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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章.烽火卷長空 354.青山

三秦老卒王百川,生於微末起於草莽,是個不折不扣的市井之徒。王家祖上幾輩,也沒能出一位“登堂入室”的體面人。可王百川在此生的最後一刻,還真死成了一位“悲劇英雄”!

不過由始至終,龐青山也沒拿他這位“臨時西北大將軍”,當成一個正經八百的對手;如今聽王百川臨死之前發下的惡毒詛咒,他也只是嘴角一撇,冷冷的留下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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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悲!你就連活著的時候,都是死在了我的手裡;縱然死後能化作厲鬼、又能耐我龐青山如之何呢?”

功敗垂成的王百川,想要一雪前恥,此生此世是沒有機會了;而龐青山將邢州城犁成一片廢墟,也僅僅邁出了他的第一步而已。

對於退路被斷的解憂軍來說,局勢已然十分明朗:南康敗,則解憂軍必亡;南康勝,解憂軍也未必能活;但至少會被擺在功臣的位置上,任後人憑弔他們的不朽英魂!從實際的撫卹價格來說,也高出了遠遠不止一等。

人性說來複雜,其實又非常簡單。大多都是生前逐利,死後圖名而已;至於那些自稱“淡泊名利、無意入世”的隱士高賢,也大多都是裝模作樣、待價而沽罷了。

從地形圖上來看,邢臺與燕京城之間,大概相距八百裡左右。解憂軍有天機工坊出品的輜重車輔助,可以極大程度提高行軍速度;但再算上攻城器械的沉重負累,他們牟足了力氣追趕。每日也只能行軍百里而已。

不過好在西北軍攻入薊州之後,立刻兵分三路,摧枯拉朽地橫掃薊州。當時西北軍勢如破竹、幾乎一舉將整個薊州的北燕兵全部打散;至於沿途府縣村鎮、也早就被這群西北虎狼屠戮一空,前路自然是一片坦途。

由於蔡寧的老部下、死守華江天塹、導致南北消息傳遞不甚通達;在南康朝堂局勢不甚明朗的情況之下、龐青山只能選擇孤注一擲、放手一搏。他將自己的全部籌碼、都壓在了北燕國都——燕京城。

他想的是,只要燕京城無法抵擋天機工坊的攻城器械;那麼天佑帝與儲君皆已無路可退,或是束手就擒、或是戰死殉國,根本沒有第三條路。

而王百川有一件事倒是想的沒錯:除了邢州城這八萬西北降兵,如今的北燕王朝,根本沒有可以迅速馳援燕京城的兵力。

首先來說,蔡寧多年整訓的中州老兵,與南康水軍常年相持不下、互相都被死死釘在了徽州與荊楚沿岸,動彈不得;而項青、也就是真正的巴蜀道祝家大少爺,手中都是新丁、兵力很不充裕,也同時被掐死在了魯東與江南道接壤的邊境線上禦敵。

換句話說,如果沒有這兩股兵力、死死護住北燕南境的話;那麼龐青山手中這四萬解憂軍,也不會被斬斷補給、援軍、以及南撤的退路。

至於剛剛入主三秦大地的天佑、三晉聯軍,的確都在四皇子周長安的掌控之中。不過,且不說西北邊境不容有失,也不說戰功顯赫的四皇子,率軍回援燕京城的意願,是否足夠強烈;單說自己率軍奔襲燕京城,也不過只需八到十日的光景;而周長安即便有心,也根本

來不及趕路!

恐怕在開戰之前,任何人都未曾想到:所有人兜兜轉轉繞了這麼大的一個圈,可影響戰局關鍵點,竟又轉了回來!

而這場生死之戰的關鍵點,有三個主要因素。一者,燕京城的城防設施,是否能夠抵擋天機工坊的新式攻城器械;二者,周長安是否願意冒著三秦有失、太子順利繼位的危險,率軍回援燕京;三者,就是解憂軍的速度與攻勢,是否足夠迅猛,能在周長安回援之前,攻入城防空虛的燕京城!

次日清晨,解憂軍拔營起寨,全速奔襲北燕國都——燕京!

與此同時,三秦長安城中,位於長樂坊巷子裡的黃家醪酒鋪“遺址”,有一個俊俏的少年人,緩緩推開大門。他憊懶地抻了一個懶腰,打著哈欠走了出來。對面客棧的掌櫃見狀,急忙搬來了桌椅板凳,小夥計也適時將一籠發麵包子,一碗冒著熱氣的豆漿,擺在了桌面之上。

“少爺您慢用,吃完放著就行,我叫人來收拾。”

沈歸點了點頭,從懷中取出一張五十兩的銀票,放在桌面之上:

“謝謝掌櫃這幾日以來的照顧,今日我就要離開長安了,提前跟你告個別。”

“少爺……您別怪小人多嘴!現在外面哪都是兵荒馬亂的,您去哪也不如咱們長安城安全!依小人之見,您還是等……”

“謝過掌櫃的一番美意,可家裡還有人等著呢,我這心裡著急,也就不好再耽擱下去了……”

這好心的掌櫃一聽此言,也長嘆了一聲,道了句‘慢用’,便拱手告辭了。而沈歸則拿起一隻包子吹了兩下,咬出了一個月牙。那鮮甜彈牙的牛肉餡,在牙齒的壓迫下“奮起反抗”、那帶著蔥香味的肉汁,瞬間溢滿口腔,實乃這亂世之中難尋的無上美味……

就在沈歸喝下一口豆漿、略解油膩的時候,遠處一名身穿巴蜀錦袍的中年人,邁步走入長樂坊。他看著大快朵頤的沈歸,也不打招呼,就這麼直眉楞眼的走了過來。待他行至近前,毫不客氣走入客棧前廳,隨手拽來一張長條凳,坐在了沈歸對面;隨後他看了一眼桌上擺放的食物,對面色含嗔掌櫃的招了招手:

“就照這樣,也給我來一份!”

掌櫃聞言沒動,只是用餘光看了一眼沈歸;而沈歸則隨意擺了擺手,一邊認真的吃著,一邊對這男子開口說道:

“這可是牛肉包子,你這人怎麼知法犯法啊……?”

“笑話!我已經讓你把自家的祖墳刨開了,還會在乎這私殺耕牛的罪過!怎麼?你這是要走?”

“嗯,吃完就走。”

周長安歪頭想了一會,隨即伸手捋了捋頜下短鬚,壓低了聲音對他說道:

“你為了請出尊師的骸骨,把周家的龍脈徹底毀了!這事太大,我頂不下來,父皇必然會追究到底。所以據我所料,你這一走,應該就不會在北燕出現了……那我的事……你打算怎麼處理?

“你的事已經辦完了。如果你還是不放心的話,那就找個可信之人,去一趟太子府的書房,找到一個金魚紋繡的香囊,一把火燒了,消滅最後一個物證。不過我勸你還是不要犯這個蠢,香囊裡裝的乃是薩滿秘藥,放眼普天之下,也沒有第四個人知曉其中利害;旁人看來,不過是普通的香囊而已,你也不必畫蛇添足。”

沈歸仰頭喝乾了溫熱的豆漿,隨即將手指頭上的油湯,抹在周長安那身簇新的蜀繡錦袍之上。隨後他站起身來,跨上長條椅子上的包袱,留下了一句:

“同樣的道理,你也不必打忠伯的心思了;踏踏實實準備做個好皇帝吧,華禹大陸,需要長治久安。”

說完之後,沈歸轉身離開長樂坊;而客棧掌櫃也面色不善的端來了一籠牛肉包子,一碗豆漿;其餘的話,一句都沒跟他多說。

周長安一邊思考、一邊慢條斯理的吃完了這一頓“觸犯王法”的早飯;待他起身欲走之時,恰好由長樂坊的巷子口處,走來了一位身材圓潤的小胖子。

他們乃是一行四人,兩位中年男女彼此靠的很近,看樣子應該是夫婦關係;還有一個獐頭鼠目的中年男子、口中喋喋不休,袖口還刺著一枚醒目的銅錢標誌。這個標誌也沒什麼特殊含義,乃是秦王府早年立下的規矩,是一種身份象徵:袖口刺銅錢、是服務於華禹人的對內牙人;而袖口刺著銀錠的牙人,則身負多種語言的交流能力,乃是服務於外邦商人的對外牙人!

那當先而行的小胖子,神色淡然,自顧自地走在前方引路;他的手中反覆把玩著一柄大鑰匙,看樣子十分悠閒;而後面那個長安城的內牙,則不斷對中年夫婦說著場面話:

“二位,就長樂房這個地段,您還挑什麼呢!過了這個村,可沒有這個店,滿華禹大陸你隨便打聽打聽,誰手裡還捏著這麼好的鋪面?前鋪後宅,黃金地段,就連酒窖和燒鍋,也全都一併奉送!這麼大的便宜,嘖嘖嘖……您打著燈籠都沒地方找去……”

“……好是好……可……可就是太貴了呀!”

“這一分價錢一分貨……”

聽著對方的絮絮叨叨,周長安也明白過來:是牙人帶著買主來看鋪面的。可就在他打算邁步離開,餘光見到這四個人,竟停在了黃家醪酒館的門前;而那小胖子將鑰匙遞給牙人,又一屁股坐在了自己剛才的位置上:

“百掌,河裡砸不下漿,拖杵,沒刨使。(八百兩,我這邊不會降價,你要賺多少自己往上抬,沒人會拆穿你)。”

“合子遞個剛,敲鼓砸盤。(兄弟幫忙做個局,咱倆吵一架)”

二人小聲交流了一句話,那小胖子便一拍桌面,與尖嘴猴腮的牙人“吵”了起來:

“我說皮猴子,讓你幫忙尋個買主,你天天帶人來找我麻煩!這鋪面的事你知道,要不是外面兵荒馬亂,我又急等著用錢,能是這個價嗎?得了,我沒時間跟你們在這磨蹭,自己看吧,走時候插上鎖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