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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章.烽火卷長空 382.南柯黃粱(全書完)

傍晚日落時分,猶如霜雪覆蓋的紫金殿中,天佑帝看著跪伏在地的滿朝文武、看著空空如也的左右相位,心中百感交集,悵然若失……

隨著一陣甲葉響動,御林軍大統領皮綿山,將佩劍解於殿外,身披甲冑上殿面君,單膝跪地:

“其稟陛下,牧北公的遺體,有訊息了!”

“快講!”

“回陛下,直至末將回城之前,共俘獲降軍四千有餘;目前尚有八營將士、共計四千名御林軍,繼續向外擴大搜尋範圍。方才末將剛剛得報,有幾名南康降卒說……說……說牧北公的頭顱與屍首,在幽北大薩滿何文道“施法破敵”之前,便被賊子龐青山,帶到了炮車附近……”

說到這裡,皮綿山的熱淚滾滾而下,那高大強壯的身軀,也顫抖著蜷縮成一團,頓首跪俯於殿下。天佑帝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悵然與哀傷,隨即便被滔天的恨意佔據:

“皮綿山,你方才說,此戰俘獲了南康降軍?”

“是……回稟陛下,目前我軍共俘獲……”

“皮綿山!你給朕聽仔細了!朕再問你一次,此戰究竟有沒有俘軍降卒!”

皮綿山被周元慶這一聲陡然而起的暴喝,驚得是六神無主,竟慌亂到抬起頭來、仰面視君!可當他的雙眼,被天佑帝如刀一般鋒利的目光刺醒、想要再次重複一遍之時,卻突然被唐福全微微擺動的右手所吸引……

“回……回陛下的話,是末將無能,此戰……此戰並未俘獲任何降卒……”

天佑帝滿意的點了點頭,拿著悠長的腔調數落起來:

“皮綿山啊皮綿山,硬骨頭你啃不動,軟骨頭你也嚼不爛,如此無能,令朕大失所望!罷了,待散朝之後,下去自領一百庭仗,以儆效尤。不過,正所謂打了不罰、罰了不打,朕就再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朕命你率軍追擊潰散之敵,不可放走任何一名活口!”

“末將……末將領旨謝恩!”

天佑帝嘴角含著莫名的笑意,倚杖拂袖而去;而唐福全則留在了紫金殿之上,親自送走了所有朝臣,這才望著仍跪在原地不斷顫抖的皮綿山,拱了拱手說道:

“呵呵,老奴在此給您道喜了,皮大統領!”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

北燕王朝的百日國喪期滿,燕京城的商戶與百姓,也將那滿城的素服白布取下,於南城外蔡、王二位國之柱石的雕塑石像下一同焚化、以及告慰在大戰之中壯烈殉國的諸位英靈。

此後,天佑帝召回了遠在長安城的四皇子周長安,並加其“長樂王”之勳爵、主管宗正院大小事務。周元慶透過這明褒暗貶的小手段,將那胸懷大志,卻生不逢時的四皇子,打入了萬劫不復的冷宮之中。

為國捐軀的巴蜀道總督祝雲濤,留下了一個親生兒子“項青”。經天佑帝下旨,另其迴歸本名祝文翰,加封忠勇侯爵,並即刻召回京中,官拜二品禮部侍郎,學禮參政。兩年之後,便順理成章入閣拜相,繼“忠勇公”王放之後,出任北燕內閣左丞相之職。

而在燕京保衛戰中,表現異常突出的三品燕京知府羅源,在箭瘡徹底康復之後,便被天佑帝力排眾議、破格拔擢!這位姥姥不親、舅舅不愛的京中知府,就此一飛沖天,竟連禮部的習業都一併省去,直接入閣拜相,接了蔡熹蔡右相的班!

至於蔡熹的大公子蔡寧,三年丁憂期滿之後

,獲封北燕兵馬大元帥之職;隨後被天佑帝一道聖旨,發還於中州練兵屯田,衛戍華江。

而至於此戰一陣未見的御林軍大統領皮綿山,則成了燕京保衛戰中最璀璨的一顆將星。他在王放陣亡殉國之後、率軍擊潰龐青山所部,並坑殺萬餘降軍的光輝戰績、被市井百姓與民間藝人津津樂道,廣為流傳……

可惜的是,燕京保衛戰兩年之後的某一天,被譽為“北燕殺神”的皮綿山及一家老小,在返鄉祭祖的途中,慘遭一夥潰兵賊匪所害,暴屍荒野長達百日……

其實這場戰爭的持續時間,並不算長;連前帶後也不過是大半年時光而已。但從結果來看,此戰也給華禹大陸帶來了短期內無法彌合的巨大創傷。

華江以北各地的田畝全部荒蕪、當年的糧食顆粒無收,無數潰兵流民作亂行兇,再加上規模前所未見的一場蝗災、與聲勢浩大的瘟疫多管齊下;種種原因綜合在一起,使得華禹大陸的總人口,從開戰之前的近一萬萬之數、銳減至一千六百萬左右!

這已經不是腰斬了,而是騎著眉毛被砍了一刀!

不光是華江以北滿目瘡痍,對於多年來一直富庶安寧的南康本土,也同樣遭受了巨大的經濟打擊。經濟作物固然值錢,卻無法填飽肚子;失去了北方田產的原料供給,又面臨著華禹總人口的雪崩式銳減。沒有了高價傾銷的二級市場,再好的貨物,也只能爛在倉庫之中……

而且,南康王朝為了挑起戰爭,不惜高額舉債,寅吃卯糧。失去了利益的捆綁,多出了鉅額的債務糾紛,那些早已習慣了“敲骨吸髓”的大財團們,彼此的盟約也瞬間支離破碎。

可以同享福、不可同患難;這個曾經金碧輝煌、玉宇瓊樓的商人王朝,也終於遵循著冥冥之中的發展規律,不捨的離開了他的黃金時期,進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年代……

東邊日出西邊雨,年過七旬高齡的天佑帝,卻在戰火熄滅之後,重新煥發了生機。他在兩位年輕輔宰的幫助之下,在滿目瘡痍的北燕王朝,進行了一場徹頭徹尾的巨大變革。

天佑帝變革的大刀,第一刀便剁向了自己;受損的城牆,老舊的宮殿,全部暫時擱置;內監女官、皂吏冗員,也進行了巨大幅度的裁減整編;而第二刀,又直接砍向了士族豪紳;他們施以高壓鐵腕政策,並以蔡熹留下的那筆“國難財”作為家底,強行收歸了北燕九成以上的土地;隨後,更以二、八的比例前借後封,按各家各戶的人丁多寡,而進行平均配比。

隨後,由左丞相羅源的夫人——水燭先生出資,在各地興辦北燕學館,前五年束脩全免,分為“文、武、工、商”四大門類,無論門第出身,年齡性別,進門即可旁聽。

隨後,便是理所當然的削減賦稅,以“窮國富民”為暫行政策,力求迅速恢復人口基數,振興經濟基礎。

北燕的窮苦百姓,剛剛脫離了戰火、饑荒、瘟疫與蝗災的魔爪,人人心中思定,指望過上一陣安穩日子;再加上天佑帝強硬推行了一系列的惠民國策,又從幽北三路高價賒買了一匹“救濟口糧”……

所以,成功度過了大荒之年以後,北燕王朝便順利進入了速度驚人的戰後恢復期……

然而,對於情勢大好的南康王朝來說……至少在二十年以內,長老會與議法會的討論主題,都要在債務糾紛、追溯責任之類的問題上反覆打轉了……

姑蘇城的鬧市區中,一間閒置了三月有餘的小鋪面,竟然找到了接手的冤大頭,並於今日重新開張!

這間鋪面的前身,是一家很出名的胭脂鋪子,掌櫃的人好、貨物的品質好,地段更好,生意自然也做的興旺發達。只不過一場大戰過後,似胭脂水粉這種“盛世黃金”,就再也買不上價了;老東家硬著頭撐了沒幾個月,便賠了一個毛幹爪淨,典賣了鋪面,回家養老去了。

其實近些年來,在百業凋敝的南康王朝,每天都有大商鋪、大財團化作一捧黃土;可新開張的買賣,還是頗為罕見的新鮮事!

四處圍觀的姑蘇百姓,眼睜睜的瞧著,在鑼鼓鞭炮的喧譁聲中,有一條奇怪的舞獅,蹦蹦跳跳的出現在道路的盡頭……

“哎?舞獅我倒是見多了,可這條獅子,怎麼是黑白的呀?別家買賣開張,那都是圖個開門見紅;這位東家倒好,開門見白,也不怕喪氣?”

“老兄,你是外地來的吧!人家這個說法,叫做“孝獅”,我估摸著,可能是新東家的師父去世了,連開張帶祭奠一勺燴;祈求恩師的在天之靈,保佑弟子的生意順風順水,這有什麼可不吉利的呢?”

隨著這條黑白兩色的孝獅,越蹦越近,百姓們那眾說紛紜的嘈雜聲,也被精彩紛呈舞獅所吸引;更有些外阜來的客商,竟“外行”的拍著巴掌叫起了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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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這頭孝獅穩穩當當的跪在白布遮蓋的匾額下面,緩緩合上了兩隻活靈活現的獅目之後,一名白皙俊朗的少年,從獅頭中顯出身影:

“在下謝過諸位高親貴友前來捧場,敝館今日開張,還請諸位稍待片刻,本家更有薄酒小菜奉上!”

博得了一片喝彩聲後,這舞獅的少年又客氣了幾句,轉身走入鋪面,由支客大了接手一應待客事宜。

“哥,老家的事已經辦妥了!天機工坊的軍械處,三個月燒了三場大火,就算那顏老二再笨、心思再大,也該知道您是什麼意思了。”

沈歸才剛剛推門進屋,只見齊雁整個人癱在一張圈椅裡,手中捧著啃過一口的南山蜜桃,吃的是滿手汁水……

“吃相文雅點行嗎?你也是要當爹的人了,怎麼這副賊骨頭的做派,總是改不了呢?”

“習慣了……”

沈歸順手拿起一個蘋果,在衣服上簡單的蹭了一蹭,張嘴啃了一口,含糊不清的開口問道:

“回來的時候,去廣陵看小返了嗎?綢緞莊他經營的如何了?”

“沒去,齊大掌櫃現在多忙啊,哪有功夫搭理我這個吃閒飯的窮哥哥……”

就在兄弟倆閒聊鬥嘴的時候,李樂安怒氣衝衝地推門而入,拿起沈歸桌邊的蓋碗一飲而盡,隨後粗魯的抹了抹嘴,指著外廂屋說道:

“爹和書卿找你都快找瘋了,你還有閒心在這“審賊”?趕緊跟我走,吉時已到,該亮匾了!”

“嫂子,瞧您這話說的多難聽,什麼叫審賊啊,我金盆洗過手了……”

“少廢話,不告而拿是為賊也,蜜桃不是銀子買的啊?”

換好了衣服的沈歸,跟著風風火火的李樂安,邁步走到長街之上;在一眾親朋好友、遠親近鄰的注視之下,揮手掀開了匾額上覆蓋的白布……

這一架黑底木匾,浮雕著四個斗大的金字,《回春醫館》;在匾額落款處,還鐫刻著三個不起眼的小字……

林思憂。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