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老馬並沒有死心,耳朵貼著鐵門聚精會神地偷聽著。
隔了許久,老馬說:“他剛剛在拍黃瓜。”
我說:“我也聽到了,‘啪啪啪’三聲可響亮了,這門隔音不行。”
拍完黃瓜,當然要放點醬油,然後開飯了。
就算門的隔音再不行,就算陳主任吃飯吧唧嘴的聲音很嘹亮。
那這也沒啥好聽的。
我和老馬下得樓來,老馬繞著樓走了一圈,目光鎖定陳主任家的視窗,然後指了指對面的快捷酒店,說道:“咱們今晚就住那兒。”
這個,不出差也不回家,我不知該高興還是該說些什麼。
要知道婚後男人都不愛回家,好男人又從不在外面過夜。
額,扯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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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馬來到酒店前臺,聞到:“三樓還有房間嗎。”
前臺小姐說:“有的。”
老馬拿出身份證:“靠小區那邊還有房間嗎?”
小姐姐看了我兩一眼,說道:“有的,但是那邊只有大床房。”
“兩張床的標間都是靠馬路的哦,您可以放心,我們這兒房間的隔音都是非常好的。”
老馬說:“我們不要隔音好,我就要靠小區的房間。”
“最好是中間位置。”
小姑娘又問道:“好的,請問要幾間呢?”
“一間。”老馬轉頭對我說道:“咱們倆輪班,一人盯梢,一人睡覺。”
盯什麼梢,怎麼聽,聽起來都像是偷窺。
而且這種猥瑣的理由,未免也太冠冕堂皇了點,以至於聽起來像是某種藉口。
一間大床房,兩個人換著睡,這種事以前我和夏雨秋也幹過。
那時候是因為窮,當然現在也窮。
那時候為了省錢,只開一間房,目的還是為了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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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我一秒沒睡,鉅虧。
這次進了房間,我便搶先說道:“我先睡覺,你困了換我。”
按照老馬的精力,這一晚估計他也不會困。
剛躺下,老馬就喊道:“快起來!目標行動了!”
我一個鯉魚打挺,沒起來。
又來了一招驢打滾,翻起來跟著老馬趴在視窗。
只見對面的陳主任,已經吃完了晚飯,正站在桌邊,收拾著桌上的碗筷。
我說:“這算哪門子行動!吃完飯收拾桌子不是很正常嗎。”
我在家就是這麼幹的。
老馬說:“你沒有發現可疑點嗎?”
“這主任正當壯年,卻一個人住,你不覺得奇怪嗎?”
“不覺得。”我說:“可能離異了呢,單身萬歲呀!”
婚姻就像一座圍城,外面的人想進去,裡面的人想進去。
看穿的人則什麼都不會想。
老馬又說:“你看他一個人吃三根黃瓜,但是卻買了四根。”
“這難道還不奇怪嗎??”
我想了想,這農貿市場就在樓下,想吃隨時就可以買新鮮的,為啥要買多一根呢?
然後我說:“不奇怪,人類是一種無法認清自己的動物。常常喜歡高估自己,比如說食量。”
這時候,陳主任從廚房出來,雙手在後腰部位抹了抹,完全是一個賢惠的家庭婦男。
我正打算回去繼續睡覺,陳主任終於開始不正常了。
只見他重新穿戴整齊,然後提上吃剩的一條黃瓜,推門走了出去。
晚飯過後出門的男人,不是去見妖豔賤貨,就是去會狐朋狗友。
然後和狐朋狗友一起找妖豔賤貨。
不管是成為陳主任的狐朋狗友,還是幫著他找妖豔賤貨,都十分的有搞頭。
可是為什麼要提著一條黃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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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馬站在視窗,激動地喊道:“快快快,你去小區門口等著,我在這邊繼續蹲守。”
“一會兒電話聯絡!”
我慌得連電梯也顧不得坐,樓梯直降,只用了一百秒就穩穩蹲在了小區門口。
然後我蹲了六百多秒,蹲得腰也酸了,腿也麻了,也不見陳主任出來。
他住的樓就在小區口,哪怕他再老二十歲,哪怕是用手爬出來,也該爬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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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老馬打電話:“你人呢?咋還沒爬…咋還沒過來?”
老馬在電話那頭語氣十分不自信地說道:“媽的見鬼了,老子眼睛也沒眨,這鱉孫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我說:“是不是回家去了?”
老馬說:“不可能,這兒眼睛都沒眨的盯著呢。”
又沒回家,又沒出樓,莫非陳主任跌在樓梯間,跌死了?
老馬說:“你趕緊去單元門口守著,我馬上過去!”
兩人在樓下匯合,蹲在門口抽了根菸。
我擔心地說:“咱們要不要上去,要是陳主任摔死了會不會訛詐我們呀?”
老馬說:“想啥呢,這麼矮的樓梯能殺人?”
但是老馬又說:“我看這人進進出出都十幾個了,要真摔死了,早就有反應了。”
我說:“所以我們要上去嗎?”
老馬說:“我上去,你在這兒守著。看見目標,立馬報告。”
丫的還搞協同作業。
老馬躥上去,沒兩分鍾又躥了下來,一臉蒙圈地說道:“見鬼了,這人怎麼可能憑空消失呢?”
確實奇怪,尤其還是揹著一條黃瓜憑空消失的。
我說:“是呀,真是見鬼了。”
其實答案很簡單,我故意留給老馬說而已。
然後老馬捏了捏下巴,說道:“真相只有一個,這鱉孫可能去鄰居家竄門去了。”
我說:“但是為什麼要帶著一條黃瓜去竄門?”
老馬說:“我哪兒知道?”
“咱們目前最要緊的還是弄清楚他上哪家,做什麼去了。”
我說:“怎麼弄,萬一就是找哥們就著黃瓜喝啤酒呢?”
老馬說:“那要看了才知道!”
“要是真那樣,也就算我們沒有進展。”
“別著急,慢慢來,只要他是人,就一定會有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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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丟了陳主任,讓我和老馬顯得有些無能。
無能的人除了發怒,也只剩下睡覺。
於是無奈地返回酒店,我睡覺,他盯梢。
睡到半夜,我正做著好夢,老馬的咆哮聲把我驚醒,我聽見樓下的汽車響起了各種各樣的警笛,我又看見對面住宅樓裡的聲控燈齊刷刷地亮了起來。
大半夜的,老馬真是一點公德心都沒有。
連陳主任都感到了怪異,站在自家窗戶旁向外面張望。
對,陳主任回來了!
我和老馬躲在窗簾後面,透過細縫看去。
只見陳主任衣裳凌亂,在視窗張望了一會兒,並沒有發現什麼狀況。
又回到了餐桌旁,拿著那條剛剛帶出去的黃瓜,啃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