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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太初始也 53.候臺

其實就傅野這總督身份,在被革職抄家以後,已經不再重要了。如今他的靠山宗主,中山王爺郭雲松再這麼一倒,就變成了無根之木,無源之水,根本不可能激起這麼大的浪花來。說的更白一些,若只是想要傅野這一家三口的性命,根本不值得各方勢力在那座六十裡亭,擺出這麼大的陣勢來。

沈歸坐在村尾小廟中,與軍師寨主對面而坐:

“嘎子山的人,如今也只剩你們倆還活著。東幽你們是回不去了,從接下這趟買賣的那天開始,半截身子就已經埋到丞相府後花園裡了。”

大寨主悽然一笑,搖了搖頭說:

“我落草以前,就是個種地的莊稼漢,根本就沒有帶這麼多人吃飯的本事。嘎子山上的人,每年冬天都會為糧食發愁。好不容易這次遇上了一個大活,沒想到……哎,我現在這才叫騎虎難下。原本就是自己活不下去,才上山做匪的。沒想到人越聚越多,現在的嘎子山,已經是上有老下有小,連散山的機會都沒有了。”

沈歸眼珠轉了幾圈,突然眼神一亮:

“這樣,你給嘎子山捎個信去,讓他們準備一下。我明日就請冬至的兄弟,去東幽路接人。等他們一到雙山村,再一起把你們送走。這些日子,你們倆就在這裡好好養傷吧。”

軍師見沈歸要走,急忙攔住了他:

“無論如何,我們也是為殺傅野而來的。你留下我二人性命已經足夠仁義了,為何還要如此麻煩,幫我們再找一條生路出來呢?”

沈歸歪著腦袋想了想:

“人家找你們,是想你們用命來幫他們探路的。所以從另一個角度講,我們倒還有些同仇敵愾的理由。況且我受了人家的好處,自然該去尋本家道謝才是。事至今日,已經與你嘎子山沒什麼關係了,你們就換個地方,好好生活下去吧。”

說完,沈歸走出大門揚長而去,留下軍師與寨主二人在原地發愣。

幾日後的上午,雙山村口路邊上站滿了人。有剛從嘎子山而來的‘山賊’,護送而來的冬至,還有沈歸的師長家人們。大薩滿林思憂翹起腳,摸了摸他的腦袋說:

“這次我們走,是想幫你解決後顧之憂。無論是老王爺,還是傅總督,乃至嘎子山這些鄉親們,日後都有可能成為你的軟肋。雖然我還沒看出,你身上有什麼特別的能耐。但我知道的是,哪怕你沒有天靈脈者那般通天徹地的本事,也還是一個善良的好孩子。

如今,我們上一輩人已經把戲臺為你搭好,幕布也為你拉開。到底唱一出什麼戲,就要你自己來選啦。”

說完拍了拍趕車的鐵甲,鐵甲馬鞭一揚,大喊了一聲“駕”,而後回頭看著傻站在原地的沈歸擠了擠眼,丟過一枚印章來:“你外公說了,這是郭家家主印,雖然現在已經沒什麼用了,但留著當個念想也是好的。”

眾人化為行商南下而去,漸漸地化為盡頭的一抹黑色,消失在遠方。

沈歸使勁吐出一口濁氣,扭過僵硬的脖子來說:

“現在,就到我們登臺唱戲之時啦!”

…………

奉京城中,丞相府書房中,太子顏晝低垂著頭,目光遊離的看著面前自己的孃舅——幽北丞相李登,仔細地著批改奏章。

足足一個時辰之後,李登才放下了手中的筆,抬頭看著這個幽北未來的國君,自己的親外甥。他始終認為,這個外孫自小便極為出色,完美繼承了顏家聚攏人心的能力,還有他李家精打細算的本事。臉上也盡是自家妹妹李憐的影子,除了眉目之間偶爾閃過一絲冷冽之外,真可謂是完美無缺。

但如今,就是這個完美無缺的侄兒,居然辦出這麼一件糊塗事來。

“是你用我的名義,讓單清泉去截殺傅野的?”

“是。”

“原因呢?”

“順應您與父皇的心中所想。”

“想要他的命能有多難?哦不對,你失敗了。看來還真的是難吶。”

對太子這般無禮,對李登來說還是第一次。顏晝雖有些不悅,但還是極好的剋制住了表情。

“實在是沒料到,會有江湖人前來救他。”

李登聞言哈哈大笑起來,用細長的手指點著顏晝的鼻尖訓道:

“沒料到?他本就是太白飛虎郭安裡的家將,會沒有江湖人前去接應?你假借老夫之名唆使的單清泉,不也是江湖人?此等手段在你用來,便覺得算無遺策,輪到別人來用,你跟我講沒料到?罷了罷了,老夫的門人,雖然早晚都會交給你。但,現在不行!你回去吧。”

顏晝臉上顏色變幻,梗了梗脖子,還是沒壓住胸中的委屈:

“我不明白,既然你們兩個都想他死,那我又有什麼錯?這次雖然失手難免打草驚蛇,但他又能怎樣?

他還能有反擊不成?”

李登看著有些歇斯底里的太子,眼神中略顯詫異。自己一直都以為,顏晝其人,在善於揣度人心的同時,也是一個極富耐性的獵手。可透過這次事件,才發現他好像也並沒有自己想象中那般優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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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你父皇還是老夫,想殺傅野那都是易如反掌。可你想過沒有,為何他最後也只是落個抄家罷職而已呢?郭家眼下雖然已是昨日黃花,但百足大蟲還死而不僵,更何況一隻太白山上的猛虎!在他揚名天下之時,你孃舅我都還在家中唸書呢。這一次交手,明面上雖然是他一敗塗地。但沒人知道,郭家到底有多少門生故舊,軍中又有多少懷戀舊主的士卒將領!這一次他毫無反抗的退讓,到底是因為喪子之痛而心灰意冷,還是以退為進的蓄勢反擊,你知道嗎你?你什麼都不知道就貿然出手,若人家反撲而來,還不是要我們為你抵擋?晝兒,你這次令老夫非常失望。回去吧,回你父皇身邊請罪去。有陸向寅在,陛下只會更快的就得到訊息。”

顏晝頭重腳輕的走出了丞相府,整個人渾渾噩噩的朝宮中走去。待走到皇宮東門前抬頭望去,只覺得平日裡氣勢恢宏的朱漆大門,此刻就像一隻從遠古洪荒走出的巨獸,正張著血盆大口,等待著自己的到來。

同一時間,河中大街東口的北泉茶社門前,來了一位老者,他揹著一個大布包,顫顫巍巍地走到欄櫃前,對掌櫃說道:

“老夫名叫巴格,是你們東家要我來的。”

掌櫃一聽巴格這個名字,嘴角扯出一絲敷衍的微笑來:

“進後臺往南走,最角落有一個樓梯,上去就是了。”

說完也沒再搭理他,朝著門口小夥計囑咐起生意上的事來了。

巴格走進後臺,之間後臺一片的烏煙瘴氣,居然還有一個勾著紅臉的武生,嘴裡正不乾不淨的說著葷話。唯有窗邊一位老先生坐的極為端正,旁邊的小徒弟正在小心翼翼的往紫砂壺裡續著熱水。

這先生一見巴格走來,便合上了手中的扇子,指了指身後的樓梯,而後扭頭望向了窗外。

巴格推開了門,只見一個人影正躺在床上,面色蠟黃,正不住地咳嗽著。這人聽見門響回頭,見來者正是巴格,才勉強扯起一張笑臉來:

“有勞大薩滿,親自跑這一趟了。”

巴格笑著擺了擺手:

“不忙謝,我還未必治得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