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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 胡思亂想

十世紀,東面信仰佛教的於闐古國,和西面信仰伊呀斯哦蘭呢教的喀喇汗王朝,進行了曠日持久的宗教戰爭,于闐古國戰敗。

不願改信伊呀斯哦蘭呢教的一些于闐古國人,選擇走克裡雅古道翻越崑崙山,逃入西藏,然後消失在歷史長河裡。

中國人自古以來就有玩玉石的愛好,和田玉就是其中倍受青睞的一種。出產玉石的喀拉喀什河,就是現在我們腳底下的這條河流。

只是,如今美玉不如過去那樣容易獲得,盛產美玉的河流已經被挖掘機挖的千瘡百孔,來來回回篩幾遍,米粒大的玉石也難以逃離淘玉者的“法眼”。

像依賴煤炭興盛的城市一樣,挖玉已難以養活這個被沙漠折磨的城市。

那些過往過著唱歌、跳舞,拿高腳杯喝葡萄酒過優雅生活,大大方方地把美玉作為禮物相送的時代,已經有了歷史感。

一塊玉石,它本身談不上有什麼實用價值,所謂價值基本上是人類附加其上的欣賞價值,和自古以來人類對其形成的心理價值。

一塊“和氏璧”那樣的美玉,到了帝王的手中,或許會被雕刻成“龍”、“鳳”形狀,加上“君權神授”這類字,以彰顯威嚴和維護統治。

如果沒有人類附加其上的欣賞價值,和自古以來對其的心理價值,它也就是一塊地質作用形成的石頭。

跟路邊任何一塊普通石頭相比,歸根結底還是一塊石頭,它的價格變化基本取決於人的慾望,一串數字的遊戲。

近些年,“炒玉”的人越來越多,價格也水漲船高,動輒八位九位數的並非罕見。

不知道玉石市場有沒有泡沫,泡沫會不會破,希望玉石不會變成被炒作的藏獒市場。

藏獒原本一直是牧民放牧、看家的好幫手,但是後來成為市場的炒作題材。

曾經天價的藏獒一夜之間成為街上的“流浪犬”,令人唏噓。

歷史上有一個經典的“炒作”案例。荷蘭“鬱金香泡沫”,這是人類歷史上第一次有記載的金融泡沫。

17世紀荷蘭的鬱金香一度在鮮花交易市場上引發異乎尋常的瘋狂搶購,鬱金香球莖供不應求,價格飛漲。鬱金香變成投機者無序的賭池,泡沫的破滅導致很多投機者傾家蕩產。

隨著中國“民間資本市場”發展,過往的“蒜你狠”、“豆你玩”、“姜你軍”、“油你漲”、“蘋什麼”,這些並沒什麼本質上的不同。

既然是“市場”,自然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苦的是消費者和老百姓,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正想到全民渴望“炒房”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舊事,比如上世紀九十年代的“霓虹”和本世紀前十年的“米國”。

一不留神,在小下坡的路面上,腳踏車的前輪撞上了一塊小石頭,歪到了一邊去,然後後輪跟著撞了上去,差點讓我摔了個狗吃屎,用臉剎車,尼瑪!

花兒趕緊停好她的腳踏車,跑過來扶起我,問我有沒有事。在路上摔車多了,就掌握了摔車自我保護的技巧。

小小的摔一下,倒沒啥事,要不就得搭車回三十裡營房,上醫療站接受護士小姐姐的精心照顧。然後再搭車回葉城,最後再哪裡來回哪裡去。

往前走不遠,看到大鬍子、耿哥、胖子倚靠在公路的藍色護欄上,抽著煙,看著光禿禿的山。我和花兒也停下來,喝點水。

胖子吐著菸圈說:“好無聊”

我問:“怎麼了?”

胖子說:“騎的時間長了,覺得特沒勁。”

大鬍子說:“我還要環中國呢,別影響我的心情。”,也吐著菸圈。

胖子說:“打算騎到獅泉河鎮,就不騎了。”

花兒勸胖子:“不要放棄”

我分析胖子的潛臺詞:“意思就是沒有新鮮感了嘛”

鬍子分析胖子的潛臺詞:“旅行綜合徵,出來久了就想回去,回去呆久了又想出來,週而復始。”大

耿哥說:“我要騎到拉薩”,耿哥意志堅定,並沒有附和胖子的想法。

大鬍子適時來點幽默:“是想女人了吧?”

胖子回應大鬍子:“去,去,去”

花兒說:“獨庫公路,沙漠公路,新藏線,加一起有2000多公裡了。可以了,胖子兄dei。”

我說:“至少騎到獅泉河吧”

花兒說:“不行,騎到拉薩。”

胖子經不住大家勸導,只好表態:“好吧,先到獅泉河再說。”。去拉薩並不是他的目標,他已經騎川藏線到過拉薩。

我也給胖子出主意:“下次,你再從那曲,騎黑阿公路到獅泉河,然後再南下拉薩,羌塘也穿越了,神山聖湖也逛了,夠完美的了。”

大鬍子說:“值得一走,也可以選阿里大北線。”

耿哥也認同:“藍哥說的那條線路,確實不錯。”

歇了一會,我們繼續往前騎行。

喀拉喀什河谷和葉兒羌河谷的寬闊相當,沒有哈拉斯坦河谷那般逼仄,更沒有黑卡達坂上山路那般令人窒息。

哪怕是變形金剛從這裡走過去,也有地方可以伸展手腳。

但是在新藏公路沒有整修之前,夏季的時候,冰川消融,喀拉喀什河暴漲,縱然河道寬闊,仍然經常水毀公路,通行不便。

喀拉喀什河谷兩岸仍然是連綿起伏的荒山,山不算高,只是都是流石坡,河灘則是礫石灘,灘塗的地方可見鹽鹼。近處的山沒有積雪,要很遠的山頭頂上才有少許積雪。

河谷兩邊的矮山,一座挨著一座,像是要組成長城,拒絕其他東西進入喀拉喀什河谷,守護這裡千萬年來還在流淌著的冰雪融水,維持這裡千萬年來的荒蕪,孤獨,冷酷。

喀拉喀什河除了河谷裡有水的溼地能生存著一些草,小面積的草灘像影子一樣粘在灰土上之外,沒有一根草能成功高攀上那些荒山。

這一片荒蕪的高原,是沙石的世界,是灰土的天堂,是鬼魅的地獄。

如果不是腳下有公路延伸到未知的遠方,路上偶爾有經過的汽車提醒我們仍行走在地球上,我們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在火星上,或者這一切只是我們睡覺時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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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荒蕪的高原裡,一切都是對人的漠視和拒絕,生命在這裡變成了一種奇蹟。

但是人類的堅韌沒有被這一片荒蕪的高原,還有冰天雪地打敗。

離三十裡營房不遠,喀拉喀什河谷比較寬闊的地帶,部隊已經搞上大棚,除了種植白菜、蘿蔔、土豆、洋蔥四大金剛外,綠色青菜也多有種植,甚至圈養羊群。

再荒蕪的土地,也有蠕動的個體在艱難而倔強地活著。

沿途有些灘塗溼地裡,仍然有少數民族的牧羊人在居住。

當然,喀拉喀什河谷這些房子也可能只是夏季遊牧時候的居所,並非永久定居之處,畢竟冬天時冰天雪地,寒風掠過河谷,吹枯拉朽。

這些牧民可能在冬天會轉移到其他地方冬窩子一類的房子,或者賽圖拉鎮上政府統一修建、贈送的房子裡過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