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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劍問北燕 18.少年遊

“顏書卿,你給我聽好了!以後我就是你家大小姐,你就是我家的小丫鬟。對了,既然是丫鬟嘛,總得有個丫鬟的名字才像話……那以後就叫你春桃吧?”

身穿狐狸皮大氅的李樂安,此時正在對著那位探出去一個小腦袋、正朝著車廂外四處打量的奉陽公主說道。

今日一早,沈歸便親自駕著一輛不起眼的舊馬車,載著扮作平民女子的奉陽公主顏書卿,出了奉京城西門。可這駕馬車還沒走出五里路遠,便被一位橫在了路中央的‘蒙面人’、硬生生給攔了下來。

李樂安從小跟著林思憂四處‘野’慣了,奉京城中那看似平靜的生活方式,對於她來說簡直就是一場煉獄般的折磨。如今有了這麼一個好機會,她當然要跟著自己的‘情郎’——沈歸,一起‘浪跡天涯’了。不過如果只有他們‘伉儷’二人,興許還能當作是一場提前預支的‘蜜月旅行’;可如今又多出了一位‘電燈泡’,就怎麼想都像是一場‘捉姦之旅’了…

“春桃?這什麼破名字啊!我才不要呢!書卿多好聽啊,要是怕露餡,改個姓不就得了嗎?而且憑什麼你能是大小姐?我就非要是丫鬟啊?不幹不幹!是小姐就都是小姐;是丫鬟就都是丫鬟,你別總想著佔我便宜!”

第一次出遠門的顏書卿,已經沉浸在了漫天大雪中的幽北風光。那些銀裝素裹的山川河流,對這位小公主來說,有著致命的吸引力和新鮮感;即便她已經把鼻尖耳朵凍得通紅,仍然沒舍得把那顆小腦袋,收回車廂之中……

“還公主呢!長的是什麼腦子啊?你瞧瞧咱這衣裳料子,正經八百狐狸皮的!你再瞧瞧你那破衣裳是什麼料子?狗皮裡絮的棉花,能是個大小姐的樣子?就算是通房大丫鬟,那是個小的!知道什麼是‘小’嗎?就是連妾都不如!就是北燕大戶人家,用來招待朋友的那種女人!而且就算是生了兒子,那也是庶出,根本就沒有繼承權的!生一窩兒子,那就是一窩子庶出……”

“我跟你拼了!我弓呢!”

坐在外面負責趕車的沈歸,萬沒想到剛剛離開奉京的李樂安,嘴巴居然變得又毒又碎!不過幾句話的功夫,就把那位收受過‘宮廷教育’的奉陽公主,擠兌的現在就要跟她兌命……

“兩位大小姐,咱能別鬧了嗎?出門在外可不比奉京城,萬事都要小心謹慎……”

“還有你沈歸!你不是也沒出過東海關半步嗎,跟我們兩個小女兒家裝什麼老江湖啊!女人之間的事,你少插嘴!要不然連你一起收拾!”

被罵了一個狗血淋頭的沈歸,只得把滿心憋悶、一鞭一鞭地發洩在那匹拉車的駑馬身上……他緊閉著雙唇,洩憤似的一揚鞭子,發出了‘啪’的一聲脆響……

不過,也不知是不是這一聲鞭響的原因,竟然在這漫天大雪的荒郊野外,招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嘿兄弟,身上帶酒了嗎?這天冷的太邪乎,剛才我們打幽河岸邊經過,那河面上都被凍的‘嘎巴嘎巴響’啊……”

隨著身後傳來的男子喊聲,正在車廂中吵鬧不休的兩位女兒家、也徹底地安

靜了下來。

聽見了風中傳來的喊話,正在趕車的沈歸連頭都沒回,也沒加緊揮舞馬鞭的速度;反而還抬起了自己的右臂,極為粗魯的在鼻子下面一蹭,彷彿是正在蹭去凍出來的鼻涕那般:

“我一個窮趕車的,哪有銀子買酒啊!你再向西邊走上半天功夫,差不多就到錦城了。城裡面有酒館……”

幽北車伕屆有句俗話:趕車的三件寶,劣酒蠟油狗皮襖。這蠟油是塗在手和臉上、防止被凜冽的寒風凍裂的一種保護措施;而狗皮做襖面,不但可以抵擋風寒,價格也更便宜一些;至於那劣酒嘛,就更是驅寒的頭等法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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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這位新晉‘幽北中山王’,哪還有半點王爺的樣子啊?身穿一身破舊的狗皮棉襖,兩個襖袖都被鼻涕蹭的發亮;他那原本白淨俊俏的臉頰,此時也被鋒利如刀的寒風吹得通紅,就連上唇剛剛冒出的那些鬍子茬,如今也掛上了一層冰霜……

而那位向他討酒喝的漢子,聽完之後不但沒有離開,反而加緊揮了幾下鞭子,追上了這位‘小車伕’……

“兄弟這趟跑哪啊?輪子上盛的是哪碗飯啊(黑話:車裡裝的是什麼貨)?”

“這趟跑魯東!輪子上面掛倆羊牯果,火的二五,水的展果(我車上帶了兩個女人質,一個闊小姐,一個窮丫鬟)。”

“兄弟有窯口吃飯?還是剛上跳板的啊?(土匪黑話:問沈歸是有山頭的老土匪,還是剛出道的新手)。”

“剛下水的紅票柱!朋友,路往寬處走吧!二五是二五,可身上沒掛居米子。(我是剛剛入行的綁匪,別打這一趟活的主意了!車上雖然是個小姐,但身上沒帶多少銀子)。

“放心,走朋友路,花怨家錢,這點規矩我們還省得。”

說完之後,這位漢子便朝著空無一人的身後搖了搖胳膊、又吹了一段錯落有致的口哨聲;隨即拍了拍沈歸的後背,便打馬朝著反方行走去……

足足過了有半柱香的時間,李樂安的聲音才再次傳出車廂:

“那人是什麼來路啊?師傅沒給我過春(沒教過我春典),你們說的話我也聽不明白……”

坐在車廂外的沈歸咧嘴一笑,朝著身後喊道:

“那漢子是落了草的土匪,剛才跟我談好了一樁生意,讓我把你們這兩個小娘皮,全送到他們山上去,給他們‘大掌櫃’當個壓寨夫人!”

李樂安當然知道他是在胡說八道,但因為車廂以外的寒風凜冽,便只能順著車門的棉簾縫隙,用連鞘的春雨劍,狠狠地捅上了沈歸的後腰……

俗話說‘山水有相逢’;凡是註定要碰面的人,未來總有重逢的一天。

剛剛在錦城一間客棧號了房子的沈歸,還未來得及把馬匹牽入後院馬棚,便感覺到了身後有一個壯碩的男子、正朝著自己走來……

隨著‘砰’的一聲悶響,那漢子的抬起的右手,便穩穩當當地拍在了沈歸的肩頭。

“兄弟,咱哥倆可又見面了呀!這數九隆冬出門在外的,能遇見兩次得是多大的緣分吶!既然有緣,那我這個當哥哥的可得請兄弟你喝酒!喝大酒!”

這位有些自來熟的漢子,正是方才在路上跟沈歸‘團春’(對黑化)的土匪!

說到這江湖人的春典,也是一門非常復雜的學問。其實在很久之前,南方與北方的江湖人,所說的並不是同樣一種黑話;所以即便是‘南北老合’碰了面,也根本就沒法互相溝通。

不過,人民群眾的智慧是無窮的!

經過了許多江湖前輩的悉心整理與逐漸完善,如今江湖上的三百六十行,不僅都有了屬於他們自己行業內部的一套黑話體系;就連南北之間互不相通的天大弊端,也都一併消除了。正所謂‘南春北典’,融合在一起,才有了‘春典’這個名字。如今這一套黑話,不只南北通用;而且只要對方開口‘團春’,就能聽出他是‘哪道門裡’的江湖人!

所以這位漢子剛才和沈歸的頭一句話,就暴露了他自己本身的‘職業’——土匪。而且還是燕京城以北的土匪!因為只要過了燕京城,就算是魯東一代的土匪,都只能被稱之為‘響馬’;而‘響馬’所說的春典,又是另外一套‘語系’了。

如今他們二人在錦城的小客棧裡碰了面,卻因為身在城內、客棧也人多眼雜的原因,這才改用幽北官話溝通。

當著外行人不團春,這也是江湖人的規矩。

“大哥既然請兄弟喝酒,那兄弟就請大哥吃肉!不過現在還不行,煩勞哥哥再多等一會,弟弟還得把兩位‘東家’打點好了,萬一要是……可就麻煩了。”

沈歸說完之後,領著那土匪的目光,朝周圍正在拴馬的客人、與添草添料的小夥計一領,下話也就沒再往外說了。

“行!我也得安排一下兄弟們,咱就還約在這家店裡,半個時辰之後碰面!”

“一言為定,我還等著喝哥哥的酒呢!”

說完之後,二人都豪邁地哈哈大笑,各自離去了。

那位自來熟的土匪去了哪裡,暫且先不去提他;單說離開客棧馬棚的‘沈車伕’,他繞遍了錦城之中的大小衚衕,還穿過了幾家店房,確定了沒有人跟蹤自己之後,這才一個閃身、順著錦城府衙的後門溜了進去。

時隔多日再次‘光臨’,沒想到錦城府衙的後堂,仍然還是非常‘熱鬧’。也不知經歷了那麼大一場風波之後,為何這位錦城知府顧大人,與他的掌印夫人黃氏,仍然還能‘不忘初心’呢……

“顧晦!你這個缺了八輩兒大德的老王八蛋!老孃跟了你呀,算是倒了八輩兒血黴!今天咱倆誰都別活了,老孃跟你兌命!咱們有冤有仇的,一起去‘下面’找判官評理!”

“失德!潑婦!有辱斯文!……啊……!”

不問可知,這一聲淒厲的慘叫,定然是‘老王八蛋’顧大人,遭了自家娘子的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