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大一小在幼兒園等到天快要擦黑,才有一輛車停到了門口。
黃錦瑜指著那輛黑色的大奔,高興地說:“老師,老師,有人來接我了。”
司輕羽看著門口的車,怎麼看都覺得有些眼熟。當看到車上下來的人,她更是覺得眼熟。那人穿著白色襯衫,領口的釦子解開兩顆,袖子稍微挽起來一些,看起來清爽利落。精瘦的手腕上戴著一隻鑽石手錶。那樣昏暗的光線下,閃著晶亮的光芒,一看就價值不菲。
他的眼神總是那樣的犀利,透過眼鏡片都掩蓋不住他的冷峻,兩條大長腿有力地朝他們走過來。
司輕羽拉著黃錦瑜的手,心肝一顫,有一個答案呼之欲出,可她還是假裝表面冷靜地問:“黃錦瑜,他是你什麼人啊?”
“他就是我的舅舅啊,老師你沒有見過嗎?”黃錦瑜天真無邪地問。
司輕羽有些哭笑不得,她錯過了那一場相親,卻在別的地方見了。而她想的果然也沒有錯,男人太優秀到了足夠的年紀卻不結婚,要麼是那方面有問題,要麼就是一個GAY。
江修遠一步步走近他們,當看見司輕羽的臉時,說實話,他稍稍有些吃驚。他皺了皺眉,然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收起那少許的吃驚,淡淡地問:“你是……司老師?”
“你就是江……江……”司輕羽轉了轉眼珠,有沒能想起他的名字來。當時只是聽園長提了一句,她本來就沒放在心上,名字什麼的更記不得。
“江修遠。”他的聲音冷冽,像陳年的烈酒。
“哦,江修遠嘛,我記得的。”司輕羽乾澀地笑了幾聲。
“司老師怎麼會記得呢?我們雖然見過兩次,但我好像沒有和你介紹過我自己。”江修遠毫不留情地拆穿她,讓她感到十分尷尬。
“是嗎?那可能是我記錯了。”司輕羽想要笑笑,卻怎麼都笑不出來。
江修遠朝黃錦瑜招了下手,說:“小魚兒,你先到車上去,我和你的老師說幾句話。”
黃錦瑜哦了一聲,和司輕羽說了句再見,就自顧地去到了車上。
司輕羽渾身不自在地站在那裡,不知道他到底要和她說什麼。
江修遠忽然走近她,他們之間的距離不到五十公分。他個子高,人又冷漠,讓她有壓迫感。她悄悄墊了一下腳,好讓自己的氣勢不會太弱。
江修遠輕笑一聲,微微彎了腰,湊到司輕羽耳邊。她嚇得身子往後撤,聽到他似笑非笑地說:“司老師還真是有趣啊,我真是好奇,既然你是司老師,那天我見的大嬸又是誰呢?”
他的呼吸都噴在她臉上了,她縮了縮脖子,不自在地說:“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你只是不願意相親,便找了別人幫忙。你若不想相親,就乾脆拒絕好了,何必用那樣的方式捉弄人?”江修遠直起了腰,手抄進褲子的口袋裡,幽幽地說道。
“對不起。”司輕羽知道是自己無禮在先,只好出口道歉。
江修遠哼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轉身離開。
司輕羽站在那裡看著大奔一路絕塵,愣了很久,才回學校裡拿包回家。
因為離家近,她一向步行上下班。她一路走著,都覺得這件事太讓人無法置信了。他們之間是不是存在一種特別的緣分啊,怎麼相親沒碰到,在別的地方就碰到了呢?
她回到家裡吃過晚飯,為怕她媽媽再給她張羅相親的事,便早早躲進了房間裡。她給林雨霏打電話,將事情講了一遍。林雨霏在電話裡尖叫:“你說的GAY就是我替你見的那個相親物件江修遠?我嘞個去,這是什麼鬼劇情啊?”
“你都不知道,我今天在學校見到他,我都震驚了。他也知道是我們騙了他,看起來很不高興呢。”司輕羽想起江修遠那冷淡的聲線,似笑非笑的表情,都覺得陰惻惻的。
“那肯定要生氣的,就他那樣的天之驕子,有錢有勢的,不生氣才怪。不過長得那麼好,竟然不喜歡女孩,真是太可惜了。”林雨霏嘖嘖說道。
司輕羽躺在床上,嘟嘟囔囔地說道:“長得確實好,這我承認,可他的人品不怎麼線上,他上次喝酒開車,我都報警了,他還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不過他也真是囂張,交警見了他,都要親自把他送回家。”
“哎,我說小羽毛,你不會對這個江修遠一無所知吧?我上次知道他是時光餐廳的老闆,就上網查了一下他。他可是全省首富,在全國也是排得上號的。而且他這些年,一直都在做慈善。前些日子新聞上都報了,說他捐了不少東西給交警隊,你說人交警能把他抓起來嗎?”
司輕羽噌地坐起來,嚷嚷著說:“他這麼厲害,不會找我尋仇吧?”
林雨霏在電話裡呵呵笑起來:“你可別異想天開了,人家大老闆整天忙得要死,哪有空搭理你這個小嘍囉。”、
“不搭理我正好,看他的樣子就覺得不好對付,陰沉沉的,嚇死人。”司輕羽可不喜歡這樣心思深沉的人,要不她能喜歡在幼兒園教小朋友嗎?
“他這樣的人來相親可真是讓人震驚,不過想想也合情理,他這樣的身份,偏偏喜歡男人,家裡肯定要給他找個合適的女人傳宗接代的。”林雨霏分析道,越是這樣的人家,越看重香火,因為有那麼大的家業要繼承啊。
“那就找到我頭上啊,幸虧這件事黃了,要不然我是不是還得淪落成同妻啊?想想真是太恐怖了。”
“說的也是啊,以後你們要是再見面,你就離得遠遠的,千萬不要和這樣的人有什麼瓜葛。就你這樣的小綿羊,怎麼鬥得過大灰狼。”
只是司輕羽越不想見到江修遠,這廝還偏偏要出現在她面前。比如黃錦瑜小朋友上下學開始由他接送,每天不得不見面。
司輕羽悄悄問了下黃錦瑜,為什麼他姥姥不來送他了。黃錦瑜說的是他姥姥最近不太舒服,好像是打牌贏了錢,一時太激動,血壓有點高了。現在沒事在家休息呢,這幾天不能接送他了,於是就換成了他的舅舅。
司輕羽暗歎,老天不怎麼開眼,她可真是見不得江修遠那張冰山臉,一看見就想渾身打冷戰。而他天天都來得晚,每次還不得不單獨面對他。人家也有理由,因為太忙了,她縱使心有不滿還不敢說什麼。
這天放學,江修遠又是最後一個來,黃錦瑜習慣到不行,見到他還十分高興。黃錦瑜跳進江修遠懷裡,他便一把將小家夥抱起來,然後看著司輕羽淡然地說:“謝謝你了。”
司輕羽皮笑肉不笑地擺擺:“不客氣,應該的。”
江修遠看著她又說:“小魚兒比較調皮,平時給你添麻煩了。”
司輕羽擺擺手說:“沒有添麻煩,他在學校裡很乖的。”
“還是要謝謝你,帶著這麼多小朋友,一定很辛苦”江修遠淡淡地笑著,說話的時候比往常溫和。大概他不經常笑,司輕羽竟然發現他臉頰有一對酒窩。那麼甜美的東西長在他的冰山臉上,竟然也不違和。
“不用客氣,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司輕羽挺著脊背,假模假式地說。
他們之間的談話真是客氣,像是國家政要會談似的。大家又不熟,甚至關係惡劣,在這兒瞎寒暄什麼呀。她心想,您老可快點走吧,她的腰都快受不了了。
江修遠看著她臉上的表情漸變,心情瞬間好了很多。他向司輕羽點了下頭,便抱著黃錦瑜走了。
司輕羽可算松了一口氣,送走這位大爺,她一天的工作總算又結束了。明天是週末,終於不用再見他了,想想就覺得開心。
第二天司輕羽睡到自然醒,手機顯示已經十點多了。她正準備起床,她媽媽司藍就在外面敲門。
“什麼事啊?”司輕羽有氣無力地問。
“你趕快起來收拾收拾,樓下王姨給你介紹了個物件,說下午要見見,我已經答應了。”
她煩躁地又躺回床上,不高興地說:“你怎麼都不跟我商量一下,就答應了?”
“這事有什麼好商量的,人家給你介紹物件,是看得上你,你還不知好歹。我要是跟你商量,你能不答應嗎?那不是不給王姨面子,大家都是老鄰居了。”司藍一頓訓斥,不管她是不是不開心。
司輕羽咬著牙朝門外吼了一聲:“知道了!”
司藍又敲了幾下門,不悅地說:“別光知道了,你快點。人家約的兩點,頭一次見面,遲到了不好。”
司輕羽忿忿地下了床,去浴室洗漱,隨便扎了個頭髮就出去了。司藍看見她不修邊幅的樣子,又開始絮叨:“你也打扮打扮,你看你那邋遢的樣子,誰看得上你啊……”
司輕羽不管不顧地坐在餐桌上吃飯,對她媽媽的話充耳不聞。要是跟她犟幾句,有無數句等著她。她要是一直不打岔,司藍慢慢也就不說了。
“我都跟你說過八百遍了,你那毛燥燥的頭髮,去理髮店整一整,天天跟獅子狗似的。”
“……”
“還有你的衣服,沒個裙子穿嗎?不是運動服,就是牛仔褲,穿得跟個男生似的。男人都喜歡溫柔的女孩,你見天沒有一點女孩的樣子。”
“……”
“也不知道學學化妝,現在男孩子都會化妝了,你看你連個眼影都不會化。一點都不精緻,粗糙得像個男的。”
“……”
司輕羽大口地吃著飯,不一會兒就吃完了。她抽了紙巾胡亂地擦擦嘴,到門口拿包,然後問:“什麼地方見面啊?”
“時光餐廳。”司藍見她油鹽不進,沒好氣地說道。
“怎麼又是那個地方啊?”每次相親都去時光餐廳,聽林雨霏說,那家店好像是江修遠的。要是見到他,可就糟了。不過再想想,見到就見到唄,她又沒偷沒搶的。
“那樣的地方環境好,適合相親。我讓你好好收拾吧,你還不樂意。人家餐廳看見你這樣,都能把你攆出去。”
司輕羽迅速出門,不想再聽她媽媽將她貶得一文不值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