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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幽北風雲 191.付之一炬

而讓梁京昏厥的這個問題,原因其實並不複雜。

這個問題會出現的原因,便正如沈歸所慮者——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他方才‘推到房屋,製造出一條防火通道’的應對方法,本是一道再正確不過的救火妙計,但如今反而加快了火勢蔓延的速度。

把這個錯誤說開了,小的十分可笑,但也十分殘酷。因為無論什麼計策,都是要靠人來親手實施的。而那些救火的‘實施者’所面臨的危險,除了身後肆虐的火蛇以外,還有監軍的掌中鋼刀。在軍法和火焰的雙重恐懼之下,這些軍卒做起事來,自然也就只重速度、而無暇顧及工作完成質量。推到了石頭院牆與木質房屋之後,並未分開擺放這兩種不同的建築材料。若是平日裡燃起的一場大火,這麼混在一起擺放其實也沒什麼大問題;可如今這場大火,畢竟不只是意外而已……

冬至四人、與何文道手下的五十多位薩滿巫師,早就把那十八個大酒罈之中的猛火油,盡數潑灑於城中大半的建築之上;如此一來,本來石頭可以阻攔火勢蔓延,但若是這些石頭一旦附著了猛火油之後,那麼把火勢引向便於燃燒的木料,也不是什麼不可思議的事了。

如此一來,並未發出任何錯誤指令的梁京,便仔細體味了‘豬隊友’的一番呵護。

當然,聚集在東門廣場之上的平北大軍,與東海關中的幾萬百姓,這下算是徹底感受到了‘火石之靈’的法力無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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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如同煉獄一般景象的東海關,只憑著監軍與梁京的將令才勉強維持了一段安定局面、便徹底失去了控制。當然,任憑鋼刀如何鋒利,也絕對約束不了人類天生的生理反應。

當大火燒焦了自己眉毛,嗆人的濃煙封住了口鼻,所有的紀律與訓練,都在來自於本能的求生慾望那一擊之下,化於無形飄散而去了。若此時身處烈焰之中的隊伍換成平北軍先鋒營,或許還有重新穩定下來的可能;可這些人畢竟只有四萬餘的平北老卒,而剩下的十萬餘人,都是各地督府徵集而來的援軍,本來就是撿了些軍中老弱病殘,送來東海關隨的‘份子’。這等‘兵源素質’面臨,這種危機時刻,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出色的表現。

毫無意外的,十五萬平北軍加上五萬餘城中百姓,在火勢蔓延至東廣場以後,便徹底炸了營。

任憑監軍官把掌中鋼刀都砍卷了刃,但也無法阻擋四處奔逃的男女老幼。這砍頭致死,遠遠比不上被火焰吞噬的死狀悽慘。面對火焰的逼近,無論被軍民老幼,都變成了沒頭蒼蠅一般四處亂撞,有幾個目光呆滯的竟然還直接衝入火場深處,隨即傳出幾聲撕裂般的呼喊,便被濃煙堵住了喉嚨,化為了一具焦炭,消失在眾人眼中。

幽幽轉醒的梁京,一個猛子站起身來,看著遠處已經被大火引燃的木質將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頭腦也徹底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直到那位小傳令官壯著膽子,甩手往他臉上甩了一巴掌,這才算把陷入‘宕機’狀態下的梁京重新打醒。

“梁總提您得清醒一點,您回頭看看,所有在這裡疏通城門的人,不

仍然還是十分清醒的嗎?此時您身為軍中最高官長,面臨危機之時又怎能自亂陣腳呢?如今堵住城門的石堆已經露出了一個空洞,我們未必就沒有那一線生機!”

梁京又豈能不明白這些道理,可映入他眼簾的,全是正在火海之中掙扎嘶吼的北燕軍卒,這些人可都是天佑帝陛下與左右丞相大人齊心協力,從各地督府抽調而來的援助之軍;而且此時這十五萬大軍,還在自己的統領之下。如今竟然連一個幽北士卒都沒有斬殺、一寸幽北土地都未能染指,便全部化為一片飛灰了。

如此一來,即便自己最終能夠逃出生天,又以何面目回去面聖呢?又把自己那位身居左丞之職的泰山老大人,置於何地呢?

不知不覺的,也不知是被濃煙所嗆,還是有感而發,注視著那些身陷火海之中的北燕士卒,梁京的眼淚便再也抑制不住,斷線一般奪眶而出,立刻又被滾滾而來的熱浪蒸發的一乾二淨,再也看不見一絲存在過的痕跡。

連梁京自己也不知道,他的這些眼淚就是為了那二十萬將要化為灰燼的北燕血脈而流,還是為了北燕王朝的未來而流。

而此時的顏家溝之中,按兵不動了很久的郭興,終於還是答應了馮廉也的請求,許他帶著一小隊士卒,步行出谷小心查探一番敵情。

根據馮廉也的探查之下,發現在己方‘放任自流’的應對手段之下,所有的飛熊軍早已經徹底不見蹤影。而且他們這次撤軍,還撤的極為乾脆,此時竟連營盤後方的灶坑都已經全部填平。這故意做出的秋毫無犯之態,也不知是為了避免顏家父子的小心眼找後賬,還是故布疑陣做給己方看的。

得到馮廉也的回報,郭興也便又陷入了躊躇之中。不過儘管提前的一番佈置最終沒有派上任何用場,但他還是在馮廉也的要求之下,做出了全軍回撤東海關的佈置。這番佈置極為穩妥,只要他們能成功與十五萬大軍重新匯合,那麼整個幽北三路便再無平北軍之敵手。

即便如此一來,便失去了全殲飛熊軍的機會,但自己與手下的八千騎兵也避免了與敵人同歸於盡。這一切的變化,對於迫切想報殺父之仇的郭興來說,雖難免有些意興闌珊,但也不是什麼難以接受的結果。

當然,此時這位少帥郭興,還不知道東海關中那一片人間煉獄的景象。

而他們親手放跑的傅憶,正率領著四萬餘飛熊軍士,高唱凱歌無比輕鬆地捋順著官道,朝著奉京城方向慢慢行軍。這一次他們心中不再急迫,也並不害怕郭興率領麾下騎兵追殺己方。皆因為經過一整日的峽谷血戰,郭興手中的八千平北騎兵,至今還抱有戰鬥力的士卒,至多也不超過兩千之數。即便郭興拍馬殺到,在如此差距的兵力之下,根本也造不成多麼大的殺傷力來。

與此同時,原本正處在一片祥和之中的東幽路李家,迎來了幾位不速之客。

李家的大小姐李樂安,在成功救回了方鈞平一條性命之後,便在沈歸麾下的十幾位聾人兄弟的保護之下,被送回了東幽路大荒城老家躲避戰火。其

實她可以理解沈歸的這個決定,但一路上面對著十幾位無法溝通的聾人,卻還是讓李大小姐的心中暗暗給沈歸記上了一筆‘小帳’。

自從兩北正式開戰之後,李大小姐已經很久都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了。他既擔心自己的父親被宮中那一老一小為難、也擔心自己的心上人沈歸,會身陷險地之中。

可李樂安畢竟也自幼生長於豪門世家之中,在如此緊張的局勢之下,仍然沒有表現出一絲小情緒來。其實在她的內心之中,還是極渴望能與沈歸並肩作戰的。

自從她回到大荒城之後,每日都會有各個支脈的旁系親戚們登門求見。自己雖然身份高貴,但這些人也都是從小看著自己長大的族親長輩,長輩求見也實在不好推脫,於是她自己也就難免被捲入到他們那些爭權奪利的鬥爭當中。

儘管李樂安對那些事極不耐煩又沒有興趣,但面對那些光怪陸離的請求,也並沒覺得如何驚奇。畢竟這些事一直都在自己面前上演,多年以來也從未間斷。無論是軟的還是硬的、無論是老的還是小的,都曾為她上演過一出出的不同戲碼。而自己也一直都冷眼旁觀,隨他們自己演出個五光十色。

不過今日中午的一場家宴,最終卻落得個不歡而散。原因也沒什麼新奇,便是李家族中四位旁系長老,聯合向自己‘進言’。這四位長老所圖也極為簡單:他們想在三年以內,高價購回李登手中的全部關北地契,以便於四家自行耕種利用,省去一番繁雜的請示手段,旨在‘提高工作效率’。

他們的這個要求,其實也算合情合理。畢竟如今的李登身居宰相之職,已經許久不管族中事務了。而多年以來,東幽李家的大小事務也都是由這四位旁系長老,共同商議之下所決定的。當然,最後的決定還是要寄送到相府之上,等待家主李登批覆之後才能決定。長期如此,也確實有些繁瑣不便。

按照這四位長老所想,他們購回李府所有地契之後,日後只需按時向李登上繳一筆宗族貢銀,其餘各族大小行為,便都由宗族旁系自行決定,不必事事得到李登首肯。而這筆貢銀的數目,比起李登今時今日的收入來,也絕少不了多少。

這本是一件兩利兩便的好事,但李家大小姐還是在他們提出建議的這個時間當口上,嗅出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所以面對家中四位長老的詢問之時,自己也只推脫說‘還需明日向奉京城發一書信,詢問家父的意見才能回覆諸位叔父’,想以此說法暫時把那四個老頭給打發了。

而往常遇見這種事,李樂安也都是如此做的。畢竟無論嫡系獨女如何尊貴,終究也只是一個女子之身,根本做不了他李登的主。所以這麼回應族中長老,也還算是合情合理。

可這一次,四位長老卻顯然並不會就此作罷,仍然喋喋不休地敘述了幾個時辰其中好處……

最後,李樂安還是在十幾個冬至探子的保護之下,得以脫身。不過就在深夜子時,院外梆子聲響的瞬間,李樂安的繡房之外,便傳來了一道重物落地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