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一路超速,趕到學校的時候,依然比約定的時間晚了十分鐘。
可見有些仗,就算是全力以赴,也是贏不了的。
十分鐘不算長,剛好是一個學生,課間休息的時間。
吳老師站在講臺上,一邊笑眯眯,一邊擦著額頭上的汗。
他笑著讓我們快點,又笑著安慰同學:“今天這課要參加全國教學大賽,同學們理解一下!”
“一會兒下課要是有的同學接下來沒有課,我還要耽誤你們十分鐘左右的時間,給老師的課做一下點評。”
老師多是偉大的,傳道受業解惑。
當然老師也是普通人,參加教學比賽,誰都想拿個獎,提升一下職稱,增加一下收入,豈不美哉。
但是同學們,也大多是普通人。
老師兢兢業業地授課,他們認認真真地學習。
老師不管是幾級教師,又或者是收入幾何,跟他們並沒有關係。
所以當老師浪費掉他們一個下課時間,又說要多佔用下一個課間休息時間的時候。
很多同學的臉上露出了並不愉快的表情,尤其是坐在前排的,熱衷學習的學霸們。
我聽到一個姑娘在抱怨:“啊~~我還等著回去曬被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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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小事,無傷大雅。
只要還能繼續工作,這世上就沒有啥大事。
我們熟練地架好機器,王霸虎大喊:“A!”
吳老師朝著鏡頭比了一個“OK”,然後小聲問道:“開始了吧?”
王霸虎點了點頭。
吳老師又問:“不用測試一下嗎?聲音不會有問題吧?”
王霸虎指著另一臺攝影機後面的吳凱歌,說道:“不會有問題,我們全程都在監聽。”
吳凱歌也比了一個“OK”,他的耳機是連在攝像機上的,他確實在監聽。
然後課就正式開始了。
不再有意外,也不再有樂趣。
因為我們一句都聽不懂,這堂參加比賽的課堂現場,甚至連稿子都不需要我寫,我都不知道我過來的意義在什麼地方。
我感覺時間倒退,又讓我回到了學生時代,因為我突然無比期待下課的鈴聲。
鈴聲終於響了。
吳老師說:“好的,同學們,今天的課就講到這裡,大家要記得回去複習哦!”
然後又對著鏡頭比了個“OK”的手勢:“可以了!”
王霸虎高喊:“咔!”
王凱歌扛著機器過來,幾乎不說話的他竟然說話了:“這收音器好像有點問題,結尾的時候有一段都是雜音。”
這麼長的話,讓我們兩個瞭解他的人變得無比重視。
王霸虎急道:“啊!你怎麼不早說?”
吳凱歌說:“剛才一直都在上課,我不敢打斷。”
“而且我以為它自己能好的。”
“那它自己好了嗎?”
“沒有。”
王霸虎趕緊開啟素材,拖到結尾,發現根本就不是一點問題,最後將近五分鐘,一點有效的聲音都沒收到。
他趕緊跑到講臺上,對著正在收拾教案的吳老師說道:“老師,這邊最後有一點小問題,咱們需要重新錄製一下。”
吳老師眉頭緊皺,很為難地說道:“重錄可能不行啊,你看這學生們都走了一半了,會讓人感覺我的課沒有人氣的。”
王霸虎又問道:“那您最後的五分鐘重要嗎?咱們是不是可以剪掉,或者用其他素材代替?”
吳老師搖搖頭道:“這是非常重要的,它屬於這堂課的點睛部分,點睛,你們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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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齊點了點頭,不懂也要裝懂。
這下可麻煩了,重拍又不行,剪掉更不行,活像昨天晚上飛在空中的我,進退兩難。
但這畢竟還不是在空中,起碼它給了人一點思考的時間。
我想出個鬼主意,跟吳老師說道:“老師要不這樣,我們這邊回去以後,把有問題的片段剪出來給您。”
“您對著影片,自己配一下音,就幾分鐘,沒問題的吧?”
吳老師說:“這個沒有問題,只要影片質量達標,我做點犧牲完全是可以的。”
王霸虎眉頭緊鎖,說道:“最好的辦法還是重拍一遍,這樣配音,不一定能配好。”
我說:“吳老師自己給自己配音,這有什麼難的啊,你是瞧不起知識分子麼?”
知識分子吳老師站直身體,整了整自己的外套,表示自己完全不應該被看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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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回去以後,我們用了半小時,把片段給吳老師發了過去。
一直等到深夜,才收到一段音訊的郵件。
可見知識分子確實是非常忙的,更難得的是,他們還一直都有事可忙。
不像我們,整天忙忙碌碌,卻不知道自己在忙個啥。
第二天,我們到公司還沒來得及收聽音訊的質量,老馬就邁著大步過來了,怒氣衝衝的樣子好像丟了五百萬的標。
他直接坐在辦公室中間的桌子上,也不知道是對誰講話:“昨天的拍攝,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
我說:“是啊,一點小問題!”
老馬問道:“為什麼沒有第一時間彙報給我?”
我心想,每次幹活都是大大小小的意外不斷,我又彙報不過來,況且彙報了也沒啥卵用。
我說:“因為已經解決了呀!”
“解決了?”老馬說:“你們要是解決了,為啥還要我給你們擦屁股?”
說著掏出手機,給我們看他擦屁股的證據。
手機上是老馬和對面校長的聊天記錄,校長表示我們的拍攝看起來不太專業,給老師造成了不少麻煩。
老馬在不瞭解任何情況的情況下,給出了長長的回覆。
他首先表示了抱歉,為自己的疏忽感到自責。
接著他又很巧妙地找了個理由,哦,不對,應給是很巧妙地借了個理由,說自己出了車禍,還在下面曬出了保險單。
然後老馬又表示了自己會去補救,補救的方式就是盡全力補救。
這就好比惹了女友生氣後的直男,雖然不知道自己錯在哪,依然盡了全力認錯。
最後,老馬再次表示了誠摯的歉意,表示的方式非常高階,他給校長發了個紅包。
紅包是昨晚發的,校長並沒有收,這樣再過幾個小時,就可以退回來了。
我看完,並不覺得老馬幫了什麼忙。
這時候,埋頭聽音訊的王霸虎摘掉耳機,抱怨著道:“這錄音沒法用,環境音和情緒差得太多了!”
我說:“要是用進去會怎麼樣呢?”
王霸虎說:“那就跟演唱會假唱似的,口型對不上,聲音也不像是一個人的。”
演唱會假唱無非就是挨點罵,但是如果一個教授講課假講的話,那問題就比較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