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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章.烽火卷長空 138.相思

僅僅一日兩夜過去、沈歸手刃李家二百餘口,將剛剛“平穩過渡”的“東幽路管理層”,重新洗白一輪。眼下的東幽李家,除了李子麟這一杆大旗之外、餘下的都是各村各縣的小魚小蝦、根本成不了氣候。

李子麟昨夜難得睡了一個好覺,今日一睜眼,便見到殺成了血人相仿的沈歸、正坐在自己房中的椅子上,安安穩穩的喝著一盞熱茶…

“你……來了?”

“這是什麼問法?這事對於你來說很意外嗎?”

“不,只是沒想到你會來的這麼快罷了。”

李子麟坐起身來,伸手揉了揉眼睛,又抻了個懶腰隨口問道:

“我的家奴院工、師爺兵丁,都還好嗎?”

沈歸不言不語、抬手指了指天上,李子麟沉默了半晌、點了點頭:

“那還勞煩中山王自己泡茶了……”

“不麻煩,還留下了一個小廝……小琪,倒是給我上盤點心來啊……”

沈歸扭頭喊出一聲、抬頭飲盡了杯中溫茶;片刻之後,一位模樣普通、甚至還有幾分醜陋的婢女、便端著一盤糕點推門入內。李子麟見這小廝如此不知禮數、眉頭一皺,剛欲開口斥責,隨後眼珠一轉、又強自忍了回去,只揮了揮手說道:

“下去了吧,沒你的事了。”

這位名喚小琪的婢女點了點頭,剛剛起身;沈歸卻突然抄起剛剛續滿熱水的茶杯、揮手朝著小琪臉上潑去!

另李子麟沒想到的是,如此貌不驚人的小丫鬟,身手竟會異常敏捷!她連頭都沒轉、只是迅速撩起粗布婢女服的裙角、擋下了這一盞滾燙的開水,護了自己一個周全!

然而,沈歸心中早已知曉對方的身份,也沒指望憑著一盞“二道茶”、就能將這位姑娘潑出一個滿臉花來。既然對方撩動裙襬擋下熱茶,也同時遮住了自己的視線;沈歸便藉著這個當口欺身搶上三步、用拇指死死抵住驚雷劍的劍尖、連刺對方小腹三劍!

沈歸手指拿捏的分寸極準,所以這三道劍傷只是刺破了皮肉、並沒有傷及內腑五臟,也不會有性命之憂。小琪自覺小腹吃痛、迅速抽身飛退之後,立刻檢查自己的傷勢,之後又刻意沾染了一些傷口流淌出來的鮮血、輕輕抿入口中、滿面風塵地舔舐 著血紅的手指說道:

“沈歸啊沈歸,當日你在東海關燃起一把大火、一朝焚盡幾十萬北燕軍民百姓;那時節你的手段何等毒辣無情,為何今日又會對我格外留情呢?”

“白玉煙,我本不是個嗜血好戰之輩,當日東海關縱火,也皆因為兩軍交戰、乃是國之大事,講不得半分情面而已。另外,你這靠著喝血來賣弄風騷的毛病,下輩子最好改一改……”

“下輩子……?你什麼意思?”

“唔……憑你那個榆木腦袋,我也很難跟你解釋清楚……三日之內,你若是能趕回宋行舟那裡,興許還有一線生機。哦,對了,我還有一封信,勞煩您也順帶著他捎過去……”

說到這裡,沈歸轉身走到書桌以前,提筆寫下了一篇王維的詩句。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

幾枝。

勸君休採擷,此物最相思。

單憑沈歸展現出來的速度,白玉煙心中便已然放棄了與他繼續廝殺的念頭。也許沈歸所言是真、也許他只是為了詐自己向宋行舟求救,但自己依然在茶水裡投下了“牽機藥”、還眼睜睜地看著他飲下了毒茶,繼續留在此處、也毫無意義了。

於是,她接過了沈歸遞來的那一封信紙,隨手收入懷中,臨走之前還嘲弄地留下了一句話:

“事到如今,李子麟已經沒用了,既然你喜歡他的腦袋,自可隨意取走,權當是諦聽贈與尊駕的臨別之禮好了!啊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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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歸看著她志得意滿的背影,放聲大喊道:

“別急著走啊!先去茅廁灌上點“金汁”帶著……”

剛剛睡醒,腦子裡還是一面混沌的李子麟,眼見得白玉煙大笑離開此處,沈歸又罵罵咧咧的讓她“吃屎去”、一時之間根本就摸不著頭腦:

“這婢女……是諦聽的白玉煙?怪不得看著眼生……不過她方才明明敗在你手、更身受三劍之傷,為何又會如同贏家一般倨傲呢?”

“她與我交手、進而露出本相、就只是一樁意外罷了。真正的勝負手,其實就在那一盞不起眼的茶水之中。”

“此話怎講?”

“她在茶中投了毒,牽機藥。”

“牽機藥……莫非就是那種可以令人活活抽死的無解劇毒?”

“也沒那麼神,無非就是炮製過後的馬錢子而已。”

“你服了?”

“既然敢服,自然有解;而且你們是不是都忘了?我沈歸可是在林思憂身邊長大的人吶!”

岐黃一道,醫毒本不分家;而每位不同的醫者,所擅長的類目也各不相同。就比如說現任大薩滿何文道,由於其通曉薩滿古文,所以對於辨藥識性方面、頗有其獨到之處;而孫白朮這個太醫院的副院正,用藥與施治都極其大膽,除了失手率略高之外、偶然也能破解所謂的“不治之症”;而林思憂與李樂安這一脈師徒,則沒有任何特別突出的方面,但每一種類目都均有所涉獵,造詣亦都屬醫者頂尖之列,走的是寬泛的路子。

博而不精者,往往都是受個人天賦與悟性所限;而林思憂不但醫道天賦卓越、更有名為“回春”的地靈脈輔治,自然能夠博得醫道魁首之名;至於毒物方面的造詣,也遠非尋常之人可比。

雖然沈歸自幼便在林思憂的教導之下長大,可由於性格與經歷使然,對於林思憂的醫道,簡直毫無興趣可言;而林思憂對他也一貫採取散養的方式,唯獨對辨毒煉毒、投毒解毒之道,卻施以填鴨之法,強行灌輸給他。

林思憂曾經對他說過:同一道方子、同一碗藥湯,既可以毒殺千百條人命,也可以救下滿城男女老幼;決定是藥還是毒的關鍵,就在於施藥之人的本心罷了。

區區一道牽機藥,沈歸又焉能不辨不察?早在他服下第一盞毒茶之時,便自提一股真氣、將毒茶包裹其中並託於胸口,唯有一滴流入腹中;只待他將第二盞茶向白玉煙潑去之後,立刻趁機扭頭吐出了毒茶,這才欺身向前,連刺三劍

至於他以拇指死死抵住劍尖,也的確是刻意的手下留情;除了不想叫白玉煙當場身死之外、也隱隱埋下了“三顆暗雷”。

這世上還有一種毒物,不遜於聲名赫赫的牽機藥。此物外表與普通紅豆極其相似,唯有皮色乃是紅黑相間,常被世人混淆為普通紅豆、或是色豔如血的海紅豆。此毒之名,喚做相思子。

作為始作俑者的沈歸,心裡極其清楚:相思子雖然含有劇毒,但只要豆體不破,即便被人誤服,也沒有任何生命危險。所以他才將手腕上的一串相思子解開、以劍鋒送入白玉煙體內三顆;本是想給對方一個教訓,叫這個事事都學林思憂的“東施”白玉煙,擔驚受怕個幾天幾夜、再回去絆住那個不可控的天靈脈者宋行舟;沒想到白玉煙非但不識此物、更因為急於抽身飛退、導致動作幅度過大、恰好將其中一枚相思子、抵在了驚雷劍的劍尖之上!

一顆豆子再毒、終究也只是一顆豆子而已;驚雷劍一刺之下、無需查探,結果已然呼之欲出了。

可即便如此,若白玉煙沒有自飲其血、只怕相思子的劇毒,至少也要等上三到七日才會發作,完全趕得及向宋行舟求救;或許他身為天靈脈者,能有什麼洗經伐髓、換血奪舍之類的妖術神法,可以救下白玉煙的性命。

當然,還有另外一個更簡單的法子:在明日之前,如果她能遵循沈歸所言,自飲“金汁”強行催吐,也可暫時減緩毒性的發作。然而,以白玉煙的脾氣秉性推斷、她應該是不會選擇這種方式了……

“子麟,我在幽北的事,自今天起就暫時擱置了。至於你嘛……搬到對面的李家大宅居住吧。待我離開大荒城之後,你叫人去李大可的外宅花園,自己翻出一具屍體,放在總督衙門一起焚燬。對外就說我沈歸牽機毒法、被你燒死在了火場之中,再將那具焦屍懸於城樓之上、暴屍百日;另外,我安排了樂安前來二次尋仇,你也如法炮製一番,送她去海寧渡口找我。”

李子麟聞言點了點頭,忽然又想起什麼、不解的開口問道:

“海寧城?莫非你也要攜家眷出逃不成?難道你也認為幽北三路保不住了?那長公主她……”

“停停停!你想象力還挺豐富的啊?誰要出逃了?憑他郭興那點能耐,最多也就打到青山城了,再往前一步都難,談何幽北三路呢?我就是必須去一趟南康罷了,純粹是為了私事。”

“私事?”

“當然是私事了!不然你以為,我為何非要攪在這場戰亂之中?這華禹大陸誰當皇帝、與我沈歸有何關係?”

沈歸心中當然有愧,這愧疚有對郭雲松的、對林思憂的、對李樂安的、對顏書卿的……當然,還有那個蹤跡不見的老叫花子、以及那個無需自己擔心的天靈脈者,白衡。

縱觀他此生二十餘年,所愧者甚多、卻絕無愧於顏青鴻、亦無愧於華禹蒼生。

天地自有運術、他沈歸也只是區區一介凡人,既沒有逆天改命的神通,也沒有那份開創千百年太平盛世、推動華禹大陸人類程序的壯志雄心……

至於眼下諸家王侯誰生誰死、誰成誰敗嘛……只要不是諦聽坐收漁利,那愛怎麼著、就怎麼著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