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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幽北風雲 227.新書新評

這艘略顯破舊的漁船,從岸邊看去,隱約可見有一絲燈火閃爍。那昏黃陰暗的火光,在窗紙上映照出了兩個人的身影。

“小子,這半夜三更的,你把老夫調來城外,究竟有什麼重要的事要說?”

白天剛剛被沈歸‘氣’到近乎昏厥的烏江客,此時正穩坐在這艘漁船的船艙之中。這位說了一輩子別人故事的烏江客,顯然聽懂了沈歸那番狂言的弦外之音。胳膊畢竟扭不過大腿,這位‘烏江客’就在被逼無奈之下,於奉城門關閉之前,去給一個漁夫祝壽。

這事聽起來雖然有些屈辱,但對於這些吃‘江湖飯’的人來說,根本就是習以為常的事;更何況清泉茶社的那些駐場藝人、雖然端的都是太后李憐的飯碗,但烏江客畢竟是個實打實的說書人,肯定不會成為他們的首要目標。即便他烏江客曾被先帝賞識、但也沒有資格讓一國之母如此警惕的資格。

“我需要曹先生的幫助……”

坐在烏江客對面的沈歸開口答道。此時船艙當中的小桌之上,正燃著一盞油燈。那微弱纖細的火苗,隨著起伏不定的水面,極其輕微地左右搖擺著。

“哦?老夫不過只是一個說書藝人,又能幫你做些什麼呢?”

“很簡單,我想請您老人家幫我造勢!”

沈歸抬頭呵呵一笑,隨手從懷中掏出幾張寫滿了字跡的宣紙,輕輕推到了烏江客的手邊。隨即,他又用油燈旁的一枚銅針挑亮了燈芯,輕輕往烏江客眼前讓了一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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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烏江客只是撇了一眼,便輕輕把這幾張宣紙一推,語氣平淡的說:

“年紀大了,眼有些花了,你說給老夫聽吧……”

沈歸點了點頭,隨意地吹出了一聲清脆的鳥鳴;幾息之後,船艙以外的蕭富,也同樣吹出了一聲別樣的鳥鳴回應。

沈歸聽完蕭富的回應之後,這才放心開口說道:

“嗯……我不想讓幽北三路的繼任之君,是顏晝這樣一個志大才疏之人。所以,這次就只能與他正面對壘了。”

他這番‘既禍滅九族、又大逆不道’的話,烏江客聽完卻並未顯得有絲毫意外;相反的,他也只是點了點頭,用隨身攜帶的扇子輕拍兩下手掌:

“依老夫看來,現在可不是什麼好時機啊……你如此急切,到底是因為太子其人、實在難以擔當大任?還是因為他擋了你沈歸的路啊?”

沈歸用手指輕叩著桌面,帶著探究與猶疑的語氣說:

“我不是他,我的路呢,也不止那一條;而且我也沒有必須達到的終點,也就不會被誰阻擋……之所以我會選擇現在動手,皆因為顏晝若是成功登基,接下來會有怎樣的一番動作,其實已經初現端倪;而那個結果,也一定不是任何人能夠承擔的……”

“無論你是出於公義還是私心,這種朝廷大事,也應該都不是老夫這等人能夠插手的。你要我幫你搖旗吶喊、鼓譟聲勢,至多也就是

能影響一些經常來聽我說書的富貴客人而已。難不成你認為他們這些人,還能夠幫著你衝鋒陷陣不成?”

烏江客雖然滿口都是推脫之辭,但面目的表情卻仍然沒有變化;他反而捋著自己頜下的銀白的鬍鬚,略帶考教地看著對面的這位晚輩。

“呵,我之所以會生出這個麻煩的念頭,就是不想讓任何一個人再去做那些‘衝鋒陷陣’之事;更何況,我也並沒打算只託付曹夫子您一人;而且,這出戲的主角,也並不是你烏江客。”

二人說到這裡,船艙之外的蕭富端進來了一個小小的炭爐,又轉身出去,端回來了一個裝滿食材的砂鍋。

“夜裡寒涼,水面上溼氣重,曹夫子您年紀大了,來吃些熱食暖暖身子。這是我剛捕的鮮魚,湯裡面還加了幾味草藥,補脾胃的。”

沈歸聽到這裡,急忙用筷子撥了幾下砂鍋,語氣還略帶慌亂地問道:

“誰給你下的草藥方子?不是孫白芷那個活閻王吧?”

“是宋師傅給的,你放心吃吧。哦對了,曹夫子身後的那個小躺櫃裡,還有一小瓶五加皮,祛風溼的。”

說完之後,蕭富便轉身走出了船艙,抄起一架青竹魚竿,專心地夜釣了起來。

本來還在對話的一老一小,此時被蕭富打斷了話題,場面頓時冷清了下來。二位俱是一言不發,四隻眼睛麻木地盯著面前的砂鍋。最後,還是沈歸肚子發出了‘咕嚕’的一聲,打破了有些僵冷的場面……

沈歸自嘲般地哈哈大笑了幾聲,貓著腰走到了烏江客身後的躺櫃前,先取出了一個泥黃色的小酒壺,而後又拿出了一個溫酒用的粗瓷套杯,隨手便擺在了桌上。回到自己的位置以後,他也一改方才的正襟危坐,左手搭在曲起的左膝上,半邊身子也倚靠在了桌邊:

“我想讓您說的,其實也算不得是什麼假話,無非也就是幾段新書目而已:一段叫‘忠孝薄情郎’;另一段叫‘火焚東海關’。無論哪一段兒,可都是剛剛才發生過的實事!”

烏江客一聽他這話,眼珠一轉,整個人的姿態也順勢放鬆了下來。而後,他伸出兩隻筷子,從砂鍋當中夾出了一片白菜葉來:

“哦……聽這倒黴名字,好像一個說的是顏青鴻,一個說的是何文道啊?看來你沈歸行事,還是這麼小心翼翼、生怕露了本相是吧?沈歸啊沈歸,小心雖然沒錯,但你這孩子的本相,只要能坐到幽北三路牌桌前面的人,又有哪個是不清楚呢?也無非就是明白多少的問題而已。……哎?你先別吃,這菜還沒熟透呢。”

“我沒打算瞞著誰,也不是想隱藏本相,而真的沒興趣、也不想被困在那座奉京皇宮之中。不過,既然我打算廢了顏晝,那這皇位也不能空著啊;所以,自然就要靠另外一個顏家人頂上去,也算是對心向顏家的幽北百姓,有了一個交代。”

沈歸說完搖了搖頭,又用銅筷子從砂鍋下面夾出了一塊正燒的紅火的木炭,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溫酒套壺裡面。

隨著砂鍋裡不停發出誘人的聲音,船艙中也瀰漫起來鮮香醇厚的燉魚味道,這一老一小再也無心談論什麼‘家國情懷、天下大勢’,紛紛把手中的兩隻筷子舞動如飛,一邊吃著溫暖的食物,一邊對飲小酌;看他們二人此時臉上的神情,彷彿已經把心中所有的煩惱,都暫時放在了一邊。

是啊,凡人皆生於天地之間,最先覺醒、也是最容易滿足的,便是這口腹之慾了。無論貧窮還是富有、無論高貴還是低賤,終究不都是在為了一口吃食而奔波忙碌嗎?

無論這一老一小,在‘漁船夜宵’之時達成了怎樣的約定,第二天,在奉京城中‘富貴閒人’的圈子中間,都多出了一個‘新聞’來。

就在今日午後,奉京城所有的說書先生們,無論是在茶館分賬的老先生,還是在市場撂地說書的普通藝人,都會開始說一些沒人聽過的新評書;而且,據某些‘行裡人’透露,他們今日所說的書目,正是為了慶祝兩北戰爭大獲全勝,而新近編成的實事型評書!

這個訊息傳出之後,還未到正午時分,大部分有著說書先生坐堂的茶館,便紛紛賣了個滿座。畢竟此時奉京城裡一處能尋樂子的地方都沒有,若是去的晚上一些,難不成還得站著聽書不成?

至於說午飯嘛,直接多花上一些銀子,讓茶館的夥計送來也就是了!在這天底下,也總沒有花錢的不是吧!

而清泉茶社的當家藝人烏江客,今天講的這一回書目,說的便是‘火靈之神何文道、東海關中現真身’。正所謂‘聽生書、看熟戲’,這一段與實事息息相關、又令人耳目一新的書目,再加上烏江客那精湛的技藝、與書中玄之又玄的神秘情節,把每一位在場茶客,都聽了一個如醉如痴。

可就在烏江客講到‘何文道大薩滿,懸空出現在東海關半空之中’的時候,他老人家突然重重的拍了一下桌上的醒木:

“預知後事如何,咱們明日此時,繼續為您拆解。”

這‘留釦子’的手段,可是說書藝人賴以吃飯的看家本領。而正聽在‘節骨眼’上,卻被斷了書的茶客們,紛紛向臺上丟出了成塊成塊的銀子,指望著烏江客能回來再續上一小段兒。可惜的是,除了上臺了一位抱拳道謝、彎腰拾銀子的學徒以外,烏江客本人卻是連面都沒再露過。

當然,這樣的場面,這樣一回書目,在奉京城各處角落中,正在同時上演;雖然那些先生們的技藝各有高低,但把事情的‘中心思想’說明白,對他們來說卻也不是什麼難事。

諸位百姓聽到這段略帶著吹捧味道的‘軟廣告’,心中也不覺得如何反感。畢竟,薩滿巫師‘法力高深’的印象,在幽北三路早已經深入人心;更何況,這個故事的主角,還是當代的大薩滿呢?

憑著這麼多說書先生的一起努力,就連一時半刻還沒找到工作的窮苦百姓,都在街邊聽完了一整段書目。

一時之間,何文道這位大薩滿的無上神通,透過民間百姓的口口相傳、深深映在了每一位幽北百姓的內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