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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章.烽火卷長空 237.叫吃與提子

不跟死人較勁、是民間千百年來約定俗成的規矩,哪怕是一個無惡不作、橫行鄉裡的惡霸無賴,也會在其死亡的當天,迎來口碑與人際關係的最頂峰。正所謂“死者為大、人亡債消”;就連那些在賭場裡放印子的貴利,都不會刻意為難爛賭鬼的孤兒寡母;所有人也都願意借這個機會、將自己寬厚、仁慈的一面、展現在其他人的面前。

所以死亡本身,並沒有任何價值;但對於活著的人來說,意義卻非比尋常。

王先鋒也如是一樣。

他的雖然年紀不大,可自幼便隨義父投身軍伍;在這二十載歲月中,幾乎從未離開過軍營半步。而那些幷州督撫軍的老兵,更是親眼看著他從小長大,真可以說比自己的親生兒子還親!

除去包括王先鋒在內的四百“先登死士”之外;所有被安排在北門戰場待命的幷州督府軍,都親眼見證了王先鋒慘死的具體經過。

隨著臥牛城北門的開啟、在怒火與復仇雙重加持之下的幷州督府軍,立刻掀起了一波瘋狂的攻勢!

就在城下齊齊傳來一片沸騰之際,城上的潘勝,也瞬間分散了神志;那兩條痠痛難當的小臂再也吃不住力、竟險些在王克農的持續施壓之下、將刀刃推入自己的肩膀之中!

年近五旬的王克農、也精準的捕捉到了仇家所發生的變化;他見潘勝勉強阻住了自己驟然增加的力道、立刻又開口發出一聲歇斯底里的怒吼!緊接著,他趁著潘勝被震到失神的那一剎那、以自己的額頭、奮力向對方的鼻樑骨撞去。

在此之前、潘勝抵擋瀕臨瘋狂的王克農,就已經非常勉強了;如今在猝不及防之下、耳邊又傳來一陣咆哮、眼前也被震出了無數金星!若不是他心中還在期盼、周圍的秦軍弟兄解決了自己面前的敵人,就能一擁而上、將王克農當場圍殺的話;恐怕他早已經在這場硬碰硬的角力之中敗下陣來、輸掉了自己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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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王克農的這一記頭槌,頭暈眼花、雙耳轟鳴的潘勝,壓根就沒看見!他只覺臉龐彷彿被一杆鐵錘迎面砸中、那種痠痛漲裂的感覺、直接打天靈蓋上,身體也踉蹌著向後倒去……

“大潘!”

一名徵北軍的老卒、眼見口鼻噴血的潘勝、踉蹌著向後仰倒,立刻扯著脖子大吼了一聲!他拼命拽著身邊的一位弟兄、二人並肩向前衝撞而去、成功將是勢如瘋虎的王克農頂架開來、也將頭暈目眩的潘勝讓到了更加安全的後方……

當然,如此莽撞的舉動,也令他的背後掛上兩道足有小臂長短的刀傷……

正在死守內城臺階的三林,此時也剛剛從交戰前線撤到後方休整。儘管城中的秦軍越聚越多,但受限於地形的原因,他與他手下的兄弟們,只需要同時面對兩到四名敵軍的攻勢!再加上三林素來沉穩樸實,既不會猶如王先鋒一般、沉浸在殺戮與暴力的快感之中;也不會像滿腹書生意氣的尿罐子那般、強行去做那些計劃之外的“英雄壯舉”。

當三林撤出了交戰前沿、四下觀瞧一番之後,只見城下那些源源不斷、密密麻麻的秦軍將士,竟開始變的有些稀疏、、心中倍感奇怪;可當他扭頭再看,只見有無數身穿北燕軍服之人,正經由自己腳下的城門洞、瘋狂湧入臥牛城中…

於是,他便明白了此前那一番歡呼的真正原因!

臥牛城破了……

眼見剛剛瘋狂湧入城中的自家弟兄,奮力揮舞著手中兵刃、將聚集在城牆附近的秦軍一舉衝散;用力過猛的三林,只覺膝蓋一軟、撲通一聲便坐在了滑膩的青石臺階上。

“呼……呼……弟兄們,先別著急追殺敵軍。凡是沒受傷的,立刻順著兩側甬道,將四面城牆的所有敵軍清理乾淨。將其他三處城門的弟兄們放入城中之後,再死死守住大門,就算是徹底沒咱們的事了…咳咳”

負責帶隊的三林說完之後,那些尚未過足“血癮”的弟兄們,便紛紛掉轉頭去、迅速殺向東西兩側城牆;而三林則拎著佈滿缺口的鋼刀、小心翼翼地順著黏 滑的血腥臺階走下城牆,來到了已然空空如也的城門洞中。

“先鋒!尿罐子!”

三林口中不停喊著兩位弟兄的名字,又盡力翻過了十幾具屍體,卻始終沒有發現二人的蹤跡;於是,他拖著猶如麵條一般無力的腿,走到了大氅四開的城門以前,準備重新大門關上、給城中的秦軍嘗一口“甕中捉鱉”的滋味……

吱嘎……

隨著大門的緩緩閉合、空蕩蕩的城門洞中,回響起一陣乾澀的聲音,直刺的人耳膜發癢。可當三林伸手去推動另外半扇城門的時候,竟突然從門後掉出來了一個“物件”……

赫然是背後皮肉翻卷開來、腰間也豁開了三道大口子的“尿罐子”宋漣!

原來,臥牛城北大門的失守,竟是宋漣揮霍了此生最後的氣力,譜寫出的一首“英雄謠“!

三林緊緊攥著拳頭、看著皮膚青白、嘴角含笑的尿罐子;沉默了半晌之後,他換過了宋漣腳邊的鋼刀,大踏步地向城中走去!

臥牛城的北門一破,滿懷怒火的幷州督府軍,便迅速展開了清理城牆甬道的工作;由於秦軍的指揮者潘勝,此時仍然沒能從恍惚中緩過神來;所以城北的徵北軍老卒,眼見敵軍攻勢兇猛,便只能拖著要死不活的潘勝,緩緩向城西退去……

然而,王克農焉能坐視死敵從自己眼前溜走?

“弟兄們快看!那些秦狗死命護住的主子,就是敵軍主將!千萬不要放走了他!”

血人一般的王克農、站在城牆的箭垛之上登高一呼、既為自家的將士,指明了追殺的方向;也被三名匆匆趕來支援的秦軍弓手,映入了眼簾……

好在秦軍的箭簇,只是最普通的樣式,既沒有倒鉤,也沒有喂毒;再加上戰場形勢混亂,眼下又正值深夜,所以這三只羽箭、僅僅帶飛了王克農右臂上的一塊皮肉,並沒有命中任何要害!

而王克農首此箭瘡、也僅僅停滯了半刻,便將戰刀反交左手,再次奔著潘勝的方向追殺而去。

其實王克農的帶兵哲學,只用一句話就可以高度概括:不親冒矢石、則將士不肯用命。

眼見主帥身先士卒、幷州督府軍的將士們,也個個奮勇當先!反觀原本佔據主場優勢的秦軍,出身徵北軍的精銳老兵本就不多,又都是重傷初愈之身;而民夫與輔兵,也只能欺負欺負老百姓、打一打順風仗而已。再加上全軍將士的主心骨潘勝,就像一條死狗那般、根本無暇指揮作戰……

所以當他們眼見王克農臂膀受傷、卻再次衝上來之時,也就註定了臥牛城淪陷失守,就是時間問題罷了。

半個時辰之後、右臂緊緊纏著一條血色白布的王克農、與滿身煞氣的三林,恰好在臥牛城縣衙門前碰上了面。

在這一段時間當中,三林已然帶人將四道城門全部清理開來;而四道城牆的甬道,也盡數落於己方的掌控之中;也就是說,至今還被困在臥牛城中的秦軍將士,就連跳城求生的機會,都已經徹底失去了。

“王督……先鋒呢?”

聞聽此言,王克農身形顫抖了一番、從嗓子眼裡擠出了三個字:

“陣亡了!”

話音一落,兩行清淚也順流而下、在三林那張滿面血痂的黑臉之上,犁出了兩條非常顯眼的痕跡……

“嗚……尿罐子也……”

“哭什麼?我問你哭什麼?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我們才是笑到最後的贏家!走!跟著我親手去把仇人的腦袋剁下來,為弟兄們報仇!”

這一老一小拎著佈滿豁口的鋼刀,走入了臥牛城縣衙;一陣稀薄的金鐵交斥聲過後、三林攙著左腰受創的王克農,左手提著一顆血淋淋的人頭,大踏步走到了長街之上!

潘勝的陣亡,也就宣告陳子陵布在臥牛城的這顆疑兵孤子,被周長安與鄭謙二人生生吃下。沒有了臥牛城的遙相呼應、陳子陵手中的近十萬精兵,也就成了孤懸海外的一枚孤子。

大龍已斷。

周長安之所以迅速收復臥牛城,就是聽信了齊返的“小道消息”、打算徹底切斷秦軍物資的運轉通道的一招佈局。然而,當周長安拿著臥牛城的捷報,在齊返面前炫耀一番過後,卻只得到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回應:

“好像結局不應該如此簡單……周長風要是只有這點能耐的話,恐怕也無法經略三秦多年吧?”

其實,也不怪周長安興奮過度;因為從戰略佈局的眼光來看,雖然只是失去了小小一座臥牛城,但秦軍的現狀,已然處於搖搖欲墜的邊緣。就連一向穩重的鄭謙,也同樣想不到秦軍還有何翻盤的機會……

然而事情的發展,往往出乎與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齊返僅僅出城轉了一圈,便笑呵呵的給周長安帶回了一個極其驚人的訊息。

周長風竟然策反了函谷關守將,而第三路大軍的糧草與軍械,也經由水勢平緩的渭水運抵函谷關前線;時至今日,敵軍的先頭部隊,已然度過了上陽城,不日即可抵達神都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