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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章.烽火卷長空 337.太子的急智

可憐天下父母心,即便到了今日這步田地,周元慶仍然還在想著,要為自己精心培養多年的儲君周長永、鋪就一條金光大道。

從表面上看,北燕王朝的頑疾毒瘤,就是蔡王兩黨之間永無休止的黨爭。

蔡熹代表的門閥士紳,可稱之為舊黨。這些人歷來尸位素餐、貪贓枉法,罄南山之竹、亦難書其罪!但舊黨以及身後的整個梯隊、卻是歷代朝廷的基礎架構、以及約束民間的有利工具。利害本相生、所以對於這些人來說,只能約束限制其害;卻不能因噎廢食、全盤將其否定推翻。

因為這些人,乃是北燕王朝維持穩定運轉的基礎。

而王放身後的新黨,則代表著勞苦大眾、不得階梯的寒門仕子,以及在外征戰的行伍之人。這些人歷來都是以“挑戰者”的身份,站在舊黨的對立面上。誠然,這些人大部分出身寒微、但品行高潔:其中有兩袖清風的正直文人;有殺身報國的百戰將士;也有各行各業的隱士雜家,工匠商賈等等等等……

這些人,乃是推動北燕王朝向前邁進的巨大助力。

新黨中人大部分都是頭腦靈活,學富五車的能吏錚臣,卻未必個個都是傳統意義上的忠臣。所以這些人可以培養,也可以扶植,卻絕不能讓他們的勢頭,真正壓過舊黨。

其中最主要的原因,除了“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的老生常談之外,還有更重要的一點。一旦新黨人得勢,乃至將舊黨趕盡殺絕的話;那些失去了動力與對手的新黨,一定也會在很快的時間之內,變成另外一個“舊黨”。

所以並非是天佑帝放任黨爭、將北燕王朝搞得民不聊生、兵禍四起;而是黨爭頑疾、乃是源於人性與利益本身,根本就不可能徹底根除。

太子身後的擁躉,大部分都是蔡黨門生,是從舊黨之中自我剝離開來的。這些人並不理解天佑帝的治國思路,也不可能站在全域性的角度上考慮問題。他們只是本著趨炎附勢、提前押注的小人之心,給自己選擇一個未來的主子罷了。

所以這樣的一批人,太子需要他們的勢力與財力從旁輔助;但一旦周長永承繼天子大位之後,也就不再需要他們了。

中興之治,當用能臣為先;所以未來二十年之內,北燕王朝必定是新黨人的天下!而這些無能庸碌的牆頭草,可謂誤君誤國、有百害而無一利,必然要徹底將其根除。

如果太子繼位之後,能想通這一點的話;那麼他面臨的狀況,也會十分尷尬。因為這一批廢物,到時已經身負擁立之功,該如何安置呢?若是大肆封賞、許以高官厚祿的話;沒有利益在手的新黨中人,又如何能有所作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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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周元慶此舉、看似是在以祝雲濤之死,向太子問責發難;實際則是一石二鳥之計。他要借祝雲濤與周長風一案,使得太子在繼位之前,合情合理的甩脫這些包袱,日後也不必背上“鳥盡弓藏、兔死狗烹”的惡名。

太子府的大總管忠伯,雖然未能完全

理解陛下的一片苦心;但至少在解決方法上,算是號對了天家脈象!

太子聽完他的一番話,也感到有所啟發。於是,從當天下午開始,他便一直呆坐在寢房之中苦思冥想;到了傍晚黃昏時節,太子更是在府中連番召見京中大員、名門望族。

一整夜的時間,太子府後巷人頭攢動;來往車馬家丁絡繹不絕,熱鬧非凡……

次日清晨朝會,周元慶仔細觀察了一番太子周長永,竟意外的發現這個長子,神色已然比昨日沉穩了許多,似乎已經胸有成竹一般。眼見兒子已經恢復了理智,天佑帝也多少覺得安心了一些。

隨著大太監唐福全的一聲朝喝,今日的早朝,正式拉開序幕。

“啟稟陛下,老臣有本啟奏!”

天佑帝剛剛端起茶杯,文官佇列之中,便閃出了一名身材略胖的老臣。此人年紀老邁,更是一品官身、卻並非蔡、王兩黨中人,更不是那些牆頭草可比。可最近朝堂上的熱點議題,乃是南北戰事、或祝雲濤與周長風二人的命案;這兩件事怎麼想來,應該與此人都毫無關聯。

此人名叫周敏忠,祖籍薊州石門,如今七旬出頭,乃是北燕宗正院的院正,正經八百的天家外戚。

幽北三路的宗族府,就是仿照北燕王朝的宗正院設立。雖然二者名字不同,但都是主管皇親國戚的婚喪嫁娶、進賢入刑等一切事宜。當然,自從三秦大地的信安侯周長風,起兵謀反之後;這位宗正院的院正大人,也就變的格外安靜。

畢竟這檔子“家醜”,本就是他這個院正的重大失職;一旦日後追究起來,雖然肯定不會被誅滅九族;但他本人的這顆腦袋瓜,也定然是保不住的。

周元慶似笑非笑的看了他半天,雙唇一錯,輕聲吐出了“准奏”二字。

“謝陛下,臣周敏忠,今日彈劾當朝右丞相蔡熹,共一十八行大罪!其罪一者,高祖帝設立內閣二相,意在輔聖天子治國御民。然奸相蔡熹不思答報聖恩,反而盜權竊柄、誤君害民……”

“咳咳,好了好了,朕知道了!院正,你將奏疏呈上即可,不必再念下去了。”

周敏忠才剛剛開了個頭,第一行大罪還沒唸完,便被天佑帝迅速打斷。大太監唐福全,此時手忙腳亂地跑下聖階,一把奪過了那捲奏疏,臉都被嚇的沒了血色,手腳不聽使喚地瘋狂顫抖……

原來宗正院的周敏忠,今日彈劾之人竟是蔡熹!此言一出,也不光是唐福全一人懵了,天佑帝、王放、程誼、包括蔡王兩黨朝臣,全都被他這一道“檄文”給說懵了。

一來,周敏忠本就不是御史言官,也管不著皇親以外的朝政時局。二來,他自己身上也不乾淨,手裡又一向沒什麼實權,此舉很像是有意碰瓷。

況且多年以來,除了那些皇族外戚的紈絝子弟、指著他按月發放的度支過活以外,壓根就沒人記得這個糟老頭子。

就是這麼個人,居敢公然彈劾把持朝綱幾十載的蔡右相,還假模假式地弄出了什麼“一十八行大罪”的廢話!

平心而論,如果嚴格按照朝廷律法為其量刑的話,就算把全天下姓蔡之人全都斬了,也抵不過蔡熹身上的罪責。販賣官爵、收受賄賂、貪墨瀆職、以權謀私之類的爛事,真是要多少有多少,還用得著他來廢話?所謂的一十八行大罪,就算條條坐實,也根本不足百中之一。

只不過這些事,凡是有資格站在紫金殿上的朝臣、無論份屬何黨何派,全都心知肚明;甚至就連天佑帝本人,對於蔡熹的樁樁件件,也都是心中有數的。

眾人私下說起蔡熹的橫行霸道、貪索無度,都會將其歸咎於聖聽晦暗、寵信國蠹佞臣。可這麼多年以來,除了那些“割一茬長一茬”的倒黴御史之外,從來都沒有一個四品以上的大員,光明正大的談論過此事。

似王放這等聰明人,對於天佑帝放縱蔡熹的根本原因,乃是瞭然於心;而其他朝臣眼見蔡家父子,深受陛下榮寵驕縱,也不願去觸那個黴頭。

說句不好聽的,他周敏忠的生活,看似風光富貴,實際上就是狗一般的人物。這樣的廢物,想要憑著一張廢紙,彈劾右丞相蔡熹,豈不是天方夜譚嗎?

退一萬步講,無論蔡家會不會倒、什麼時候會倒;至少周敏忠這條老狗,是肯定得不了好死了!

唐福全被嚇得面色慘白,回頭望了望周元慶擰成一團的眉頭,勉強定了定神,用他那尖細的嗓音高聲喝到:

“有本早奏、無本……”

“臣,有本啟奏!”、“臣亦有折本遞上!”、“臣願與周院正同參國賊”、“臣複議……”、“臣不忍奸相矇蔽聖聽,今日願已死諫之……”

唐福全話音未落,足有七、八名朝臣,便同時從佇列中閃出身影。有人義正言辭、光明偉岸;有人提淚橫流、呼天搶地;還有的人扒光了胸膛、抽出匕首抵於心口;更有人當殿慷慨悲歌,大罵天佑帝昏聵無道,寵信奸相……

一時間,紫金殿上可謂群情激憤。左丞相王放,見有人掏出了匕首,也把自己腰間的佩刀抽了出來,整個人反身跨步、橫了聖階之前護駕,冷眼旁觀這些跳樑小醜演出的鬧劇。而大太監唐福全,則一直將目光放在天佑帝那陰沉不定的臉上,等待聆聽聖諭……

然而,天佑帝就這樣坐著,始終一言不發。他麻木的看著紫金殿上這一出鬧劇,直到戲也唱完了,淚也流乾了,所有人都或站或跪,等著天佑帝給出一個結論;而那幾個鐵骨錚錚、以命死諫的“忠臣”,竟挺胸抬頭、目視聖顏,以表現自己視死如歸、以鮮血喚醒天理正義的必死之心!

“嗯,朕聽明白了。堂下諸位愛卿、今日皆是為彈劾蔡熹而來。太子,蔡熹既是我北燕右相、也是你的恩師?今日之事,不知你又作何感想呢?”

開門小曲已經唱完,終於到了兩位正主的正面交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