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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章.烽火卷長空 37.直面諦聽(三)

沈歸這副理所當然的模樣,也立刻讓顏重武氣急敗壞起來!

“你能不能回回魂,想一想我方才說過的話啊?現在的郭興,已經不是當年敗在你手上的那個郭興了!而今日他所率之兵、也是神石部族的三方聯軍,而並非是北燕王朝的平北軍了!”

“郭興……不是當年的郭興了?什麼意思?難道郭孝陣亡之後,他又認了一位義父?還是他隨家中寡目改嫁他人了?後爹叫個啥名啊?”

“咳咳!!!”

沈歸聽著萬長寧的咳嗽聲,立刻又翻出了一個白眼,深深吸了一大口濃煙之後,頗有些無奈的對眾人解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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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的擔心毫無意義。單從泰寧縣的交手情況來看,郭興還是原來那個郭興,而且今時今日的郭興,比原來那個愣頭青還更好對付一些。無論他帶的兵是漠北人也好、北燕人也罷,只要制定進軍方略之人是他,那麼人數再多、實力再強也都不足為慮!直說了吧,郭興所部看似來勢洶洶,但我根本就沒擔心過中山路的防禦問題;反而真正令我擔心的部分,還是老生常談的那個天下第一雄關——東海關。”

顏重武和顧晦這一對文武拍檔,一直都在東海關以北的錦城附近任職;所以他們對於東海關的大小事務,自然比任何人都更有發言權。可這二位聽到這裡、互相對視了一眼,卻從對方眼中看出了相同的疑惑,顯然誰也弄不明白沈歸為何會憂心東海關。

不說同盟合作、也不談停戰協議之類的廢話,單說眼下北燕王朝自己家裡,日子過的也很不太平。儘管漠北草原的西線霸主,金帳部盟的穆格爾,目前還是按兵不動、而且也並沒有率軍南征的徵召!可北燕王朝的自家後院,如今卻燃起了一場沖天大火!

信安侯周長風自承秦王封號,與禍亂西疆多年的大小金童佛沆瀣一氣,全軍高舉黑旗身披黑甲、浩浩蕩蕩的開進了潼關待命;只待神都洛京的雙邊會談有了最終結果,秦軍立刻就會兵出潼關、全軍迅速北上,直取北燕王朝的國都——燕京城。

明眼人心裡都十分清楚,洛京城中那場所謂的雙方會談,就只是名義上的會談、兩邊來走個過場罷了。畢竟秦軍主帥周長風所開出的無數退兵條件,都是以天佑帝親自頒佈一道罪己詔、並在罪己過後、選擇退位讓賢為首要前提的。所以名義上雖是會談,實際上只是雙方在履行開戰之前的必要禮節程式罷了。

在這種內憂外患的情況之下,兩北之間根本就是一對覆滅在即的難兄難弟,彼此間更是唇亡齒寒、互為項背,東海關又怎會有意外發生呢?

萬長寧果然還是那個智慧超群的萬長寧,經沈歸這麼一提,他立刻略帶疑惑的補充道:

“你的意思是說,周元慶根本就擋不住西北聯軍的兵鋒?”

“正是。我雖不瞭解北燕軍中的真實情況、但他們的整個文官梯隊,卻早已經爛到了根上!兩國交戰看似是兵家之爭,

但實際上卻是雙方在進行一場國力的消耗戰。周長風父子經略三秦腹地多年,長安城又是天下商家的首善之區。以此膏梁堅固之一隅、而敵北燕腐朽沒落之全域性,也並非是什麼天方夜譚。況且,以諦聽一貫的行事作風、再加上我對於周長風其人的瞭解,想必在西北聯軍的背後,也絕對少不了諦聽的身影!”

顏青鴻聞言,低頭看了看圖上標註著潼關的地理位置,又把自己放在天佑帝的角度來揣度一番,後背立刻冒出一片冷汗。

沈歸說得沒錯,站在國與國的層面來看,戰場上的兵法韜略與兩軍實力差異,只算得上是小得小失而已;而兩軍真正的決勝戰場,其實是發生在後方國庫之間的較量,還有雙方文武官員,在互相協作上的默契與信任程度的比拼。這場不見硝煙的戰役,不會有人流血,更不會有人受傷,甚至連敵人的模樣都無從得知;但雙方在這場戰役上壓下注碼,卻遠遠超出歷史上任何一場以血腥慘烈而著稱的殘酷戰役。

勝者通殺,敗者屍骨無存。

煢煢白兔,東走西顧、衣不如新,人不如故。這句樂府詩的本意,乃是用來規勸世人不該喜新厭舊;但站在君王御下的角度來看,破舊立新,卻是一個十分必要的常備手段。

為何北燕與幽北的吏部,每三年要進行一次官員考評?為何南康王朝各地的主管官員,最長的任期也只有八年呢?不久之前,沈歸在儒府學派駐地——西林城,那些聳人聽聞的所見所聞,已經足夠說明落地生根的危害性了。根扎的越牢固,那麼拔除的難度也就越高、牽連也就越廣,傷口也就越難彌合。

北燕王朝的兩位當朝閣老,都是千古難覓的輔國良才。但是捉賊怕見贓,人才怕見雙;往往越是才華橫溢、天賦異稟之人,性格也就越固執,非常容易一頭扎進牛角尖裡。

這些人往往智慧超然、才思敏捷,根本不願意與凡人進行通力合作,更不願意接受一個與自己意見相悖的聰明人參與其中;所以這種人在掌權之後所做的第一件事,往往就是把全部的精神,都放在了排除異己、獨攬大權之上。

這不僅僅是對權力的渴望、也是令行禁止、集中力量的必要手段。老人都說家有千口、主事一人,說得也是同樣的一個道理。可那些為人君王者,往往為了避免能臣功高蓋主,或者皇權被豪族門閥架空的情況出現,也都會利用這個人性上的缺憾,玩出一套被稱之為“帝王心術”的平衡手段。然而就是這種制衡術,平日看似對君王與朝廷、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良策;可一旦有了外部勢力入侵,一舉打破了平衡局面的話,那麼王朝的根基便會迅速潰爛,崩塌的速度之快,絕對超過任何人的想象力。

北燕王朝的基礎構架,本已經被王放與蔡熹這兩頭老狐狸,鬥了一個千瘡百孔;華神教的出現,又在本就搖搖欲墜的病體之上,多生出一枚大毒瘡。而眼下蟄伏多年、此時正欲展翅翱翔的周長風,便是打破平衡的外部勢力。也可以說,如果北燕王朝真像它表現出來的那般腐朽沒落,那麼周長風很可能連一場

硬仗都無需拼殺,直接騎著一匹高頭大馬,在沿途軍民人等山呼萬歲、簞食壺漿的夾道歡迎之下、率西北聯軍直接殺入燕京紫金宮也就是了!

縱然北燕王朝與幽北三路,彼此身上都沾滿了對方的鮮血;可對於成熟的上位者而言,國與國之間的關係,就該只存在赤裸裸的利益關係,絕不能以個人好惡、恩怨糾葛所左右。

唇亡齒寒的道理,無論是周元慶還是顏青鴻,都無需旁人的提醒。

而對於沈歸來說,諦聽與他個人之間,有著一筆筆傾盡華禹萬千江河之水、也難以沖淡的血海深仇,根本不可能共存於世;而諦聽透過各種手段,聚斂鉅額財富的最終目的,也無需沈歸再費盡思量,答案便擺在了朗朗乾坤之下。

他們之所以會傾力扶持周長風與朝魯,當然不會是因為那種虛無縹緲的盟友關係了!這兩位心懷不軌的陰謀家,充其量也就只是諦聽選定的藥渣而已,連成為棋子的資格都沒有。對於諦聽來說,財富已經失去了它原本的意義;他們選擇用潑灑金銀的方式為誘餌,將整個華禹大陸變成戰火紛飛的人間煉獄!

待日後人口銳減、諸侯厭戰、民心思定之時,再由一直都冷眼旁觀的南康王朝強勢介入、徹底廓清寰宇、平定戰火,並重新制定人世間的遊戲規則。諦聽這些人,是想在廢墟之中,重新創立起一個以南康體系為基本構架的大一統王朝!

無論是神石部族的朝魯、還是追逐龍椅的信安侯周長風,都自以為正在傾盡全力的成就一番豐功偉績。可他們的氣量與圖謀,與諦聽重啟華禹的計劃相比,眼界心胸之狹窄,真令人可發一笑。

所以從長遠來看,如今戰局中的每一位參與者,都只不過是諦聽重建計劃的一把乾柴而已。包括北燕與幽北在內,都沒有任何一個人具備角逐最終贏家的入場資格。

這算不上是什麼陰謀,而是赤裸裸擺上檯面的陽謀。諦聽撒金成兵,不費南康一兵一卒,便用從他們口袋裡賺來的銀子,勾動了各方豪傑那無處安放的壯志雄心!

站在沈歸個人的角度來看,諦聽的計劃真可謂是精彩絕倫!雖然此舉難免會導致華禹大陸生靈塗炭、屍橫遍野;但經此一役,也確實能把四分五裂的華禹大陸重新捏合在一起、並可以遵循諦聽已經逐漸完成的路線前進,很快就會重新走上正軌。如果能得到預設中的結果,那麼忍受一段時間的戰爭,犧牲一大部分人的性命,或許也還算是值得的事。

可是一條生命,又該如何計算確切的價格呢?犧牲何人、又保全何人,又該由誰來進行抉擇呢?是按照挑牲口的體檢方式?還是按照智力選拔的科舉方式?或者直接抽籤抓鬮、賭一賭虛無縹緲的運氣?無論何種方式,都需要由人類來實施完成;既然有了人為參與的可能性,所謂的公平,也就成了一個笑話。

如果新舊世界、都受困於人禍的話;那麼諦聽所謂的新華禹、和現在的舊華禹之間,又有什麼根本區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