又損我。”

江青先生呵呵笑了:“你這孩子,一會兒叫我大爺,一會兒高興了叫我爺爺,咱倆至少差七十歲呢?”

雷星兒吐著舌頭:“爺爺,你真的要在這裡開店啊,荒無人煙的,哪裡來的客人啊。”

:“客人啊,總會有的,吃好了沒有。”

:“吃好了。”

:“吃好了就趕緊收拾收拾吧,我孫女回來看見這屋子亂七八糟的,指不定多不高興呢?”

:“你孫女不是早就死了嗎?”

小芝麻連忙踹雷星兒的腳,江青先生一愣,雷星兒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連忙道歉,江青先生苦笑著:“一不小心給忘了,算了算了,收拾收拾把,我們住著也舒服。”

江青先生說著,去拿毛巾,小芝麻靠近雷星兒:“星兒,你不能這樣,很沒有禮貌誒。”

:“可是我在家裡就這樣啊。”

:“這裡不是你家,你不能肆意妄為。”

一句不是你家,雷星兒徹底明白了一個道理,你家你可以想說什麼說什麼,家人不會討厭你,還會一次次的寬恕你,原諒你,但是外人不行,你傷害了他們,他們便不會原諒你。

一整天,江青先生都一聲不吭的低頭幹活,可見雷星兒的那句話真的傷害到了他,江青先生一直活在孫女還活著的世界中,始終無法正確面對,如今被雷星兒徹底捅破最後一層窗戶紙,江青先生雖然醒悟,同時也要承受巨大的傷痛。

江青先生趴在地上一下一下的擦拭著二樓地面,突然間就哇哇哇的哭起來,哭了很久很久。

:“爺爺,吃飯了。”

江青先生連忙擦了臉上的淚水,下樓:“好香啊。”

:“我做了糖醋鯉魚,爺爺快來吃吧。”

江青先生洗了手,看著端上來的糖醋魚:“這魚好大啊。”

:“池子裡撈的,它一下子就跳出來了,所以晚飯就吃他了。”

江青先生端著一碗米飯,雷星兒遞了一雙筷子過去:“爺爺,你哭了。”

江青先生下意識低下頭:“沒有,沙子進眼睛裡了。”

:“對不起。”

:“跟你有什麼關係,沒事,吃飯吧,芝麻做的飯,最下飯了。”

小芝麻有些害羞,更多的是高興:“爺爺多吃點。”

江青先生吃了一片魚肉,酸酸甜甜很好吃,也很美味,麻椒的微微麻,還有辣椒絲的辛辣,酸甜苦辣鹹,五味雜陳:“曾經我把我徒弟送出去之後,就再也沒有管過他,無論他過得好還是壞,我就全當沒有看到,直到後來他徹底的離開了我,再後來,我知道我有個孫女之後,好開心好開心,現在想想,當年就應該把小廚留在我身邊,我看著她,說不定,她就不會出事了,跟她爹一樣,我啊,沒看住他們。”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爺爺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江青先生搖搖頭:“你還小,等你有了孩子,你就不會再說這句話了,當初,我也不想一夏出去,但是他畢竟是個男孩,應該出去闖蕩一番,現在想想,應該把他留在我身邊,隨便娶一房漂亮老婆,比什麼都強,想要打鐵,我可以教他們,想要做生意,我可以給他們本錢,想要升官,可以繼續在私塾裡唸書,都比當初我讓他自己選的那條路要好。”

雷星兒靜靜聽著:“那小廚爸爸一定很後悔,當初應該聽您的話。”

江青先生苦笑著遙遙頭:“那小子,無論做什麼事情絕對不會後悔,就像以前,他掏鳥窩,從樹上掉下來,胳膊都折了,等他好了之後,又去爬那棵樹了,這一次沒有掉下來,但是征服了那棵樹後,他就再也沒有爬過,如果可以重來一次,我想他還會選擇他曾經選擇的那條路,不能征服他便絕不罷手,小廚跟她爹一樣,認準了一件事,誰勸也沒有用。”

雷星兒拿筷子捅著碗裡的米飯:“也不知道小廚怎麼樣了,我曾經很討厭他,討厭他欺騙我的感情。”

:“星兒你說什麼?”

雷星兒意識到自己說錯了,連忙改口:“是友誼友誼。”

江青先生託著下巴:“小廚跟她爹一樣心裡很善良,但是外面都藏著一身的刺。”

小芝麻見他們越說越悲傷,兩次插嘴道:“爺爺,講個故事吧。”

江青調了一根魚刺:“吃魚的時候,不要說話,有刺。”

小芝麻勸說道:“她是個善人,來生一定會投胎到一戶好人家的,爺爺不必過多牽掛,反而讓小廚姑娘不能好好的去投胎了。”

江青先生笑了:“你也是個善良的姑娘,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