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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劍問北燕 287.財神過路

這假寐的漢子剛才就有些惱了,可自己推著棺材車走了這麼遠的路、著實被累的不輕,根本就沒心思搭理這個“王八揍的花和尚”;可如今被他這麼一吹耳朵眼,多少日子都沒過碰姑娘的自己,立刻就沒了半點繼續睡覺的心思;滿肚子的邪火蹭的一下燒到了腦門,猛一下站起身子便要破口大罵……

此人本想從花和尚的祖宗十八代 開始問候;可剛剛提及對方的老母親之時,便只能從喉管裡擠出嘶嘶的風聲……

沈歸站起身來,看著那位眼神迷離的“噴泉“,挑起大指低聲讚道:

“起床氣可真大呀!”

此人的喉管已經被切了個大敞四開,眼下除了呲呲的氣聲之外,其他任何響動都發不出來了;他本打算盡力敲響那柄近在咫尺的銅鑼,然而沈歸卻用腳尖輕輕向外一踢,便將他最後的希望也徹底湮滅在半寸距離以外。

猶如泉眼般的血液,由於體內壓力的鼓盪高速噴濺而出;沒過多久,也許是鮮血噴盡、也許是被活活憋死,這位全村最後的希望,也徹底墜入了黑暗之中。

沈歸離開驢棚,收取了自己的短劍,便鑽入了身後的第一間民宅;沒過多久,大蔣家村的場院之中便堆滿了頸骨被扭斷的近兩百具死屍;許多人臨死之前最後的記憶,還停留在那一片片極富嚼勁的滷牛肉、入喉香醇火辣的烈酒之中。

這不過是一次押解死屍的任務,所以西林城防營的營正,這次並沒有隨隊而來;而這二百名押送十四屍首的兵痞,主官便是正躺在村長家裡呼呼大睡的袁德林。這位袁隊正,本是西林城中的一位無業遊民,頗識得幾個大字,也練過幾下拳腳,算不上是什麼惡人,頂多是個不太講理的潑皮而已。

人有三衰六旺,倒黴也沒有倒一輩子的。某日,袁家二姐有幸被一位讀書識字的大人物看上,並收入家中稱為一名側室;自此之後,這個普通的農戶也就雞犬升天,成了一戶家道殷實的中產階級。

其實他二姐不過是一個側室填房,在夫家沒什麼話語權,更攢不下什麼體己。不過攀上了讀書人的高枝、袁家的地畝就變成了儒府學派的私產,除了每年需要交給孔家的筆墨銀子之外,什麼丁稅、地稅、皇糧、春捐秋捐一類的朝廷稅收,通通免繳免貢;如此一來,即便是大災之年,只要魯東沒起蝗蟲不至於絕收,那他們袁家就準能過上一個富裕年!

有了富裕銀子之後,就得琢磨琢磨袁家唯一男丁日後的出路了,在地裡刨食又能有多大出息呢?袁德林他爹沒什麼文化,所以給兒子取的本名就叫袁小三;而德林二字,還是他姐夫給他取得大號;而他姐夫也正是用賜名這個方式,絕了袁三這塊荒料識文斷字,讀書舉試的美夢。

既然習文不是這塊料,那就習武好了。憑著他姐夫在西林府的威望,這位大號頗為中正的袁小三,還真就在家門口謀了一個護城兵的差事!又過了幾年之後,更在姐夫的照拂下晉升成了隊正。

據他那位知府衙門

師爺姐夫所說,如果他能把這趟差事完完整整的走下來,那麼回來之後,就可以許他一個更加遠大的前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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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最近幾天,關於走上人生巔峰的美夢,已經成了袁德林每晚的必修功課。他這人沒什麼宏大高遠的志向,只想在西林城的街面上混出一點名堂,再攢點銀子娶上一房腚大的媳婦;若是還能買下一間小鋪面,那他這輩子就算是功德圓滿了。

今夜藉著一些酒勁,正做夢娶媳婦的袁隊正,突然被臉上傳來一陣冰涼刺骨的寒意所驚擾。他開始還沒當回事,一邊揮著胳膊一邊嘟囔著罵人,就連眼皮都沒抬,還以為是軍中哪個熟人跟自己開玩笑呢!可接下來對方故技重施、還額外加重了力道,他這才惱怒地把眼睛睜開一道小縫,打量著坐在炕沿上的身影。

由於屋中沒有掌燈,他也只能隱約看出是一位身形高瘦的男子:

“小BIANG的你半夜不睡覺,折騰我幹啥呀?是不是我平時給你的笑臉太多了?別找不自在啊,滾蛋!”

沈歸見此人還搞不清楚狀況,手腕迅速抖動,將驚雷劍第三次拍到了對方後腦勺上、發出了啪啪啪的三聲脆響。

“劉煙囪你個王八揍的,我日恁個娘……”

就算是再好脾氣的人,也禁不住手下這般耍弄!袁德林被這三次冰碴帖臉的刺激弄得睡意全無,一把掀開暖烘烘的被窩站在了炕上,作勢就要朝著“劉煙囪”的臉上踹去;可沒想到自己這居高臨下的一腳、非但沒有踹塌對方的鼻樑骨,反而還被一隻鐵鉗般有力的大手,牢牢的捏住了後腳跟的大筋……

還沒等他明白怎麼回事,只覺一陣天旋地轉以後,自己便摔回了土炕之上;隨即體內傳來喀嚓、喀嚓幾聲脆響,便再也無法動彈分毫了!

正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袁德林跟著他的師爺姐夫廝混已久,也不再是那個偷雞摸狗、坑蒙拐騙的地痞無賴了;面對如此危局,他腦中立刻飛速旋轉,同時開口低聲說道:

“四梁八柱的各位好漢!剛才我還以為是手下的夥計劉煙囪跟我耍鬧,言語頗有冒犯之處,還請諸位見諒!諸位手段高明,直到小弟被卸了骨頭之後,都沒看見諸位的本相,我袁某人服了!不過,想必諸位英雄好看也都親眼所見,我們這一夥人只是在此借宿一夜,還給村長留了不少銀子呢!放心,袁某人麾下這些兄弟,絕不是那種禍害相親百姓的下三濫兵痞!“

“嗯……五兩銀子?官差老爺您還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啊!”

“這位大當家的,您把小人想成個啥了?那五兩銀子不就是定錢嗎?誰家飯館也不能讓客人先結賬不是?您放心,走的時候我們肯定還得大把大把的留銀子,總不能讓鄉親們戳我們脊樑骨不是?當然了,既然都是南山走的老虎、北海鬧水的蛟龍,咋也不能讓各位好漢白來一趟不是!諸位也看見了,哥們這趟走的是白事,那不是嗎?村口還停著靈呢!差事沒交,刑部的賞銀自然也沒發下來,小弟也沒多少富裕

銀子不是?諾,那個藍布包袱裡還有二百兩的錠子,右腳的官靴裡,還有一張應急的銀票!賞臉的話諸位就別客氣,算小弟請諸位好漢喝酒了!”

沈歸聽著他似是而非的江湖口,心中不由覺得有些好笑:別看這種人文不成武不就,可單憑他這份臨危不亂的急智,也定能活的比旁人長遠一些。這種人的一切技能,都是為了生存而服務;所以他們當面臨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也往往是最容易妥協的一類人。

“嘴皮子還挺利落哈?天上幾顆星?海里幾條龍?”

“當家的別費勁了,我沒走過江湖,不懂春典。”

“唔,難得遇見這麼識相的“翅子”(官),你要是能把嗓子壓低點的話,那咱們就過過話?”

“聽憑大當家的作主!”

沈歸點了點頭,按照綠林的規矩扯下一塊黑布,蒙上了他的眼睛;又幫他把被卸的各處關節重新託回原位,之後再掌上一盞燈,坐在了土炕的另外一側。

“村口棺材裡躺著的主,是哪個山頭的“頂樑柱”啊?”

土匪窩子裡按照職責地位劃分,可以分為四梁八柱。顧名思義,頂樑柱便是一個土匪集團的大當家。

沈歸有此一問,其實也是在幫袁德林放鬆緊張的心理。自古以來,中州路與魯東路都是人口大省;所以每逢兵禍天災、糧食短缺之時,立馬就會變的匪盜橫行。即便是太平年月,當地百姓看似都是老實巴交的農夫,暗地裡卻與某山某寨的大王暗通款曲,這也算不得是什麼新鮮事。而沈歸今日與袁德林這一番對話,也讓他成功的誤會了自己的真實意圖。

袁隊正以為,這位山大王只是一夥過路的馬匪,看見自己這一隊官人押著一具薄皮棺材,還以為是哪個山頭的大王落網,所以打算把同道的屍首劫走呢!

江湖人和老百姓都把“生不入官門、死不入地獄”掛在嘴邊上,這老百姓是心疼打官司的銀子;而江湖人,則是為了表現自己與官府勢不兩立的叛逆性格。所以按照匪盜的規矩來說,無論兩夥綹子生前打得多麼不可開交,可人死債消,凡是碰上了這檔子事的土匪,是絕不能任由江湖同道的屍首落入官府手中的!

這是江湖人的義氣,也是江湖人的尊嚴。

沈歸僅僅三言兩語,便在袁德林的腦中成功刻畫出了一個土匪的形象;而後,便再不疑有他,放鬆的笑了起來:

“嗨,我還當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呢!這棺材裡面裝的屍首,非但不是江湖人,甚至連咱北燕人都不是!他是幽北蠻子派來的探子,剛在我們西林府落了網!這不是嘛,上差立下了大功,坐在堂上等著升官發財;可我們這群跑腿的,卻還得押著他的屍首去燕京刑部銷案!”

沈歸聽到這裡,點了點頭,知道對方已經鑽入了思維誤區,關於此案真實情況的警惕心,也徹底放鬆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