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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太初始也 5.驚蟄

5:驚蟄

時間平靜的過去了幾年。林婆婆就在這太白山腳下的小木屋裡看著沈歸一天天的長大,祖孫二人也偶爾會因為某些故事中的問題吵架拌嘴。一貫在言語之中毫無禮貌恭順可言的沈歸,更是經常用很奇怪的論調把林婆婆駁倒。當然,後來沈歸也得到了一些人生經驗,他便不在臨開飯前一小時以內和林婆婆討論任何事了。

除了一些家事,林婆婆也會幫助一些上門求醫的鄉鄰。有住在撫山縣城的高門大戶;也有一些四周村鎮裡的獵戶農婦。無論貧窮富有;也無論患者年齡幾何;甚至無論病症緩急,她都每天只看四個人。每日天還沒亮,早已滿山亂跑的沈歸,帶著經常顯得髒兮兮的的齊雁齊返,弟兄三人搬著小板凳就坐在小木屋前的籬笆院當中。三個小男孩經常吵得居住在院子裡的大公雞睡眠不足。為什麼這麼早呢?原來每當天邊泛亮,就有人在院外開始排隊。來的最早最勤的通常都是高門大戶的派來的下人們,這些能出門幫主子跑腿的下人,吃上這口飯全靠一雙識人辨物的眼睛。自打林婆婆在這裡住的訊息一傳出去,小兄弟三人的嘴巴被前來求醫問藥的人賄賂的日漸刁鑽。搞得齊雁齊返在家吃飯也想要四幹四鮮四蜜餞開胃,齊家哥倆苦不堪言。

正處於長身體的時候,再加上不缺嘴,哥仨現在跑的都沒以前快了。木屋周圍有幾隻常來討食吃的野狗,和家裡的家畜家禽都混成了半熟臉。三個小孩從開始的小狗狗小汪汪,一邊撫摸一遍餵食開始。到後來的抽冷子一耳光扇過去然後四散奔逃。現在那幾隻野狗但凡看見這三個小混蛋,脖子都會有意識地扭曲躲閃。有一日,齊大牛一手擰一個人的耳朵,揪著齊雁齊返來找林婆婆道歉:“大薩滿我對不起您啊,這倆小崽子是不是和孫少爺打架了?今天回家我一看灰頭土臉還帶著傷,那褲子都撕碎了。沒傷到孫少爺吧?我帶著這倆挨千刀的給您和孫少爺請罪來了。”林婆婆一笑回屋,過了一會也擰著沈歸的耳朵把他拽了出來:“打什麼架啊,你看看我們家這位小爺,不和你家那哥倆一個模樣?以前他們欺負完野狗被追的時候,直接三兩步就上樹躲著,氣的狗在樹下來回地轉圈。現在仨人都胖的像小豬仔一樣,身子一沉可不就得讓人家野狗出口惡氣?這準是爬樹到一半滑下來,讓狗把褲子給咬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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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兒出的時候是春天,齊家大牛二牛哥倆正在家閒的沒事。於是就請準了大薩滿,把三個孩子帶進了山。進山之後,除了給他們講解各種植物菌類的辨別,也教了他們分辨動物糞便追蹤腳印。齊大牛家的小哥倆,只要不沾書本,學什麼都非常快,更何況這是來自血脈裡的天性。沒過多久,開弓射箭張網下套子追蹤隱蔽掩蓋氣味,都學了個有模有樣。而沈歸的理解能力本身就已經超過齊家小哥倆,再加上些本身固有的優勢,把實踐經驗和理論知識一結合,學起來更是突飛猛進。齊大牛齊二牛哥倆,對沈歸這個學習能力也不是很驚訝。用二牛的話說:“你可是薩滿家的孫少爺,那可是下生的時候就灌著靈的。”原本打算教足三年,沒想到沈歸不到兩年就讓齊家老哥倆教無可教了。這一年沈歸八歲,齊家小哥倆六歲半。據說就在三個小英雄藝滿出師那天,太白山腳下乃至整個撫山縣的動物病了一半。

“首先說你這鐵鍋厚了一分,這樣火就不夠旺,油也自然不夠熱。油不夠熱呢,炒出來的菜就會有底油洩在盤子上。”說完這句話,一雙

筷子在盤底餘出來的黃色底油上敲了兩下。“刀工是基礎就不談了,這傳統魯菜爆三樣啊,掌握火候是關鍵,必須要急火爆炒。早一秒晚一秒,那就都不是一道菜,也就提不到對錯了。”說完,把只夾了三筷子的一盤菜推到了桌邊。“倒了重做。”剛剛年滿八歲的小沈歸,仰著頭腳不著地的坐在灶臺對面大師傅的椅子上,說完這兩句話,伸手抄起身邊的蓋碗來喝了半口獅峰龍井,漱了漱口就啐到了旁邊的泔水桶裡。

“好好好,孫少爺您教訓的是,我現在就重來。”這年輕廚子說完,賭氣的拿起桌邊被打回的菜倒進泔水桶裡,正想重新備料,只聽得門外邊傳來一聲大喝:“你這小崽子,一上灶就糟踐吃食,說玩誰都玩不過你,正經事幹啥啥不成,快起開我這吧。”說完,一個瘦高挑的中年男人從後院走進來,手中菸袋往桌上重重一放,抬起雙臂站定。小徒弟趕緊從灶邊過來幫師傅穿上了白布圍裙。這漢子一扭頭對沈歸說:“孫少爺您稍等啊,馬上就好。”沈歸一縱身從椅子上蹦了下來,甩了甩胳膊:“那我就來幫您打個下手。”說完顛了顛小廚子的刀,走向樺木砧板。小廚子剛想要說話,大師傅一瞪眼,就面帶委屈的閉上嘴站到一邊。“葫蘆頭切塊,豬腰改花刀,豬肝要柳葉片,最重要的是每一份的厚薄重量要均等,這樣下鍋後食材受熱才均勻,也能談到掌握火候了。”沈歸腳下墊了一個小木凳,一邊切配一邊跟小廚子說著話。旁邊的大廚一言不發盯著油鍋,突然用手飛快從油鍋裡虛抄了一把:“下料。”緊接著過油斷生勾芡碰汁一氣呵成。“看清楚了嗎?記明白了嗎?”大廚把盤中的爆三樣往身後的桌面上一放,坐在了另一邊的椅子上。端起自己的茶碗喝了一口水。他推了沈歸遞過來的筷子說:“油煙一過鼻,就沒什麼胃口了。沒想到才這麼點日子,你這手上的活就已經成了,這小崽子要有你一半,我也就算後繼有人了。”沈歸就著一碗白飯慢條斯理的咀嚼著盤中菜,並沒搭話。“今日頭晌午,縣裡來了一夥奉京口音的官人,雖做的是平民打扮,但每人身上也有二三十年的功夫,這個做不得假。”大廚一邊用碗蓋推著茶葉一邊看著沈歸“回去和二老太太說一聲,能躲躲就躲躲吧。”沈歸吃完了起身,看向盤底。只見盤中只有些剩下的滷汁,一分餘油都沒有,朝著大廚伸出拇指一翹:“好功夫。”說罷抱拳拱手,轉身往後門走去。“以後少在外人面前伸手,你這麼尊貴的身子,幹這個可讓人瞧不起。”大廚拎著菸袋出門相送。“扯淡。”沈歸頭也沒回,笑嘻嘻的扔下倆個字推門而出。“真是一塊好材料啊”大廚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徒弟。“我他媽教了你八年了,還不如一個八歲的孩子。”小徒弟一遍刷碗一遍聽著師傅的罵,眼淚滴在水盆裡,哭的悄無聲息。“這幾天都你上灶,人笨就他媽給我多練。把你剛才炒的那盤迴個鍋,給門外那一桌穿布衣的官老爺們送去。”說完在自己身上拍打幾下,也從後門出去了。

沈歸從四通街口的東泰樓裡出來也不走遠,就靠在門外掛著的四個幌子下面砸著嘴巴。也就一小會的功夫,從街尾結伴走來兩個孩子。齊雁手裡攥著一把花生走在前面,一面走一面拋起用嘴巴接著,邊吃邊玩;身後的齊返左右手各舉著一個肉包子,嘴巴周圍全是油,小跑著緊跟哥哥,也不忘把流到手邊的油湯舔乾淨。“沈大哥沈大哥,孫二娘的包子越來越好吃了。”站在沈歸面前一臉油湯的齊返認真地和沈歸說。沈歸沒說話,嘆了口氣從袖子裡拿出一塊布巾使勁的朝齊返的臉上擦著,小齊返也不掙扎,繼

續認真地吃包子。“孫少爺,那一隊人開始是往山南通你家的路上走,後來不知道咋回事走半截又朝著西山口去了。”沈歸把齊返的手指頭從他嘴裡拽出來,然後在他自己的腿兩側拍了一下:“你看你哥,不僅人很能幹,吃過飯後人也乾淨。”“孫少爺,我還沒吃呢。”小齊雁一臉無所謂的剝著花生:“剛才本來也想在孫二娘那吃的,但見那一隊人馬要出城,我就先跟了上去,讓老三在這等著您。”沈歸咦了一聲:“那你這花生哪來的啊?”“哦,這個啊,剛才路過城門口,遇見剛炒完山果揹著挑的孫老頭,一錯身的時候順手抓了一把,本來還有糖漬板栗的。”說完小手一指弟弟:“我本來都剝開打算一起吃個滿口香,他都給我搶去扔稻米粥裡喝了”沈歸看著滿臉委屈的齊雁說:“你們哥倆沒一個好東西。”

兄弟三人打打鬧鬧的順著通往太白山西山口的小路走去。齊雁上樹掰了一枝滿是樹葉,像是掃帚一樣的枝丫,別在了齊返的腰巾上。雖然不重,但枝葉很是茂密,可憐的小齊返一邊走山路一邊提著褲子,自然就走在了最後面。沈歸叼著一根樹枝,自言自語的說:“要是能來一袋子滇南煙該多好啊。”“我爹有關東葉子,孫少爺想要我明天出門前拿一袋子,咱一起嚐嚐唄。”沈歸不鹹不淡的回了一句:“咱們還不到十歲,怎麼能偷竊呢。”“大哥二哥,我褲子要開了。”一直在後面墜著的齊返咧開嘴就要哭。“這進了山又沒有沙土地,你讓他遭這罪幹嘛?”沈歸跑回去把樹枝從齊返的腰巾上取下來,然後掏出剛才那塊方巾給他擦眼淚。只是齊返聞見上面的油味哭的更厲害了:“大哥,我又餓了。”沈歸回頭瞪了齊雁一眼:“你別總是欺負齊返,好歹也是大哥能不能疼疼小弟。”齊雁白了他一眼:“孫少爺你這話就不對了,我只是他二哥。”

三個矮矮的身影在樹林裡迅速穿梭,看似左右搖擺的路線竟然沒留下一絲人走過的痕跡。三個人一直吵吵鬧鬧的一直照著一個方向飛速前進著,就連齊返也是緊緊跟著兩個哥哥,只是心中的委屈和臉上眼淚還是止不住。他一邊跑一邊哭,聲音在茂密的林間拉了不知有多長。突然,走在最前面的齊雁雙手摟住一個橫在半空的樹幹,腰聲往斜上方一送,整個身體轉了半個圈後背靠主樹幹站在了樹杈上,像一隻山貓弓起身子緊貼著。沈歸也立馬盪到了他北側的另一棵樹上,這樹杈比齊雁高了兩個身子,沈歸仔細看了一會,發現沒有異常就立馬回過頭。只見齊返靠在一塊巨石後正在向南觀察。等了幾息,滿臉淚水眼睛通紅的齊返回過頭看著大哥繼續默默流淚,鹹鹹的淚水悄無聲息的流到小齊返的心裡。

沈歸齊返二人在確認安全之後,慢慢的貼到了齊雁身邊。他們呈一字型趴在草地裡向西看去。只露出三對烏黑的小眼睛。就好像草叢裡趴著三隻流浪狗。齊雁目光所致是一座小木屋,孤零零的立在那裡。這座木屋和沈歸的家一模一樣,只是外面的院子裡已經站滿了人,這一隊穿著布衣的官人門正來回的打著轉。沈歸急忙做了一個往後招手的手勢,三人正準備齊齊退去,只見齊返突然又攥了一下拳,然後用下巴把兩個哥哥的目光往屋子的外牆上領去。三人定睛觀瞧,只見牆上有幾個不知名的圖案。沈歸暗自記在心頭,又左右看了看,慢慢退開。兄弟三人順著來時的路極速退去。剛走到官道上便折身向南邊沈歸家方向飛奔。走在最後的齊返不知道從哪揪下來一把樹枝,邊跑邊把三人的腳印清理的一乾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