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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章.烽火卷長空 169.相信的力量

經李樂安這麼一說,沈歸回憶起了自己出生時的大致情景。他還記得祭壇周圍除了佩刀的薩滿衛之外,便只有一些健壯的馬匹而已;而祭壇之上,除了“大神”李玄魚、與“二神”齊靈煙,也就只擺放了來自於各家教宗贈予的法器而已。雖然那次祈靈儀式並非“淨壇”,可也只有李玄魚自己流出的血液,再沒有任何其他的屍體。

單單從當時場面來分析,也絕不會是那個臭名昭著的血祭儀式。

今時今日的沈歸,已經不敢再抱著固有思維來審視華禹大陸了。因為光是自己這一身匪夷所思的武學修為,也已經大大超出了人體的極限。

可無論是他的本家薩滿教也好;與自己八竿子打不著關係的南林禪宗也罷;甚至還包括與自己恩怨糾纏的玄嶽道宮、凡是這種帶著“神怪色彩”的宗派武藝,包括內修法門,沈歸既可以說是門門精通,也可以說是一樣都不會。

究其根本原因,還是因為老叫花子伍乘風,給自己夯實了一個相對淺薄、又極其全面的基礎。他沒有學過任何一家的武學,也不會下意識的施展出任何一套固定的招法,當然也不會受到任何心理與生理上的桎梏。

就像是一知半解的學徒,遠比一張白紙更難教,這是通用三百六十行的道理。沈歸沒有偏執與慣性,也沒有養成任何“職業病;所以學起天下任何武學,歷來都是又快又準。

當然,也可以說他精通的所有武藝,全都是“剽竊”而來。

憑著渾厚紮實的身體基礎,再加上絕頂的悟性與資質,凡是沈歸領教過的招法,只要是江湖門派的武學,無論是江湖巨擘的竹海劍池、還是三流末尾的凌雲劍派,他只要看過一遍,都能當場學出個八九不離十來。

可自己的事,自己心裡最清楚:凡是世俗門派的功法,他無需特意修煉,便能輕易提升到與本身修為匹配的程度;可已經凡是摻雜了宗教色彩的招法內息,他就沒有一樣能學明白的!

當然,照貓畫虎學個十成十,憑沈歸的能耐倒是不成問題;可無論是南泉禪宗的韋陀功、大開碑手、金剛伏魔之力等等;還是玄嶽道宮的繞指柔式、挽雲式、陰陽決等等;在他手中施展出來,都只是做比成樣的花架子而已,根本沒有任何威力可言。

一套完整武學體系,不僅是圖譜與畫冊所記載的造型與招式;更重要的核心思想,其實是承載著創造出這門武藝的前輩,對於如何推動人體極限的感悟過程。猶如算術的本質那般,即便是一眼就能看出正確的答案,也沒有任何意義可言。

也就是說,那些經沈歸手中使出的宗教招式,核心都只屬於沈歸自己;而招法所附帶的殺傷力、也全是來自於他的身體本能、與頂級兵刃的加成罷了;至於那套武學本身,就只是覆蓋在他身上的一層皮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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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歸也曾為了這個奇怪的狀況,深感苦惱。他也不止一次的想象過:如果自己能修成羅漢金身的話,那麼就不再懼怕

所謂的千軍萬馬、人山人海了!

時至今日,對於這個問題,沈歸就只想出了一個還算合理的解釋:

因為自己不信。

關於“相信”這種事,沈歸自己理解有誤,這絕不僅僅是虛無縹緲的心理因素那麼簡單。玄嶽道宮的道長,真正相信自己的肉身、僅僅是天地之間漂浮的一顆塵埃;所以他們才能將自己徹底融化在天地之間、並逐漸參悟天道本質;而禪宗的大德高僧,也相信自己摯真摯誠的慈悲之心,可以抵禦並阻擋邪力的侵蝕;所以他們才能經年累月的忍受鍛體之苦,最終修成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的羅漢金身。

軍中的士卒,相信自己的殺戮,是為了追求正義、保護家人;那麼這一支隊伍,就會變成一支銳不可當的鐵軍,馳騁於大江南北、縱橫披靡。

堂下的學子,相信自己的學識,可以成就萬民安樂的清平盛世;那麼這一科的仕子,就會成為廉直傑出的幹吏,還治下百姓一片朗朗乾坤。

力量本身,並沒有高低之分,也無法自行分辨正邪;一旦相信的力量被惡人玩弄,就會催生出猶如華神教一樣的畜生,禍亂人間。

林思憂相信醫術,所以並不相信薩滿教的“萬物有靈論”;即便是加入薩滿教,她也只是鑽研其中的藥經醫典而已;哪怕是李玄魚在歸天之前,將大薩滿的位置傳給了她,她也沒有參與任何的教中事務、甚至連面都沒有露過。

林思憂的思路也很簡單,無論是薩滿教的靈魂力量、還是在幽北三路取得的地位與權力,她都只是個外行人而已;如果由自己來引導薩滿教的未來,也未必會比放任自流的方式,來的更加有效。

該存在的,就永遠都不會消失。

而沈歸對於這種事,也歷來都抱著嗤之以鼻的態度。他自幼便混跡於江湖之中,平日裡來往最密切的人,也都是些爛泥扶不上牆的“下九流”。沈歸從他們身上學會了那麼多騙人斂財的把戲,既看破了人情世故,心底所堅信的力量,也與前世逐漸合二為一了。

唯有財富,或是絕對的暴力。

相信二字,看起來好像並不起眼;可實際上來說,獲取信任雖然存在一定的難度;可一旦信任成功建立,想要更改的話,不亞於生生撕下一層皮來!

通常來說,相信有無數的外在表現形式;就比如說禪宗弟子的剃度受戒,玄門弟子的束髮頂冠、普通人的供奉香火等等;可這些行為,往往都是堅定本人信念的一種手段,或是做給別人看的樣子,而並非相信本身;所以即便沈歸可以剃度、可以束髮、也可以誦經禮佛、坐禪修道;但原本內心之中是什麼樣子,就一定還是什麼樣子。

不信就是不信。

所以,沈歸雖然因薩滿教的祈靈術而生,但他卻始終無法篤信薩滿教;更無法相信那些愚昧的陋習、能夠存在著真實的力量。

可眼下多了青梅這個奇怪的例子,他又不得不回頭重新審視一番:自己的思維觀念,到底是比華禹大陸的人更加開明先進,還是更加愚昧固執呢?

從現實的角度出發,毫無意外,青梅是個死人,而且應該是一位死去了二十多年的死人。可她又分明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那一顰一笑、一言一行,都無比的鮮活與真實;而這種真實,落在沈歸的眼中,就成了一種最大的荒謬!

可以肯定的是,以沈遊的性格與能力、再加上背靠諦聽這棵大樹、莫說是血祭續命需要大批的牲口了;就算是用活生生的人、哪怕是更加邪惡殘酷的童男童女,沈遊都一樣有這個能力、而且也下得去這樣的狠心。

可幽北三路的薩滿教是什麼情況,沈歸心裡再清楚不過了!眼下除了學貫古今的大薩滿何文道,鑽研薩滿辨藥經的李樂安,以及自己這個大護法之外,便再沒有四個人,能夠識別薩滿古文了。

誠然,神石軍與諦聽眼下正打得火熱,想要透過麒麟君,向漠北借幾個通曉古文的薩滿巫師,倒也不是什麼天方夜譚;可青梅身上的致命傷,卻都是二十年以上的陳傷!而二十年前的漠北薩滿教,也處還在李玄魚的死死鉗制之中,連維持薩滿古制都成了問題,哪可能遠赴江南姑蘇、幫一個二十歲的婢女血祭續命呢?

這二十年的陽壽,沈遊到底是從哪偷來的?而且既然能救青梅一次,如今又為何束手無策了呢?

沈歸雖然不相信薩滿教的力量,但他曾經為了解悶,也閱讀過不少教中的上古典籍。經過一夜的回憶與整理,總算有了些許眉目。次日清晨,當吳媽再次帶著青梅姑娘,來到了這座妙玄觀的時候,沈歸早已經做好了準備。

傳統的薩滿教義,相信生靈的力量,是存在於血液之中的:以獸血覆淋身體、可以使皮膚變得堅如磐石;以獸血清洗二目,可以令雙眼變得清晰而銳利;而大量吞服獸血,也可以補充人體生機,祛除百病頑疾;以獸骨作為裝飾,可以恫嚇妖魔、另其不敢襲擾自身。

對於這種愚昧之極的說法,沈歸向來抱著嗤之以鼻的態度;只不過眼下趙啟寧已身受重傷;沈居也發出了代表整個南康的長老令,急調林思憂前來南康救人。至少在這個時間節點上,關北斗和宋行舟就算是有一百萬個不樂意,也只能咬著牙忍了。

所以自己能留給青梅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雙方第二次會面,只是略作簡短溝通之後,便開始進行了診治。沈歸手中浮塵一揚,穩穩當當的挑起了一個蓋著蓋子的大木桶,並輕輕放在了青梅的腳邊……

可沒想到木桶才剛剛落地,竟然無故傳出一陣撥弄水花的巨響!青梅大驚之下,才剛剛站起身來、只聽耳邊傳來一陣木器破裂的聲音;腳下那雙精工繡花鞋、便被四處流淌的清水浸透了……

“玉虛真人,這……是何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