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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幽北風雲 109.寒芒出鞘

送走了外粗內細的穆格爾之後,沈歸來到了顏青鴻房中。他握緊了那滿是膿痂皮屑的雙手,把頭靠近顏青鴻耳邊:

“兄弟保證,我得走了。眼下三方已成僵局之勢,至少十天以內,都不會生出什麼新的變化來。你就在孫氏醫館安心養病,其他的事交給我好了。”

說到這裡,沈歸剛要站起身來,彷彿又想起什麼似的俯回身去:

“我會讓小憶把奉陽公主、與我那鐵姐姐接去沈宅暫住。那裡有劉半仙看管家門,保她們二人周全定然是沒有問題的。”

說完也不等顏青鴻的回覆,自顧自的站起身,拍了拍他滿是傷痕的身子,一言不發地走出了孫氏醫館。

夜晚時分,沈宅院中聚集了一群“沈黨”,這些人大多都是些江湖草莽出身,謀生手段也都有些擺不上檯面來,但人員構成的復雜程度卻讓沈歸自己都嚇了一跳:

如今沈宅中有以何文道為首的薩滿教、還有以齊返為首的南北行牙人;有綠柳樓的鴇兒娘謝三姑,還有北泉茶社的說書人烏江客;有那匹“盜驪”主人——牲口販子於梁安,還有以船為家的漁把頭蕭富。最神奇的是,竟然連回春醫館的掌櫃李府大小姐李樂安,也笑眯眯地站在腰佩迷離軟劍的北泉茶社“東家”——單清泉身邊。

除了這些熟面孔之外,甚至還來了幾個滿身酸臭的叫花子,不住地叫嚷著要替他們這位“沈少幫主”,也出上一膀子力氣。

“各位各位……我這次叫大家來,皆因為最近咱幽北三路不太平,這奉京城裡也是暗潮湧動。眼下我有些不得已的事要離京,少則十天多則一月。站在這裡的大多都是掌管奉京城裡各行各業的豪傑,我沈某年紀輕經驗淺,本輪不到我說話,但俗話說……”

“哈……我說你能不能直接點?有啥話你就說唄,墊這麼多用不著的幹嘛?難不成你是讓顏狩那小子給抱大的?”

靠在樹幹上打盹的劉半仙打了個哈欠,極為不滿的說。沈歸被他這樣打斷,本有些尷尬,但見在場眾人也都是一副‘本該如此’的模樣,自己心中也就釋然了:

是啊,這些都是街面上混飯吃的人精,說這些漂亮的場面話,也確實也沒什麼必要。

“好吧,那沈某就有話直說了。現在咱們幽北被兩面夾攻,若是戰端一開,漠北的鐵騎與北燕的甲士不日就可合圍與奉京城下。真到了那時節,整個幽北三路的百姓可就全都沒有活路可走了。他宣德皇帝的顏家江山破不破,沈某倒是管不著,但這奉京城卻絕不能破,這幽北三路也絕不能破!沈某也知道,各位手下都有無數的兄弟家小,指望著各位吃一口飽飯;沈某也知道無論主僱是哪國人,使得也一樣都是銀子銅錢。不過現在,我們還至少都是憑自己能耐吃飯,腰桿子硬氣!腰桿子硬氣了,才會讓我們這些販夫走卒下三濫們,可以不向任何人低頭。既然咱們都是江湖人,想要過的都是那些逍遙江湖的日子!

“可幽北三路若是有朝一日徹底覆滅,那麼你們就只能憑著別人的心情賞飯吃。到時候我們又叫什麼呢?我告訴你們,叫奴隸!連牲口也不如的奴隸!你家裡的金銀米麵會被別人搶走、廚

房裡的水缸鐵鍋會被人砸爛、你的妻女家小也會被人肆意凌辱;你不再有名字、不再有工作、甚至不會再有家人朋友,還會被打上一道追隨終生的烙印,那個烙印代表著兩個字——奴隸。你願意過這樣的日子嗎?你想成為別人的奴隸嗎?”

在場的眾人都沉默不語,只是在神色間多出了幾許憤怒的神情,而口鼻中呼吸的頻率也漸漸加快,胸口起伏也更加明顯。顯然,大家被眼前這第二次的“亡國之危”,再加上沈歸幾句富有煽動性的話語,給鼓動出了真火來。

沈歸站在石桌上沉默了足有半柱香時間,他用自己凝重又帶著熱烈的目光緩緩地凝視了在場的每一個人,這才換上了極為溫柔的語氣,輕聲說道:

“馬上沈某就要啟程前去東海關,親自祭奠一番二十年前在那場大戰中,陣亡的所有幽北將士那不朽的英魂!二十年前的嶽海山,如今早已經化為了冢中枯骨;而今天站在東海關前的守將,則是平北侯郭孝郭安順!平北侯!各位聽聽,這是多好的一個封號啊!這個封號就說明了那位北燕的天佑帝,根本就沒打算與我幽北三路談出一個什麼結果來!所以據我推斷,此戰已是避無可避了……”

說到這裡,沈歸彎腰伸手,從何文道的手中接過了一頂新頭冠來!這頭冠有兩顆碩大的虎牙自眉下垂,看上去極為英武不凡。這個薩滿頭冠的風格,看上去倒更像是一頂將軍盔。

沈歸接過這頂虎牙頭冠,鄭重其事地帶到了自己的腦袋上,而身後一襲黑衣的傅憶、十四與六位冬至之人,也驟然間站了一個筆直。

沈歸撫摸了額前垂下的兩顆虎牙,朗聲說到:

“我沈歸,是薩滿教的現任大護法,即將前去東海關前,安撫二十年前陣亡的幽北將士英魂。而那祭奠之物,便是那位平北侯——郭孝郭安順的項上頭顱。”

說罷,沈歸在在場眾人的一片驚嘆聲中拂袖而去,氣勢已達巔峰。他覺得只憑著方才那幾句話,在自己走的這些天內,奉京城裡也出不了什麼大亂子。只要這些人能暫時維持住城裡的秩序,那麼重傷在身的顏青鴻也就安全了。沒有了渾水,那些在暗中伺機待發之人,自然也就沒有了摸魚的機會。

而在“沈黨大會順利召開”的兩天之後,東海關帥位之上的平北侯爺郭孝郭安順就得到了這個訊息:

“議一議吧?郭老虎那個被扁為庶民的外孫,糾集了一眾江湖上的牛鬼蛇神,發下宏願說要拿本侯的頭顱,去祭奠二十年前那些幽北將士的亡靈。”

說完,他隨手把一紙密信往大堂上一扔,卻無人彎腰去撿。旁邊一位文士模樣的人閃出隊中,向前邁了兩步,正巧踩在了那張信紙上。

“平北侯爺,學生以為,在此劍拔弩張的緊要關頭,在這威嚴肅穆的帥殿之內,我等眾人不該把時間浪費在一個狂傲小兒那區區幾句閒言碎語之上。且不說他既無才名流傳於世,亦無赫赫軍功加於己身;眼下這個小兒竟連一個正式官職都沒有,莫非他以為僅憑著一些三教九流牛鬼蛇神,便能視我北燕的十五萬北伐大軍為無物?恕學生駑鈍,他這番話,連成為天方夜譚的資格都沒有!”

說完

這位文士還扭了扭腳下的信件,極為不屑的回到了文官隊中。

平北侯郭孝聽了文士的這番話,也是搖頭笑了笑。在他看來,此話若是沈歸的外祖郭雲松所說,倒還算有幾分可能性。雖然自己未曾與他面對面的見上一陣,但盛名之下無有虛士,那位太白飛虎說出什麼大話來,自己也都是可以接受的。

但正如自己麾下那位主簿所說,這姓沈的小子文不成武不就,在自家幽北也是名不見經傳的破落戶二世祖而已。而那番大到天上去的話,也的確是像酒後吹噓的醉話,也許自己這次真的是過於小心了。

“也罷,既然這姓……姓沈的小子不足為慮,那麼便說說錦城的那位顏黑熊好了。我們這東海關雖易守難攻,堪稱天下第一雄關,但地勢狹窄如葫口,無論哪方先有動作,必然會招致對方那遮天蔽日的箭雨阻擊。老夫閱遍過所有東海關戰報,也未曾想出一個能夠避免巨大損失的精妙戰法來。諸位同僚,可有什麼好法子教於本侯啊?”

郭孝這個問題,歷來便是令幽北與北燕兩家的名將集體頭疼的一大難題。這東海關是一道渾然天成的關隘,關口四周群山環繞,但兩側卻都是無險可守的一馬平川。若是從圖上看,那就彷彿一枚精巧的沙漏;而東海關,便是中間的那道狹窄通路。

也可以這麼說,幽北與北燕這兩個國家,哪方佔據了東海關,哪方就獲得了開啟戰端的主動權。而多年來兩國那些大戰的開端,也都無一例外的都發生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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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有另一位尖腮細眼的中年主簿邁步出列,單這一個動作,就讓殿上有些昏沉晦暗的氣氛煥然一新。

“回稟侯爺,下官以為,之前的那些敗績皆因為時任主帥失職所導致。兵法有云,故上兵伐謀,其次伐兵、其下攻城。這歷任東海關主帥皆是武夫出身,只知奮勇廝殺,卻不通兵法之玄妙所在……”

“原聞先生高見!”

平北侯郭孝聽他這一番話直接坐直了上半身,端正態度準備聆聽教誨。心中還在暗暗自責,後悔自己不該以貌取人。

“下官以為,多年來阻擋我北燕大軍不得寸進之人,便是那位飛熊軍的主帥顏重武。不過這顏重武雖然驍勇,但終究也是一介粗鄙武夫而已。因此我獻上的這道計策,名喚離間!”

“哦?本侯願聞其詳!”

“這幽北再好,畢竟也是蠻荒之地。我們不妨派遣一位秘史,攜侯爺親筆手書送去錦城,邀顏重武陣前率軍投誠,與我北燕大軍兵合一處,支取賊酋老巢奉京!”

說完,這尖腮細眼的隨軍主簿高高揚起了下頜,得意洋洋的環視四周起來。

郭孝一聽這道離間計,詫異的打起了這位主簿:

“先生的意思是……向飛熊軍的大統領顏重武,行賄賂之事?”

“然也!”

老侯爺郭孝點了點頭,向殿外伸出一隻手指:

“滾出去,去馬廄把本侯爺的戰馬刷個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