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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章.烽火卷長空 238.神來一筆

原來,秦王周長風砸鍋賣鐵湊齊的第三路大軍,根本沒有按照周長安與鄭謙所的設想那般行進。他們竟然放棄了已然被陳子陵“一掃而平”的三晉北線——龍門渡;而是改行禹河南岸、走了中州路這條南線進軍。

既然已經做出了這個選擇,那麼秦軍進軍的路線,也就基本可以固定下來。他們目前佔據函谷關為平臺,必須要先過三門灣入中州,先打下神都洛京;最後經汜水關渡過禹河,在禹河北岸的懷慶府,與陳子陵所部合兵一處,並順勢對蔡寧所部完成四面合圍!

周長風以策反函谷關守將這一招,的確可謂是神來一筆!

北燕方面之所以會忽略掉這條進軍路線,就是因為唯一可容納大軍渡河的汜水關渡口,就位於洛京與中州城的中間。也就是說,如果秦軍選擇這條進軍路線的話,就勢必先要拿函谷關、再下三門灣;而後接連攻克洛京與汜水關;最後在時刻防備中州城出兵來襲的情況下、迅速渡過禹河。

且不說這四場勢必要打的硬仗,消耗會何等巨大;可這中州路的地界上,還拴著一條北燕王朝最厲害的看門惡犬!蔡寧那南天一柱的威名、都是一刀一槍拼出來的光輝戰績,這一點所有人的看在眼裡;如果這四場戰役之中出了任何差錯,很容易就會被蔡寧率領的中州軍,徹底拖爛仗的泥潭……

攜帶著無比沉重的糧草軍械、還要在蔡寧經營多年的中州路攻城拔寨;恐怕任何一個有理智的主帥,也不會做出這等糊塗的部署。

只不過,這世間所有的奇蹟,也都是由無稽之談孕育而生的。

當天夜裡,秉著小心無大錯的原則,周長風還是將齊返的“一家之言”,落於信箋之上,並將自己的疑惑與推斷,也盡數寫於信中,遣赤烏發往與陳子陵血戰正酣的懷慶府。

由於戰場形勢錯綜複雜,所以當蔡寧接到赤烏密信之時,已然過去了整整三日。在這三日之中,經過簡短休整的秦軍第三路援軍,也已經安然抵達三門灣城下。

秦軍第三路援軍的主帥,將新式籍車、機床重弩、二代投石車等來自於天機工坊的攻城器械,一股腦派上了陣前;用一種鋪張道幾乎與奢侈的密度,將這些攻城器械的真正威力、徹徹底底的展現在了所有人的視線當中。

三門灣守將費昱,尚在府中酣眠、便被一枚拳頭大小的碎石擊中太陽穴,死在了睡夢當中;而城中的一萬守軍、連帶四萬平民百姓,甚至連一個秦軍將士的影子都沒看見,便被埋在了火海瓦礫之中……

如同河東城一般規模的三門灣,竟然連兩個時辰都沒能抗住,便宣告徹底失守……

此日,神都洛京知府陳士傑的府邸,迎來了一名赤烏的探子。此人對陳士傑說,周長風派出的第三路秦軍,剛剛將三門灣變成了一片廢墟;從他們急行軍的速度來看、相信不日即可抵達洛京城下。而四殿下周長安,囑咐他要提前做好守城準備;只要他們能拖過三十日,敵軍便會不攻自破。

其實,以洛京城現有的兵力、城防的堅實程度、以及糧食與軍械的存儲量來看,只要秦軍沒有不惜代價、晝夜猛攻的決心;任何人想要依城固守百日、也根本不成問題。所以周長安這一番囑

託,也只是鼓勵陳士傑一番、以免洛京也會步函谷關的後塵。

而感恩戴德的陳士傑,也對這位赤烏密探拍著胸脯做出了保證。他還刺破了手指發下血誓,說無論誰想要拿下洛京城,都必須先從他的屍體上踏過去!

然而,當赤烏的探子前腳一走,陳世杰立刻換上了一副苦瓜臉、愁眉不展地回到了書房當中。

“陳大人,不知因何事而憂心忡忡呢?”

“嗨,四殿下派來……你是何人!來人啊……唔!!!”

六旬開外的陳士傑,才剛剛開口喊人,便立刻被一隻強有力的大手、死死捂住了口鼻;隨後,他感覺脖頸之間被抵上一道冰冷,也將他渾身上下的雞皮疙瘩、都被激了出來:

“噓……陳大人,不要緊張,在下只是來給您指明一條生路,順便談一筆生意罷了,斷斷不會加害於您。”

一句話說完,這人便隨手放開了陳士傑,根本不怕他會再次叫嚷出聲。而陳士傑則雙眼望向門外,不看來人一眼:

“哼,本官從不與藏頭露尾之徒結交、更不會與其有什麼生意往來。無論是誰派你來的,回去告訴你的主子,我陳士傑雖然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卻也有著為國盡忠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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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頭露尾?陳大人,您還是好好看看在下,再表您的忠心、展您的風骨也不遲。”

陳士傑聞聲回過頭來,只見來者竟是一位五官略嫌陰柔、頜下留著一縷短鬚的中年男子。

既然對方亮出了傢伙,雙方又已然照過了面,陳士傑想要再全身而退,恐怕也就有了一定難度。

“好,既然如此的話,那本官也願聞尊駕之高見。”

“三門灣已破了,這事兒您應該知道吧?”

“我那費賢弟忠義千秋、在陣前與秦軍死戰不退、最終壯烈殉國,實為吾輩之楷模……”

“陳大人陳大人,您的那位費賢弟,只不過是在睡夢當中,被一塊從天而降的碎石砸死;既談不到忠義千秋、也沒有死戰不退、更說不上是壯烈殉國。”

接下來,這名男子一邊簡單的介紹起三門灣的戰事情況,一邊四處打量起了陳士傑屋中的陳設與佈置來。

“哦!老夫明白了!原來尊駕是秦人派來勸降的說客!哈哈哈哈……想我陳士傑雖無才無德、卻也多少念過幾天的聖賢書、總知道廉恥二字該是如何寫法!你們怎敢視我陳士傑、如同函谷關那只江姓媚犬一般無恥!罷了罷了,有道是兩國交兵、不殺來使!今日本官便放你安然離開洛京;只待明日清晨十分,老夫自會手提三尺劍,率領洛京軍民百姓,與爾秦賊等決一死戰!”

這一番話,真可謂是慷慨激昂,就連陳士傑本人說完之後,都從心底生出一股豪邁之情、眼中也隱隱有淚光閃爍……

“陳大人一身上古賢士之風、胸懷無雙國士之義、委實令在下萬分欽佩。只不過尊駕替天子牧民一方、經略洛京已二十八載有餘;對於此地的山川河流、草木民生,也自然是瞭如指掌咯?”

“呵,為官一任,理當如此。”

“好!”

聽到這裡,這名中年男子拍了一下巴掌,隨即上身前傾、壓低了聲音對陳士傑說道:

“神都洛京,在籍民戶三十萬餘、有民八十萬餘。按照北燕朝廷的官儲糧規制推斷,那一十八座官儲糧倉,也足夠城中軍民百日用度。”

“呵,我洛京城倉廩充實……”

“陳大人別急,先聽在下把話說完。洛京城的護城兵勇,常備軍力約有兩萬之數;待戰事爆發、也可迅速徵補至五萬勁卒。神都洛京歷史悠久,城防堅實牢靠;自陳大人上任以來,更是三年修一次河道、五年補一次城防,真可謂固若金湯、鬼神難渡……”

“這……你究竟是什麼意思?”

“陳大人,正所謂說話聽聲、鑼鼓聽音;把事說的太明白了,容易失了體面……您說呢?”

接下來,此人仍然沒有說到正題,只是繼續如數家珍的闡述著有關洛京城的林林總總。隨著對方的賬目越說越細緻、陳士傑也逐漸回過了神來!他這哪是在考較自己的政績啊!分明就是在告訴自己一個事實:

這座洛京城,其實任何人守不住了!

誰家裡的事,誰自己心裡最清楚。儘管此人敘述的賬目,都是北燕戶部登記在冊的官帳;但陳士傑作為始作俑者,當然清楚這其中究竟有多少貓膩了。

平心而論,陳士傑此人老成持重,又是正經八百的頭榜進士出身;再加上他與皇后娘娘還勾著一門遠親,所以才能在洛京城這麼重要的地方,足足幹了近三十個年頭。

對於他來說,每五年一次的翻修城牆、究竟花了多少銀子;一十八座官糧倉裡,又存著多少來自於糧行大戶的“頂賬貨”;那些在籍的兵丁鄉勇、有多少是吃空餉的白丁;軍械鎧甲的存儲量之中,又有多少虧空……這些小把戲旁人無從得知、也不敢問起,但陳士傑自己卻心中有數。

的確,從賬面上來看,秦軍想要在百日之內拿下神都洛京城,不亞於痴人說夢一般;但陳士傑恍然大悟之後,自己略一思量,便已然估算出了其中的巨大差異。

十天,最多只能守住十天而已!

此人眼看陳士傑汗如雨下、又立刻從懷中取出了一本薄賬,扔在了陳士傑的面前。

陳世杰拿起翻開一看,其中樁樁件件、俱是這二十八年之間,自己與本地富戶豪紳互相勾結、虧空朝廷的賬目!

公平的說,陳士傑並不算是一個典型的鉅貪酷吏;甚至在他為官之初的三年當中,還謹守著清廉奉公的底線!只不過那些久居中州路的豪紳富戶,也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啊!

古往今來,有無數的清廉官吏、正人君子;就在這片歷史悠久的土地上,被這群士紳豪商拉下了泥潭。而陳士傑這個小小的皇后外戚、又如何扛得住那些看不見寒芒、摸不著鋒刃的軟刀子呢?

再硬的骨頭,終究也會被銀子泡軟泡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