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老馬的兩天是漫長的兩天。
這兩天裡，徐達依舊沒有出現過。
兩天裡，道哥戒掉了象棋。
兩天裡，夏總從癱著玩手機進化到坐著發語音，又升級到癱著打電話。可能長時間舉著電話有點累，夏總又開起了擴音，將手機和腳一起放到桌子上。
電話那頭總是傳來軟軟糯糯又嬌滴滴的女聲，在此之前我從未聽過的女聲。
而我在兩天裡，看完經濟又看歷史，瞭解了東漢末年分三國，又去研究宇宙起源，思考宇宙未來究竟會不會坍塌。
但是對於工作，對於公司的動向，我們都沒有頭緒，當然也沒有行動。
這公司就像一艘剛剛起錨的船，帆扯到一半，舵手進去了。
是真的進去了。
老馬出來的時候，完全沒有想象中歸去來兮的悲壯。
不像是劫後重生的樣子，反而就像是出了個差回來，甚至還帶回了個妹子。
拘留所裡蹲兩天，也能帶個妹子回來，這大概就是老馬和我們不一樣的地方。
老馬給我們介紹：“兄弟們，這是我新招的實習生，夏雨秋，以後你們多教教她。”
他照例沒有說教什麼，幸好我們能教的也不少，比如下象棋。
新人到來，大家自然少不了一番虛偽的熱情，和尷尬地自我介紹，整個公司的氣氛卻是活躍了不少。
除了夏總，老馬進屋時夏總就掛掉了電話。等大家寒暄完，他也沒有撥通新電話。
他好像有點不知所措，迷離著眼神發呆。
我暗想，這妹子雖然不難看，但也不至於讓夏總如此失神啊。
正打算醞釀點什麼開導一下夏總，夏總卻轟隆一聲站了起來，風風火火往小房間走去。
路過老馬身邊的時候，說道：“老馬，你過來一下。”也不給老馬拒絕的機會，“砰”的一聲把門給關上了。
老馬有點尷尬，看看關上的門，又看看我們，不知道該大怒還是大笑。
這情形，有點像是底層辦事員辦錯了事，被憤怒的領導邀請喝茶。
但是有些事做了，有些話說了，都是沒辦法回頭的，比如此時的夏總。等到老馬過去，肯定要發生一些不太和諧的事，而且這個不和諧，肯定大部分都在夏總自己身上。
老馬假如機靈點，倒是可以緩和一下氣氛，比如讓我們提早下班；或者打個圓場，假裝接個電話，晾著夏總。
但是他什麼都沒做，邁著大步就過去了，甚至連門都忘記了帶上。
原本如同海軍大將一樣坐在沙發上的夏總，不得已，再次起身關了門。
不過說實話，小小的木門，根本擋不住什麼聲音。
剛關上不久，裡面就清楚傳來了夏總的咆哮。大意有公司剛剛起步，為什麼急著擴大規模？還有為什麼招人這麼大的事，不和作為股東的我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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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作為股東的道哥正在看文藝電影，像是沒有聽到。
我趕緊開啟了音樂，假裝沒有聽到。
最尷尬的人應該是夏雨秋，剛進公司還沒找到凳子坐下，就感受到了夏總的強烈不滿。
可惜這不滿不是當面的，她也要假裝沒聽到，真聽到了，也要趕緊忘掉。
然後我們又聽到了老馬的咆哮，大意是你個胖子不要以為自己投了幾個錢就有多了不起，要找你商量你先掂量自己夠不夠資格。
然後他們就不咆哮了，我們豎起耳朵也沒能聽到後面的對話。
環境安靜的異常，安靜到甚至能聽到道哥耳機裡的音樂聲。
那天下午，整個辦公區都沒有人再說話，畢竟沉默是掩飾尷尬最好的方法。
臨近下班的時候，門被輕輕開啟，老馬和夏總勾肩搭背出來了，宛如兩個好兄弟。
我真是佩服極了這些老闆們的臉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