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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章.烽火卷長空 2.中山一隻耳

重新組建的二代金甲軍,仍然維持著養兵三萬的傳統編制,可此三萬人,已絕非彼之三萬。眼下金甲軍的前鋒主力營,全都是奸懶讒猾的老兵油子,每逢戰事緊急、或他們自認為敗相已現,潰敗速度之迅猛、奔逃路線之刁鑽,令敵人觀之也目瞪口呆!

而後軍的輜重營,則大部分都是身體上缺了些許零件、但尚不致殘的輕傷病號。有高低腳的、一支耳的、瞎只眼的、少若幹根手指頭的;縱然這些小缺陷,不耽誤押運糧草這些粗活,但這一支由萬餘老弱病殘組成的後軍,怎麼看都像是孤殘院組織春遊活動,而絕非是能夠上陣殺敵的精銳將士。

至於剩下的中軍營,則大半都是些不服管教、放浪形骸的刺頭、與腦子不太靈光的痴傻蠢漢。按理來說,這刺頭與刺頭不能放在一起,要不然人腦子非得打出狗腦子來不成;蠢貨和蠢貨,也不能放在一起,要不然他們犯傻的時候湊成了一對兒,那飄渺的思路讓正常人根本就很難琢磨。由此可見,這個中軍大營,也不必前後二軍省心多少。

作為刺頭中的刺頭,自認為胸有韜略、志向高遠的泰寧大將軍丁朔,便把自己歷任長官從頭到尾得罪了一個遍;沒用上多少時日,便從太白 軍中一員精銳副將,一溜跟頭栽成了金甲軍中的一任小小糧監。

當然,畢竟他也是將官出身,即便淪落如斯,手下仍然還是有兩位副手供他驅使的。

這第一位副手名叫林豐收,乃是中山督府軍拋棄的一名殘卒。他在某一次剿匪任務途中,被呼嘯而來的馬匪割去了一隻耳朵、靠著裝死才勉強躲過一劫。此人念過幾天私塾,粗識幾道文墨;但身子瘦弱矮小,五官生的也是賊眉鼠眼,一副典型的奸人相,誰從他身邊路過之後,第一個反應都是先點點自己身上的錢袋子。

而另外一位則正好與林豐收相反,身高八尺開外、膀大腰圓、站起來晃晃悠悠彷彿一座大山那般。這位壯漢名叫解濤,倒是一條全須全尾的好漢子,就是腦子不太靈光罷了。他原本乃是東幽路的齊元軍的一位運糧卒,憑著身大力不虧的先天優勢,一個人能幹六個人的活,甚得官長喜愛,也就無視了他的木頭腦袋,將其招入了後軍之中。

解濤幹活的確賣力氣,但每天扛著成捆成石的糧草搬上搬下之後,身子骨是越練越壯,飯量也自然越來越大了!這齊元軍本就是李登藏匿的一支私兵,從將校到小卒、全都是土生土長的東幽子弟,腦子裡天生就長著一把算盤!隨著解濤飯量的不斷增加、與他同營兄弟們也日漸消瘦,總糧官也就重新核算一下成本:這漢子雖然踏實肯幹,也力大無窮,然而腦子實在太笨,聽不懂將令,所以沒有進入主力先鋒營的資格;但繼續放在後軍呢,他一個人雖然能幹六七個人的活,可他一個人的飯量、也頂得上十個棒小夥子;這麼裡外裡一核算的話,他幹得越多,我們賠的也就越多……

於是乎,這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兩位棄卒,便被先後丟到了金甲軍丙子營中,任其自生自滅了。

丁朔作為接收二人的直屬上

司,倒是沒什麼牴觸心理。畢竟他淪落至此,也是因為不想聽從愚蠢的軍令而已。如今自己是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棄子,被甩在了糧倉裡面逮耗子,也就沒人給他下蠢命令了。而那位一隻耳的林豐收,雖然油滑了一些,但那些下三濫的蔫陰損毒裝滿了一肚子,每每提出一個新鮮的主意來,都會令丁朔覺得大開了一番眼界;而另外一位解濤,則勝在更加單純一些,平日裡少言寡語,任勞任怨,只要能吃飽了肚子,讓他幹啥他就幹啥。正巧這糧倉裡別的沒有,只有糧食管夠,他吃出多少虧空只管往耗子身上一推,也沒人來找他們仨人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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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他們都已經潦倒至此了,再罰還能罰到哪去呢?

所以對於丁朔本人來說,這一次陛下親自為他拜將封官的,就是他名垂青史、一飛沖天的最好機會!於是,他從御書房得令趕回糧倉之後,便只叫上了麾下兩位得力干將,三人坐著吏部調配的馬車,便直奔中山路赴任而去了。

他們仨人是高興了,可中山路的百姓,聽到了是這位大爺統軍戍邊的訊息之後,四下託人一打聽此人的出身來路,眼睛都快哭瞎了!

敢情這位新上任的泰寧大將軍,不僅出身於金甲軍,還是戰鬥力最孬的丙字營、又是個主管輜重後勤的糧監,那得是個什麼級別的廢物點心啊?整個幽北三路仔細找上幾年,也未見得能再找出這種履歷的神人了吧?縱然年少有為、英俊瀟灑的傅少督不告而別,但這臨時替補的人,也太差勁了一些吧?這分明是借走了一匹汗血寶馬,還回來一頭瞎眼的瘸驢啊!

顧晦與丁朔這將帥二人,幾乎是同時領旨赴任;可能是由於解濤一天要吃六頓飯的緣故,所以最先到達中山路首府青山城的人,反而是遠在錦城的顧氏夫婦。

顧帥的馬車才剛剛抵達青山城,便在東城門以外,接受了青山城知府張之和的極高禮遇。他先是檢閱了青山府護城營的將士,而後又接受了城中百姓的夾道歡迎、並在最好的飯莊望月樓中、與諸位同僚飽餐了一頓山珍野味,醉的也是目眩神迷;最後還是被知府張之和,親自率領下人抬回了提前空出來的府衙後堂。

席間,醉眼迷離的顧大帥,與張知府這位讀書人相談甚歡,彼此相逢恨晚,當眾結下了八拜之交。二人焚香淨手、對著月亮起誓,約定了同生共死的不朽誓言,也成為了席間的一段佳話。

次日,顧大帥宿醉緩醒之後,便請出了一道天子手札,將他新結交的義弟張之和當街斬首,並將頭顱高懸於東城門上示眾。圍觀了這一出好戲之後,青山城的官員百姓,都在暗地裡議論這個新來的顧大帥,就是一頭精神錯亂的笑面虎。

顧大帥畢竟是個書香門第出身,還是很重兄弟情誼的,更不想違背自己結義時許下的誓言。只是昨夜,黃氏婦人趁著青山城大小官吏,都聚集在望月樓為顧大人接風洗塵的時候,喬裝成了尋常男子,先去市井民間收了些風聲、隨後又去打探了一下官倉糧草軍械儲備、以及城牆城門的堅實程度。所以,其實早在顧大帥與張知府焚香拜

月之時,這一對金蘭兄弟,就註定了陰陽兩隔的收場。

直到次日正午,三位中山督府軍的上層首腦,才終於抵達了青山城的東門以外。三人抬頭望去,作為中山本地人的一隻耳林豐收,一眼就看出了張知府、嚴格的來說是知府大人的一部分,如今正挑在旗杆上迎風飄擺、歡迎三位上差蒞臨指導。

三人抬頭沉默了半晌,壯如山丘一般的解濤嚥下了口中大餅,對泰寧大將軍丁朔進言道:

“將軍……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一隻耳林豐收沒好氣的回道:

“還他媽用得著預感?張大人的腦袋都在城樓上掛燈籠了,還能怎麼個不詳?丁大將軍,準是顧晦那個老狗日的、想給咱爺們來一出下馬威啊!我不知道您是什麼脾氣,可這事要是放在我老林身上,那我可絕忍不下這口惡氣!是,顧晦他現在是得到了陛下的寵信,但充其量也就只是個文官罷了!與那些漠北蠻子提著腦袋拼命這種事,不還得靠將軍您嗎?咱爺們去上陣廝殺,他坐在青山城裡等著摘桃子?呸,什麼東西!”

這林豐收本身就是個地痞無賴的性子,平日裡哪怕看兩隻狗趴在地上睡覺,他都得偷偷的去踹上一腳,挑唆著兩隻狗互相撕咬掐架,他好站在角落裡看看熱鬧。張之和是個三品身份的首府官,與他這個大頭兵之間差著一天一地,壓根也沒什麼交情可言;如今他這一番話,純粹是看出殯的不怕事大,起鬨架秧子給倆人栓對,就見不得有一天的太平日子。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顧晦在中山路掛帥、統管此地吏治民生、物資調配之事宜不假,但畢竟青山城乃是中山路的首府大城,殺一個三品知府張之和,雖然的確與主管戰事的丁朔無關,但至少也該知會他一聲吧?別的都不提,只為了維護將帥和睦,好歹也該等他入城之後、二人互相通個氣才是啊!他顧晦可是一位讀書人,連這點人情世故都不懂嗎?

丁朔要是一盞省油的燈,也不可能被發配到金甲軍管倉庫去了。自覺被拂了面子的他,右手一抖解下了身後的大槍,冷冷的撇下了一句“進城”,便一馬當先地進入了青山城中。

昨日顧大帥兩口子進城之後,便按照朝廷規矩,住進了府衙後堂。這裡原本是張之和的居所,可如今張之和由於貪腐問題被當街斬首,家眷也被看押在了監牢之中,等候刑部吏部稽核卷宗之後,再另行處理。而黃氏夫人便在後堂的書房之中,清點整理被管家師爺供出來的奇珍異寶……

午後時分,書房的大門被人一腳踹開!

黃氏夫人聞聲抬頭望去,只見門外站著一位面帶寒霜、手握大槍的青年男子。黃氏夫人剛想開口說話,隨即餘光被地上的珠光寶氣一晃,心中也頓時一沉……

她沉吟了半晌,尷尬中略帶真誠的對丁朔解釋道:

“丁兄弟啊,嫂子要說這些玩意兒全都是賊贓,你能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