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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第一百一十八章

雷歐的感冒比他自己想象中的要好的慢一些, 大概花了3天時間。在這三天裡,他每天還是堅持照常訓練, 就像以往的每一天那樣,他比誰都去得早, 比誰都走得晚,還比誰都練得多。

他的恢復速度在自己意料之外,卻在德尚意料之中。法國隊半決賽對陣德國的首發名單已經確定沒有他的名字。德尚不明白他怎麼還這麼拼命:“小夥子,今天的訓練課已經結束了,你的隊友正在城堡裡享受娛樂時光,你應該和他們一起。”

雷歐腳下踩著球,抬起頭來衝他笑笑:“隊醫說適當鍛鍊對我的感冒恢復有好處。”

“你的運動量已經夠了。”

雷歐聳聳肩:“我就在這兒待會兒, 這裡空氣不錯, 那邊的小家夥也很喜歡我。”

那邊的小家夥是一隻從橡樹林跑出來扒著鐵絲網往球場張望的袋鼠,德尚懶得跟他扯淡,一轉身走了。

格里茲曼忍著笑從後面走過來,在雷歐附近不遠處席地而坐:“你來之前隊裡可從來沒有人敢拒絕他的命令。”

雷歐帶著球繞過他的身旁:“你的意思是他比較縱容我, 因為我爸?”

“當然不是, 是因為你很特別,百年難遇的天才。”格里茲曼的目光一直追隨著他的背影,在落日餘暉的逆光下看上去格外的英挺。

“你也是。”

雷歐把球帶到規定位置,然後一腳勁射,皮球越過充當人牆的模型急速飛向球門,就在快要擊中衡量的時候又陡然下落掉進了網兜。

這是c羅獨步當今足壇的戰斧式任意球,雷歐一個人無事可做既不想回房間呆著又不想過於消耗體力就會無意識的練習這個。長時間練下來, 雖然他沒什麼機會在比賽中實踐,但他認為自己對這種電梯球下落時機和力量的掌握已經不輸c羅。

格里茲曼在他身後為他鼓掌:“你真的那麼崇拜克裡斯蒂亞諾羅納爾多?”

“崇拜”這個詞讓雷歐感覺有些陌生,就好像那個人站在高高的神壇之上,而他卻只能在他的腳下仰望。

“我弟弟西奧很崇拜他。至於我,那應該叫喜歡,我很喜歡他。”

格里茲曼沒來由的感覺一陣肉麻,如果他沒有理解錯,雷歐所說的這種“喜歡”大約和“崇拜”是一個意思。人長大成名之後,大抵是不願意承認自己崇拜一個現役球員的吧。

這應該也屬於中二病的表現。

但雷歐所說的喜歡就只是字面上的意思。

“如果我們能進入決賽,對手大概就是葡萄牙。”

“我們一定可以。”雷歐將散落在球門附近的球都收進框裡,“antoine,你今天顯得有些憂慮。”

格里茲曼身體後仰,雙手撐在身後的草地上,仰頭看著他:“我們的半決賽對手是德國,而你卻不能上場。”

“德尚只是沒讓我首發,可沒說不讓我上場。”

格里茲曼並沒有和他糾結這個話題,繼續說道:“兩年前的巴西世界盃,我們正是輸給了德國止步八強。”

“輸給冠軍,不丟人。”

“德國已經連續三次闖進歐洲盃半決賽,並且都擊敗了東道主進入決賽。被人們稱為‘東道主粉碎機’,聽起來就讓人害怕。”格里茲曼調皮的做了個恐懼的表情。

雷歐毫不在意:“他們還說德國目前有傷病有停賽,和義大利拼得太狠傷了元氣。又說我們有東道主優勢,陣容齊備,勝之不武。”

“聽起來可不像什麼好話。”

雷歐站在他身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不要太在意媒體這種誅心言論,他們的傷病和停賽不是我造成的,我也不會在比賽場上有絲毫退讓。這才是對於球迷和對手最大的尊重。如果比賽結果是他們贏了,那是他們意志堅強技術精湛。如果勝利方是我們,我也不會認為自己乘人之危。”

格里茲曼看著他笑:“你這番話要是被某些媒體聽到是要被大肆批評的。”

“我這不就是說給你聽麼?”雷歐伸出手去拉他,“回去吧,天快黑了。”

兩個人一前一後往城堡的方向走,一直扒著鐵絲網看著他們的那只袋鼠,也蹦蹦跳跳的回了橡樹林。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這一片修建在森林中的訓練基地此時萬籟俱寂,只聽得見他們踩在樹葉上的沙沙聲。

“你去曼聯吧。”格里茲曼突然開口,“和paul他們一起,如果可以,我明年也去。我想和你一起踢球,無論是國家隊還是俱樂部,你是最好的搭檔。我知道你不會來馬競,而我也不可能去皇馬。所以,去曼聯吧。”

雷歐每次和門德斯通電話,對方都以一種焦急的口吻問他究竟想去哪裡。已經有多家俱樂部嘗試和他的經紀人聯絡,希望能達成轉會協議,其中自然包括了曼聯。夏季轉會已經開始,雷歐沒有聽到自己想要的報價,於是他只給門德斯回了三個字——再等等。對方知道他在等什麼,但這並非是一件等待就有結果的事情。

“我想回皇馬,我渴望在那裡踢球。”

雷歐把話說得太直白了,一點不給人勸說他的餘地,格里茲曼張了張嘴,硬是不知道該說點什麼。他甚至懷疑自己高估了兩個人的友誼,或者在他心裡還有些超出友誼之外的期許。

半決賽的第一場比賽在葡萄牙和威爾士之間舉行。外界自然而然的將這場比賽看作是兩名皇馬最昂貴的球星之間的角逐。貝爾和c羅,一個是當今皇馬隊中的老大,一個則被看做完全可以取代c羅的存在。其實兩個人的年齡差距並不大,在俱樂部的競爭不可謂不激烈,但為了球隊團結自然不會表露出來。

到了國家隊的比賽,那就是大家各憑本事了。

這一點雷歐對他家男朋友真是迷之自信,他一直認為c羅是一個逆商很高的人。當受到外界所有人質疑的時候,他總能猝不及防的給你迎面一擊,身體力行的詮釋什麼叫打臉。

這一場比賽踢得毫無懸念,一路磕磕碰碰一場沒贏勉強闖進半決賽的葡萄牙竟然輕而易舉的就以2比0的比分取得了勝利。c羅一傳一射,表現搶眼。他率先完成了兩個人之間的約定,帶領葡萄牙進入決賽。

貝爾的表現不可謂不精彩,但拉姆塞停賽,十一人作戰的威爾士卻像是大聖一人孤軍奮戰。無論如何拼盡全力,最後的結果卻無力回天。

最後兩個人擁抱的時候,總裁故作嚴肅的在大聖耳邊說著什麼,一回頭便是掩飾不住的欣喜。

雷歐的注意力全場比賽都放在了他的腿上,別人的球褲長度都能到膝蓋,也不知道總裁是什麼心態,總是熱衷於露大腿。

雷歐認為自己有必要提醒他一下,決賽的時候好好穿褲子。老是這麼撩人,還讓不讓人安心比賽了?

雖然雷歐的感冒好的差不多了,但他的咳嗽卻沒有完全治癒。白天訓練的時候還好,晚上一躺下就不停的咳,幾乎沒有睡過一個好覺。隊醫束手無策,臨近比賽也不敢給他隨意用藥,只能開些非處方止咳藥讓他繼續吃。去往馬賽的飛機上,為了不影響其他人休息,雷歐只能坐直了身體,一心一意和喉嚨的幹癢做了兩個小時的鬥爭。

第二天比賽,他的精神也不是太好。路過球員通道的時候強打精神和克羅斯打了個招呼,沒想到一旁的穆勒卻熱情的湊了過來,十分自來熟的給了他個大大的笑臉,又是握手又是擁抱。

雷歐雖然不習慣和陌生人如此親近,但對方並沒有惡意,並且穆勒這個人沒心沒肺還挺有趣,雷歐也微笑著和對方寒暄了幾句。旁邊吉魯、科斯切爾尼和他們在阿森納的隊友厄齊爾也有說有笑。兩隊賽前的氣氛還算友好,並沒有顯得劍拔弩張。

直到雙方首發隊員列隊準備進場,雷歐才從穆勒滔滔不絕的介紹拜仁的優點中得以脫身。這個二貨,竟然在這麼重要的比賽之前企圖拉對手去自己的俱樂部。

直到雙方升國旗唱國歌的時候,雷歐才真正感受到儘管德國隊陣容並不齊備,但仍然是法國隊目前為止在本屆盃賽上所遇到的最強大的對手。

從足球皇帝貝肯鮑爾到金色轟炸機克林斯曼再到獅王卡恩……德國人能夠屹立世界足球之林靠的從來就不是天賦,而是他們堅不可摧的意志。魯梅尼格和貝肯鮑爾都曾有過纏著繃帶仍堅持留在場上的熱血場面,至今回憶起來都能讓人渾身的血液沸騰。

他們人高馬大體力充沛,無論多大牌的球星都甘願為團隊犧牲個人,髒活累活不比隊友幹得少。這種機械足球與天賦和才華以及創造力扯不上半點關係。他們的足球理念從來是如同亡命之徒一般無所畏懼的拼。

這是屬於日耳曼民族特有的堅忍,從某種意義上講,這也是一門藝術。只是在上世紀70年代至90年代,所謂的德國球迷還不像今天這樣多到爆炸的時候,身為一個德迷,需要一顆無比強大的心臟,因為那股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拼勁兒不是每支球隊都能做到。

歐洲足球強隊如林,胸前的四顆星足以證明他們的實力與地位。那是能以7比1的操蛋比分將五星巴西碾得渣都不剩的德國戰車。

這樣一支德國隊,即使傷病,即使停賽,板凳厚度也足夠支撐他們贏下一支二流強隊。

那麼問題的重點——法國隊是一支二流球隊麼?

這是個見仁見智的問題,在法國人眼裡一定認為這是一個玩笑,他們擁有博格巴、格里茲曼、大吉魯怎麼會只是一支二流球隊?有的人卻認為沒有了齊達內的法國隊,憑著東道主的優勢勉強算個二流球隊吧。

畢竟德國隊主教練在賽前新聞發佈會就曾表示過:他們面對的不是一支球隊,而是一個國家。

“東道主”似乎成了一種原罪,每一場比賽不拿出來提一句,似乎法國隊的勝利就缺乏一個令人信服的理由。

又說到板凳深度,比人才儲備德尚不是針對誰,坐板凳他都不要的放在別的球隊都是大腿。比如被法國足協禁賽的本澤馬、薩科,瓦爾布埃納,被棄用的裡貝里、施奈德林、本阿爾法、納斯裡,還有受傷的瓦拉內、馬蒂厄……

作為大師級主帥,勒夫的強大之處在於無往不利的戰術體系,以及球隊的整體作戰能力。這才是德尚以及貌合神離派系林立的法國隊無法比擬的。

德國隊因為赫迪拉和戈麥斯的受傷以及胡梅爾斯的停賽,大師勒夫不得不重新調整陣容,他的首發排出了一個4321的陣型,但從上場球員習慣的位置來看,臨戰會做出一定的調整。

雷歐看到穆勒一個人突前就覺得即便是大師勒夫也有大意的時候。不知道大師是哪裡來的自信,竟然就帶了戈麥斯一個中鋒。然而戈麥斯受傷之後,他竟然把穆勒頂在了前面。那個身高186cm,體重卻只有66kg的小身板,他是能扛住k6還是能扛住博格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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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雷歐十幾分鍾前才和人家在球員通道寒暄了半天,但他還是在心裡默默地說了句德國隊今天這個鋒線——實在是有點拿不出手。

德尚又恢復了他鍾愛的433陣型,簡直執著到令人髮指。

比賽開始5分鐘,儘管雙方沒有一次射門,但從場面上來看,德國隊竟然還佔據著主導地位。

這節奏把握,傳球配合,場面控制哪裡像是一支缺了三名絕對主力的球隊能踢出來的?倒是法國隊這邊,薩尼亞失誤讓克洛斯輕易下底,幸而科斯切爾尼補位及時,沒有給tk傳中的機會。

雷歐目光在中前場掃過,德國隊果然變陣了,他們並沒有採取官方給出的雙後腰站位,而是打了個標準的433。這樣的安排自然也在情理之中,讓穆勒一個人打單箭頭就意味著德國隊要放棄進攻。

而中場三名球員則是一個倒三角的站位,施魏因施泰格居中拖後,克洛斯偏左,埃姆雷詹在右。雷歐緊盯小豬,後者正在和格里茲曼爭搶一個球的落點。小格子率先觸球,隨即橫敲給了馬圖伊迪。小豬的反應則慢了半拍。

他好像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一開場就坐在場邊仔細觀察過場上形勢了,這讓他想起了他在西甲的第一場比賽——格蘭納達客場對陣巴塞羅那。現在的雷歐比比那個初出茅廬的少年更加敏銳,場上任何人細微的失誤也逃不過他的眼睛,一針見血的發現問題,默默記在心裡。

另一邊,葡萄牙在巴黎的臨時駐地,c羅也和隊友們坐在一起觀看這一場至關重要的半決賽。在得知雷歐不能上場的時候他有些生氣,氣那個小東西不爭氣,偏偏在這個時候感冒。也氣德尚太過武斷,不給他們家小球迷機會。不過那總歸是人家隊內的事情,他也管不了那麼寬。

總裁旁邊一起看球的隊友中,有個不滿19歲的小孩。雖然還沒有上場機會,但平時訓練表現都很活躍,看球的時候就一直和身邊的隊友交流:“德國不愧是世界觀劇,實力和水平都要高出法國一個檔次,儘管是東道主,到場的大部分都是法國球迷。可是上半場的形勢明顯德國隊佔優,他們目前為止的控球高出十個百分點,保持下去一定有機會贏得比賽。”

c羅連個眼角餘光都懶得看他一眼,他們家雷歐也就比這小孩大了一歲多點,怎麼看問題的層次和見解就完全不同。比賽才20分鐘,就能下斷言一定有機會贏?法國隊上了馬圖伊迪、博格巴、西索科3個又高又壯又有爆發力的後腰,明顯就是要打反擊,讓出點控球權對德尚這只老狐狸來說算個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