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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章.烽火卷長空 4.泰寧陷落(一)

心焦如焚的萬志海,才剛剛吼出了兩聲,聲音便由喉嚨充血而變得嘶啞起來;他再無暇與城門吏解釋許多,而是親自上前推動城門;而那八名城門吏,見萬將軍都已然親自上陣,也就只好有樣學樣,略帶抱歉地轉過去頭,不敢再看門外的那位近在咫尺的同僚……

兩扇城門尚未完全關閉之時,那一陣猶如蝗蟲過境般的箭雨,便已然呼嘯而至!一根根羽箭釘在城門上不住顫抖、發出彷彿雨打芭蕉般的一陣悶響……

毫無疑問,距離城門僅有十步之遙的哨探小七,也同樣被這一陣亂箭所籠罩,牢牢地釘死在了剛剛關閉的城門之上。

其實早在背心中箭之時,小七的傷勢已經是神仙難救了。

待兩扇城門終於緊緊貼在一起之後,滿頭大汗的萬志海扭頭便走,只留下了一句將令:

“把四道城閂栓全都給我砸死,昨天備好的沙袋也給我扛到城牆根上,隨時準備封城!”

城門吏們雖然已經被敵襲驚的面色慘白,但聽到了萬志海留下的將令,彼此對了一個眼神之後,也勉強各行其事去了。這些人不愧是邊境要城當差的,眼下做起這種戰備的活計來,就展示出了他們久經整訓的成果。

北城樓上的警鐘一響,兩千護城兵勇也聞聲而動,在城中最為寬敞的縣衙前街開始列隊。待萬志海趕到此處之時,大部分護城兵才剛剛抵達,整個前街都是混亂不堪,每個人手中的兵刃也來回打架,乒乒乓乓的聲音令人聽來極其煩躁。

“娘的,一群沒頭蒼蠅!長弓隊出列,都別在這擠著了,全給我各歸其位,上城禦敵!等等,每一位弓手身邊再跟上一名輔兵,幫他們扛盾牌、運沙袋,防止流矢傷人!哦對了,閒下來之後,輔兵再去打一桶水備著,小心這些漠北兔崽子用火箭。”

一名身背長弓的老兵聽聞出列,高聲回了一句“得令”,便回頭又找出了另外三位相熟的老弓手,命他們分別帶人把守一段城牆。

萬志海見長弓隊得令而去,摸了摸下巴之後,指著一位正在指揮兵丁列隊的佩刀校尉問道:

“你是誰來著?”

“回萬將軍,末將乃是統領先鋒營的校尉,將軍您可以叫我馮四!”

“好!馮校尉,你立刻從先鋒營中挑選出八十名悍勇之士,安排他們登城督戰,以防輔兵臨敵怯戰、亂我軍心;其餘將士人不卸甲、刀不離身,隨時等我將令。”

說完之後,萬志海便朝著縣衙走了幾步,啞著嗓子高聲嚷道:

“赫新年?赫新年?你個狗日的趕緊給我滾出來!”

話音剛落,一位衣衫不整的中年男子,步履匆匆地跑了出來。此人正是泰寧縣的縣令大老爺,名叫赫新年。他的父親是漠北人,母親則是幽北中山人,子隨父姓再加上入鄉隨俗,赫縣令的父親,就給他起了這麼一個喜慶的名字。

“我說萬大腦袋,你還讓人睡覺嗎?昨天老子帶這鄉親們,給你們城防營裝了半宿的沙土袋子,才剛剛睡了不到兩個時辰,你就又雞貓子喊叫似的……”

“漠北人殺來了,現在就在城外,你要是還想繼續睡,大可回你的縣衙,沒人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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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之後,萬志海便轉身往護城營方向走去;而赫新年看著滿街的無頭蒼蠅、聽著城樓上不斷響起的警鐘之聲,回手給了自己一個大耳光,打散了腦中的混沌與睏倦:

“老朱,老朱!趕快去把三班衙役都給我叫回來,漠北蠻子殺來了!”

赫新年雖然名字喜慶土氣,卻也是一員難得的幹練官員。幽北三路的人才儲備不比北燕,識文斷字的文官本就不多,而這位赫新年不僅讀過幾本先賢經典、更精通漠北各地方言,所以十分受到前任總督傅憶的倚重。

原本傅憶是打算培養這位得力干將,才會將此人安排在泰寧小縣的。待日後幽北局勢徹底穩定之後、再向天佑帝舉薦此人、來接替自己中山總督的職位。可隨著傅憶意外魂斷西林城中,這位赫大人原本一片光明的未來,也徹底化做了一團泡影。

他用了一記耳光將自己喚醒之後,立刻吩咐起衙門口裡的幾十名小吏開始做事。這泰寧城外是敵軍大舉壓境,城牆以內,也同樣是危機四伏的危險之地。有沒有探子或是內應,混入城中平民百姓之中?漠北人有沒有在城中埋伏一支私軍,準備裡應外合?諸多商戶之中,有沒有暗通城外的地道?城中的水井糧倉有沒有人趁亂投毒縱火?

平日城南護城營的兩千餘將士們,除了整軍備戰、就是日常作訓,別看也都是泰寧縣的街坊鄰居,但軍民之間甚少走動來往。所以,這類關乎於市井民間的雜事,就非得他手下的幾十位地頭蛇去做不可!

吩咐這些目不識丁的大頭兵,去查城中有沒有藏著探子、有沒有人試圖向外傳遞訊息?還是讓那些武藝高強的校尉,去挨家挨戶的搜查有沒有地道,入口又藏在哪裡?這城中百姓雖然不多,但那些護城兵丁卻連一戶都不甚了解,這要是翻找起來,簡直如同大海撈針一般困難。

可如果把這種差事,交給縣衙的三班總捕頭朱貴,那就是真的是拜對了廟門。他雖然武藝平平、膽略不高,但至少對於泰寧縣這一畝三分地來說,無論是人頭還是地面,他朱貴全都熟透了。誰家多一口人少一口人、誰家來個外地親戚、迎個鄰村的朋友,諸如此類雞毛蒜皮的小事,全都在他腦袋裡面裝著呢。幹了這麼多年邊疆的捕頭,還能好端端的活到現在,與其說是他腰間的官刀厲害,莫不如說是他那身混世的本事更厲害一些

俗話說的好,沒有家賊就勾不來外鬼,縱觀歷史戰例,攻城戰若是沒有內鬼接應的話,攻防雙方的戰損比,至少也是一比六以上的巨大懸殊。再考慮到漠北人歷來都只有騎兵出眾,並沒有大型攻城器具,想要強行攻破這個駐兵兩千的泰寧小縣,至少也得一萬兩千兵力起步!

泰寧縣雖然城小民寡,但畢竟也是個戰略要衝,糧食與物資早已準備停當,根本不懼騎兵仗著高機動性,試圖切斷截斷糧道補給。只要牢牢守住城中水源,那麼除非他們胯下戰馬生出翅膀,能夠飛躍這四道不算堅實的城牆;否則的話,就這兩千士卒只要戮力同心、定能榨乾那些漠北騎兵的每一滴血!

神石部族確實已經統一了東盟草場,也等於佔據了漠北草原的半壁江山。但即便如此,漠北人丁稀薄,缺醫少藥,生育率與存活率低下等固有頑疾,他們仍然還是無法擺脫。再加上工匠與鑄造冶煉工藝的雙重缺失、也導致了兵器與盔甲的嚴重缺失。這些無力根除的頑疾、都是導致他們無力南征的根本問題。無論這位神石部族的汗王朝魯,是何等的天縱奇才之輩;但面對這些千百年來都沒人能夠徹底解決的問題,他又能做得比歷代汗王更加出色嗎?

很快,回營披掛齊整、身背一杆大槍的泰寧縣守將萬志海,便在北城樓上看到了這支突襲犯境的漠北騎兵。

“馮四,大柳子,你倆來瞧瞧!這幫沒皮沒臉的草原蠻子,是不是吃一百個豆都不嫌腥啊?莫非他們以為派來區區幾百個遊騎兵,就能攻下咱這一座泰寧縣?是他們漠北的戰馬學會飛了?還是覺得咱們堅壁清野的風頭過了?這麼點人,到底是來攻城的,還是來送馬的?”

近衛營的大柳子,與先鋒營的馮四,聽完這一番話之後也哈哈大笑起來。這些老行伍都是實打實的邊軍精銳,常年與漠北草原的馬匪流寇打交道。天長日久之下,雙方對於彼此的戰術戰法、進攻意圖早已經滾瓜爛熟,竟隱隱生出了心照不宣的默契來!

方才對方的遊騎兵射出了一陣箭雨,獵殺了哨探小七之後,便迅速撥回馬頭,聚集在了長弓的射程以外。按照以往的默契,接下來雙方就該互相派出一位牙尖嘴利之人,一個站在城牆上、一個站在弓箭射程以外,指著對方的鼻子,爺孃祖奶奶的先罵上一架;隨後雙方弓手再對射幾輪,漠北騎兵再罵罵咧咧的駁馬而回,一次戰事就算是結束了。

可今日自家那位罵戰高手,已經喝完了一整壺的潤喉茶,茅房也跑了三趟,對方的遊騎仍然聚在原地,沒有採取任何行動;這個意外之舉,也令城樓上的所有守軍都心生疑慮。

無論是守城主將萬志海、還是那位泰寧縣首席罵街高手,全都不認為這些漠北馬匪換了一家主子,就能變得文明起來;可眼下他們罵又不罵、打又不打,退又不退,這是何道理呢?

在聽到其他三面城樓敲起的無事鐘聲之後,城樓上的所有官長全都陷入了沉默之中:這夥漠北輕騎的行為,是真的不太正常!就連四面圍城的心理戰都不玩了,莫非是打算用視線把城牆看塌不成?

就在眾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衙門口的三班總捕頭朱貴,拽著三名五花大綁的糙漢子,推推搡搡地登上了城樓:

“萬將軍!在下奉我家赫大人之命,仔細盤查城中閒雜人等;在城南一座破廟之中,發現了三名可疑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