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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劍問北燕 217.諦聽之國

北燕或是幽北的江湖人,每每提到諦聽的時候,都會把它視作從南康而來的神秘殺手組織;但在南康本地人的眼中,這諦聽商號,與別家的商號商團、也沒什麼區別,無非就是他們的業務與經營範圍,更加多元化一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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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所謂的天工坊,其實就是諦聽商號創立的一個私家工坊而已。這裡專門負責研發與改進諦聽的所有產品。他們銷量最高的產品,就要屬葫蘆播種機、改良款犁杖、帶有減震功能的馬車輪等等一系列的便民工具了,不但南康百姓得到了實惠,就連遠在漠北、西疆這些地方的平民,最近也開始接觸到這種新型農具了。當然,在天工坊的所有產品之中,也包括了改良型的連發機弩、還有三個炮筒的二郎神火銃等等一些列的新型武器,只不過暫時還沒有對外售賣而已。

單從不惜工本、網羅天下傑出工匠,又一手組建起了天工坊的這個角度而言,沈歸還是非常佩服那位諦聽的實際掌舵人。

而且,諦聽的觸手還不僅僅伸向了農具與武器的領域;可以說凡是叫得出名字來、又確實存在商機的各行各業,就全都繞不過諦聽這棵大樹去。大到遠洋經商所需的各型船艦,小到日常吃飯的杯盤碗筷;男人手中的刀槍棍棒、女人鏡前的胭脂水粉、孩童喜歡的木馬風車、老人必備的西洋眼鏡;可以說現在的南康百姓,無論日子過得是窮是富,想要正常生活的話,就無法避免的要與諦聽商號打上交道。

而且與北燕和幽北的情況截然相反,諦聽商號在南康市井之間的風評,還是一等一的好。他們的生意雖然遍佈三百六十行當中,也可以非常輕鬆的壟斷任何一個行業;但他們做正當生意的手段,卻極其的有分寸、懂進退。就比如說他們不停在華禹大陸的各個角落、收購了無計其數的珍稀藥材,隨時都可以開上幾間最頂級的大藥鋪;然而直到今時今日,他們仍然只販售藥材,卻從來都沒有開店的計劃;行事如此規矩,也就給本地的老牌藥商留下了一條生路。

世人都說生意場上無父子,但諦聽此等做法,落在南康百姓商戶的眼中,還真就當的起仁義二字了。雖然時至今日,整個南康市場的定價權,已經被最大的全體供貨商——諦聽,壟斷了七七八八;但這種只需要拐一個彎就能想明白的道理,南康商人還是更願意把這個心思放在多賺點銀子上面。

而沈歸眼前這位賬房先生,原本也的確供職於諦聽商號,還是一個存放名貴瓷器倉庫的大管事。由於他那個瓷器倉庫非常龐大,所以自然就建在了城外不遠處的荒郊野嶺之間,意在節約儲存成本。

三年以前,他以自己年事已高、眼花耳聾為由,向自己的上級遞交了辭呈。而諦聽高層表示理解他想與家人團聚的心情,也為了感謝這位服務了諦聽幾十年的元老功臣;不但送了這一架奢侈華美的眼鏡,更在建康城的青雲巷,為他置辦了一座豪華府宅、更給他介紹了一份錢多事少離家近的養老工作。

那麼這份返聘的好工作,距離他家新宅近到了什麼程度呢?

推開府宅

大門,正對面就是他的工作單位——南虎幫。所以從另外一種角度來看,這南虎幫的幫主,的確是虎頭郎不假;但背後掌權的老頭子,卻是這位退了休的諦聽庫管先生。

別瞧這個南虎幫上下加在一起,也不過才區區二十多個核心弟子而已,但至少在秦淮河邊上的這條長樂街上,他們卻有著十成十的掌控能力。而之前那個惹出所有亂子的青蛇,根本就算不上是南虎幫的弟子,充其量也就是一個打雜跑腿的小混混,就連見虎頭郎一面的資格都沒有,就更別提這位戴眼鏡的幕後大老闆了!

那麼南虎幫究竟是以何為生呢?雖然這位眼鏡先生介紹的時候說的天花亂墜,但聽在沈歸的耳朵裡,卻立刻就提煉出了中心思想:這個南虎幫,就是另外一種意義上的江湖人罷了!

南虎幫的核心弟子,除了打熬身體之外,就只負責按日子收賬而已;至於諸如青蛇一類的小混混們,才是他們聚斂財富的狗腿子。

想在建康城最繁華的長樂街混口飯吃,怎麼都繞不開南虎幫這座大佛。就比如說杏花樓這家最出名的頂尖酒樓,無論是米麵肉菜還是油鹽醬醋,統統都是由南虎幫指定的商號供應;至於利潤最高的酒水茶葉,則由諦聽商號獨家壟斷。雖然沒有諸如份例銀這種規矩存在,但遇見無賴登門訛詐、客人醉酒鬧事一類的民間糾紛,也還是需要另出一份紅包喜錢,請來青蛇這類人士代為處理。不過,縱然這些混混極度貪婪又厚顏無恥,但迫於南虎幫的森嚴幫規,他們也絕對不敢獅子大開口、隨意加錢加碼。

長此以往,開店的東主對於南虎幫也沒有什麼怨恨之心,反而已經視其為一個互利互惠的合作伙伴。

當然,縱使這條長樂街全部歸於南虎幫的管轄範圍,但停泊在秦淮河邊那幾艘頭等的花船畫舫,他們還是不敢有所染指的。

也不單單是這一條長樂街,建康城中的大小街道,都盤踞著大大小小的民間組織。因為有銀子的地方、就一定會發生糾紛;而南康律法雖然正在逐漸完善的過程當中;但那些律法無法界定的灰色地帶,卻仍然還是需要有人出面調停做主的!

在北燕王朝和幽北三路,負責處理這種糾紛的群體,可以被統稱為江湖人;而在南康王朝,這種人就各有各的叫法了……

所以這個日新月異的南康王朝,已經沒有了孕育江湖人的土壤;而原本居住在江南道的老江湖們、不是舉家搬遷到了其他地方,便是因為傷人害命、鬥毆訛詐等等罪名、死在了牢獄或是鬼頭刀下……

如今的南康人所信奉與遵守的底線,已經變成了南康朝廷頒佈的諸多律法,而不是什麼所謂的江湖道義。這種幾乎翻天覆地的變化,結果究竟是好是壞,暫時可能還沒人說得清楚;但對於沈歸來說,即便他明明清楚結果一定是好的,卻也不敢妄下判斷……

原因很簡單,現在南康的富甲天下,並不是一個水到渠成的自然結果;而是被諦聽用他搜掠回來的鉅額財富,生生催熟的一

枚夾生果實。說的再直白一些,就是現在的南康王朝、乃至正片華禹大陸,根本就沒有催生工業革命的環境與土壤…

一枚無根無源的漂亮果實,汁水與果肉裡有沒有藏著劇毒,誰又能說得清楚呢?

在沈歸聽完了這位眼鏡先生的介紹之後,心中立刻浮現出了一句感慨:南康的人民啊,請停下飛奔的腳步,等一等還在拄著雙柺、坐著輪椅的生產力吧!

沈歸一邊聽著這位眼鏡先生的介紹,一邊把玩著原本屬於他的名貴眼鏡;直到他談起了於家商號小管事謝川的時候,由打前廳的方向,突然傳來了一名女子的呼叫之聲……

李樂安那清脆透亮的嗓音,落在沈歸的耳中自然十分熟悉;但在這份熟悉之中,卻又夾雜著一些的陌生感;雖然在自己蒐羅鎮龍釘的旅途當中,發生了不少意外之事;但自己與那三位拖油瓶分別的時間,實際上也並不算長。只是由於對生死的萬分焦慮,在沈歸心中反覆煎熬打磨,這才會令他生出一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親人性命受制的感覺,絕不是度日如年四個字可以道盡的苦澀。

小胖子齊返倒是無需多說,三人是自小一起玩到大的;彼此間不但經歷過生死的考驗,更裹挾了上代人的情感與囑託,那真是比親兄弟還親,是三條命拴在一根繩上的交情!

開人家李樂安呢?從現實的角度出發,人家畢竟還是東幽王李登的獨苗,就這麼沒名沒份的跟著自己爬冰臥雪、餐風飲露,更幾次救自己於命懸一線的危難之中。男女之情的小事暫且不提,光是這幾樁人命債,又拿什麼去回報人家呢?

至於說顏書卿,雖然性格與脾氣都不太招自己喜歡,但人家也是要模樣有模樣、要臉蛋有臉蛋、要家世有家世、要學問有學問的皇族女子。就這麼一個頂尖的大家閨秀,隨便找了幾個蹩腳的藉口,便不顧女兒家的矜持、一頭鑽上了自己那架破馬車,陪著自己飲盡了華禹大陸的雨雪風霜……李樂安好歹還與自己有個白首之約呢,可人家又是為了什麼呢?

沈歸雖然不想承認、也不想接受,這筆情債、但他心裡比誰都清楚:自己欠顏書卿的、比欠李樂安的幾倍還多;而且最關鍵的問題,還是自己根本就沒法回報她的錯愛……這人情債,可是真的會要人命的東西啊!

沈歸現在就彷彿是一個身患絕症的爛賭鬼,手裡只剩下一間房子,卻有兩個不得不還的大債主。選了哪一位,都可以稱得上是狼心狗肺;同時選了倆人,那就等於倆位姑娘的芳心,全都辜負了一個乾淨。

其實由此可見,沈歸對於顏書卿這貼狗皮膏藥的感情,根本不像是他自己認為的那般無可奈何。之所以他不願意承認和面對,皆因為他是生長於一夫一妻的社會環境之中。

君以國士待我,我必國士報之。

這句話既是沈歸做人的準則,也同樣是他愛情、婚姻觀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