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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劍問北燕 88.上行下效

縣太爺暫時也沒想明白,她這鬼鬼祟祟的模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既然夫人已經這麼說了,那就照辦唄!於是他便貼著門縫,用一個‘皮影戲’的姿勢,‘溜’進了夫人的房間之中……

只見夫人屋中的雕花大床之前,端端正正的擺了一個蒲團;在這枚蒲團之上,還有一位髮髻微亂的道人正在打坐;知縣大人只覺得此人的衣著與身形,看起來都非常眼熟,好像是自己好友‘章老道’座下的一位弟子…

知縣大人剛想開口問問情況,沒想到卻被自己那位面色緋紅的夫人,伸出手來死死捂住了嘴巴……

“噓!道爺這‘九轉還陽功’,已經施展到了‘第八轉’上,千萬不要驚擾了人家;只要這道‘九轉回春大陣’一成,那麼奴家的這間屋子,就會始終被天地之間源源不斷靈氣所滋養,不但可以駐容養顏、還有著返老還童的神奇功效!”

縣太爺一聽這話,也略帶狐疑的提出了一個問題:

“原來是在擺陣啊……那他這……‘九轉還陽功’是吧?施展了多久啊?”

“道爺這一個時辰能運轉一個周天,如今已經練到第八轉了,你說多久了?”

正在夫妻二人竊竊私語之時,那位閉目打坐、嘴裡還念念叨叨的道士突然張口噴出了一蓬鮮血,整個人便瞬間躺在地上,雙眼無神地注視著屋頂,口中還喃喃自語道:

“功虧一簣!終究還是功虧一簣啊!天意啊,這一切都是天意啊……”

縣太爺一見這位道人好像已經布完了陣法,便邁步繞到了他的正面,語帶疑惑地問道:

“我說這位道長,你來我這府衙的後堂廂房‘佈陣’……是你師傅的意思嗎?”

這位小道童也不顧嘴角的鮮血,反而雙眼冒光,放聲狂笑起來:

“啊哈哈哈哈……不是師傅的意思,而是天意,這都是天意啊!”

他彷彿失去神智一般、仰天咆哮了幾聲之後,便‘嗖’的一聲從蒲團上站起身子,一邊高聲笑嚷著、一邊跌跌撞撞地往門外跑去……在這短短的幾步距離之間,這位小道士竟然摔倒了三次!也不知道到底是因為他體內的傷勢過重?還是因為跪了太長時間,雙腿的麻木還沒緩過勁來……

縣太爺看著那小道士跌跌撞撞離去的背影,頗有些納悶地嘟囔了幾句,然後再回頭看向夫人的內房,只見那張雕花大床上雖然鋪蓋齊整,但精工綢緞的被面之上,卻明顯有著許多壓折過後的印記……

單從場景上來看,這並不像他們二人說的‘作法’或是‘擺陣’;反倒很像是一副‘捉奸在床’的‘犯罪現場’!

然而縣太爺今年已經五十有二;而他的夫人也只比他小上兩歲,剛剛年滿五十;而那位跌跌撞撞跑出去的年輕道士呢?看那副模樣來說,撐死過不去三十歲這一大關。如果自己的夫人若再年輕個十歲,興許這位知縣大人,都能把事情的真相給想到歪處去……而且那道士年紀輕輕又品貌出眾,即便真的做出了那些出家人不該犯下的過錯,也絕對不會尋到自己夫人頭上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結婚的年頭太長了,這位縣令大

人看了看床上滿是褶皺的被面,無意識地就開口問了夫人一句:

“這被子怎麼全是褶啊?你倆……剛才在一個床上睡覺來著?”

天地良心!知縣大人問出這句話根本就沒過腦子,很大程度上是一種自言自語而已!如果他心中真的懷疑夫人與道士之間私通有染的話,是斷然不會採取這種簡單粗暴的盤問方式的!

而且他十八歲那年,便與這夫人定下了白頭之約;但這麼多年過去了,老兩口卻始終無兒無女;所以按照北燕王朝的規矩來說,他若是生出二心的話,不但可以合法納妾填房,還可以憑著‘七出之條’、休妻再娶一位!

而站在房中的掌印婦人,一聽縣太爺這句自言自語的話,立刻就炸起了渾身的毛髮!她連一句為自己辯解的話都不再多說,連潑婦罵街的做派也直接省了,反手就開始往縣太爺身上丟東西!什麼神像前面的燭臺貢果啊、什麼手邊的茶杯茶碗啊,只要她能隨手抓到的物件,都一股腦地飛在了半空之中……

就在夫婦二人‘闔家歡樂’的時候,那位魯東來的師爺,便站在門外重重地敲了敲緊閉的房門:

“東翁,大堂上來了三位於城門外聚眾鬥毆的外鄉人!”

“……這點小事,還需要本大人親自審理嗎?師爺您就自己看著辦吧,他們懂事的話就罰點銀子;不懂事的話,就打上幾板子,申斥一頓轟走了事……”

“稟東翁……與這三位外鄉人鬥毆的,可都是‘華神商團’的人吶……東翁平日與‘章道君’之間私交匪淺,若是由學生出面處理此事的話,萬一傳到章道君耳朵裡,可能會有損你與道君之間的私交啊……”

屋中沉默了半晌之後,縣太爺整理好了一身的狼狽之後,這才開啟了房門。滿心狐疑的他,還是跟著師爺、與他身邊那位站堂吏一起來到了前堂,開始審理沈歸與牙人私鬥‘一案’……

如今他聽沈歸自報秀才的功名,自然不疑有他,也就收起了‘打他一頓板子,給自己出口氣’的念頭。

“好好好!既然有功名在身,便無需跪堂了!本官問你,你既身為聖人門徒,自然也該通曉文生之禮,又為何會與他人在城門外發生爭執、進而發展到當眾私鬥的地步呢?”

“回老大人的話,學生乃是燕京人士……”

待沈歸洋洋灑灑的說完了事情的經過之後,這位縣太爺心中也就明白了過來:按照這位‘闊秀才’的說法,那位名喚餘東的私牙,應該就不是天神教的信徒了!於是,縣令大人本著‘罰些銀子趕緊結案’的心思,對沈歸解釋起來:

“哦……如此說來,那這就只是一場誤會而已!你既然是燕京人士,對我們巨鹿縣當地的風俗可能也並不瞭解。這檔子事,在你們外鄉人看來,自然是那位出口不遜的私牙不對;但是在我們鉅鹿當地鄉親看來,卻是那位‘餘東’做的不對了!”

沈歸聽到這裡眉毛一挑,心中也已經有了一些真火,被縣太爺那副‘理所當然’的神情給勾了出來!他見過欺負人的,也見過往死裡欺負人的;但兩世為人的沈歸,卻沒見過把人欺負到‘遠避他鄉’,反而還歸咎於‘受害方’的情況!

“哦?學生聆聽老大人教誨!”

“此事說來也並不複雜,皆因為那間茶棚,已經被縣衙門全部包給了‘華神商團’之人專用。而與你們生出爭執的那四位牙人呢,則是在華神商團掛單的‘官牙’!至於那位‘餘東’呢,則是一個跑單幫的‘私牙’!這姓餘的連個‘牙牌’都沒有,所以按北燕朝廷律例來說,本縣應該要遣人去把他抓回縣衙,依律治罪的!如此看來的話,你們雖然是出於一片打抱不平的好心,但反而幫了一個罪犯吶!”

說完之後,這位縣太爺也不等目瞪口呆的沈歸繼續追問,反而是極不耐煩地站起了身子,一邊活動著被燭臺砸傷的腰窩,一邊對堂下的沈歸揮了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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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罷了,這也不是什麼大事,你們三人與人無故毆鬥,那就交些罰銀了事吧……師爺啊,本縣看來,此案也就無需記錄在冊了,浪費那些筆墨紙硯,都比他們那點罰銀金貴!”

說完之後,這位縣太爺便弓著腰走回了後堂;而一直在他身邊的低頭不語的師爺,此時卻走上前來,昂首挺胸、深色倨傲的對沈歸一攤手心:

“每人處以罰銀六百兩,只收匯南票或三晉票;長安票也收,不過要去兩成的‘火耗’……”

“等會等會!”沈歸立刻出言打斷了這位師爺的‘氣吞山河’!

“你們巨鹿縣的人說起近兩千兩銀子的數目,都會用上個‘些’字嗎?而且剛才那個小吏還說六百兩……”

這位師爺得意地朝著那位‘同鄉’站堂卒抬了抬下頜,口氣還頗為不耐煩地對沈歸說道:

“剛才是剛才,現在是現在!早有人把好話都跟你說盡了,可你不是自恃家世顯赫,不服判決嗎?況且我們大人的‘身價’,能與一個皂吏能相等嗎?少廢話,有銀子你就交銀子;要是沒銀子的話,那您可就得先挨上二十板子,再去大牢裡住上個把月了……”

“如今沒有卷宗,也沒有原告,你一個小小的師爺,又有什麼罪名給我三人定罪呢?”

“哦?還要刨根問底是吧?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不撞南牆不回頭’啊!也罷,今日我就讓你把兜裡那點銀子,花出個明明白白!”

說完之後,也不等這位師爺吩咐,那位站堂卒便立刻跑了一個不見蹤影……

站在衙門口裡打官司,對於幽北三路兩位身份最高的女兒家來說,確是平生以來的頭一次!似她們這等尊貴的身份,即便手上真的沾了幾條人命,整個幽北三路也沒有能審他們二人的官啊!而且即便讓興平皇帝顏青鴻親自在御前審理,他又能把李樂安和顏書卿判出個什麼罪名呢?了不起就是囑咐一句‘下回注意’,也就到頭了。

沒過多久,正在嘰嘰喳喳、東張西望的二女,便突然定住了目光;而沈歸順著他們的眼神一看,只見遠處有幾個看似‘地保’模樣的人,正抬著四個蓋著白布的簡易擔架,朝著縣衙大堂緩緩前進……而領路之人,正是那位城門小吏……

沈歸凝重地看著四個擔架,語氣略有些擔憂地自言自語道:

“就為了那麼點銀子,你們還真他媽捨得下血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