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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章.烽火卷長空 244.天下誰人不識君

北燕的官場風氣,歷來以昏庸腐朽而著稱。如果真的較起真來,那麼無論是王放還是蔡熹、甚至是皇室周家,也根本找不出一個乾淨身子來;那些真正的君子,不是被趕到深山老林裡當官,便是死在了莫名其妙的“意外”之上。

只不過由於秦燕開戰之初,北燕方面牢牢掌握著戰場的主動權;再加上家國天下、臣子氣節之類的名聲問題,所以選擇騎牆觀望的官員,並不算多。

可隨著戰局逐漸發生變化、北燕文武官員的屁股,也就逐漸出現了傾斜。

其實在函谷關投敵之前,雖然場面上不大好看、但北燕方面卻隱隱佔據著局勢的上風;只要周長安與蔡寧二人,能將戰事拖到冬季,那麼只能速勝的秦軍,必然不攻自潰。

可從旁人的觀感上來看,北燕的國土,確實被秦軍步步蠶食;再加上陳子陵在三晉與中州大肆劫掠,把聲勢搞得熱熱鬧鬧;那些不明就裡的旁觀者,心中自然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盤來。

於是乎,函谷關叛了、洛京城降了;而殺子之仇未報的巴蜀祝雲濤,也趕在最後一場賭局封盤之前、壓下了自己的注碼……

從局勢上看,北燕的確日薄西山、大勢已去了……

徐力並不是蔡寧,那一身英雄氣概與武人的風骨,也早就被銀子給化乾淨了。所以他根本也沒打算為天佑帝死守禹河渡口;他只是抱著待價而沽的想法、務求將自己的大義與氣節,賣上一個最好的好價錢罷了。

可是他卻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他打算出手的貨物,並不是他徐力本身,而是固若金湯的禹河渡口——汜水關。可用於加固城牆的銀子、卻早就被他換成了嬌妻美妾、大屋豪宅!貨物的成色,已經完全經不起買主的檢驗了……

天意弄人,方才秦軍的三輪齊射,又恰好打在了城牆的薄弱點上……

這戰場變化之突兀,令雙方都猝不及防。

徐力從桌子下面鑽出來之後,顧不上擦拭那一身黏糊糊的虛汗。他揉了揉眼睛,看著眼前只剩下了半間的寢房、以及被石彈砸成肉泥的兩名妾室,只覺有一股涼氣,從腳底板直接衝到了頭頂心……

“老爺,老爺!這是怎麼回事啊……您不是說他們打不進來嗎……嗚嗚……”

已然年老色衰的正房夫人,帶著一股腥臊惡臭的氣味飛身撲了上來。她彷彿犯了雞爪瘋那般、用力揮舞著兩條胳膊、精心蓄長的指甲,也反覆抓撓著徐力汗溼的皮膚;口中還在胡言亂語、不著邊際的絮叨著一些毫無益處、徒惹人生厭的廢話……

而呆若木雞的徐力既不扭頭、也不作答、任憑夫人將自己身上撓出了一道道血痕。他只是用力睜大一雙小眯縫眼,死死盯著砸毀了自己半間屋子的石彈,也不知都在想些什麼……

汜水關的廢墟以外,秦軍主帥項青的處境,也非常尷尬。

對於他來說,這就如同進山打野兔,結果卻碰上了一頭死老虎那般;幸福來得過於突然,也是一種令人甜蜜的煩惱。

如果不看那些擋住去路的碎磚亂石,如今的汜水雄關,已然對秦軍徹底敞開了懷抱

。可如今跟在項青身邊的將士們,卻都是戰鬥力極其低下的民夫與輔兵;而蕩寇軍的主力部隊,至今還在半路途中。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很難集結起一大批精銳將士;而他又是典型的文官出身,連騎馬都是祝雲濤剛剛教會的,又如何能率軍殺進城去、清絞汜水關的殘餘守軍呢?

“敢問令項將軍躊躇不語之事,可是尋不到衝鋒陷陣的人選呢?”

項青回過頭去,只見統管輔兵隊的一員副將,正笑呵呵的望著自己。

“是啊,先鋒營的沙將軍,眼下尚未抵達……”

“些許小事,何須沙江軍親自出馬?末將與麾下的輔兵弟兄,願自請為全軍充當先鋒,誓要將那個自賣自誇的老兒首級斬下、親手獻於項將軍馬前!”

其實,之所以會有此一事,還是由於文官出身的項青,不通兵事所致。的確,每一個二流梯隊的輔兵,都是達不到精銳標準的“殘次品”;可這樣的一支隊伍,攻堅或許不堪大用;可一旦打起順風仗來,破壞力也不見得會遜色於主戰精銳!

如今僅僅三輪齊射過去,汜水關方向便傳來哀嚎一片、哭聲整天;而那些尚未倒塌的城牆上,就連一個長弓手、一名刀盾兵都看不見了。如此戰況,本就是每一個輔兵夢寐以求的時刻,說是順風仗,都有些委屈了天機工坊的攻城器械!

這分明就是收穫的時刻,建功立業、就看今朝!

於是,兩千名身穿薄皮盔甲,手拿劣質兵器的輔兵,在那名主動請纓的副將率領之下、迅速搭好了十架浮橋、很快便衝過了足有一人來寬的外城壕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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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謂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當年生生將西疆僧兵殺寒了心的王放,的確以愛兵如子而著稱;但徐力卻只學會了如何籠絡軍心、卻並沒有學會王放的收放自如。

他手下的兵丁們,平日裡都是七個不服八個不忿、恨自己生不逢時、無用武之地的狠角色;若是說到軍中私鬥、欺壓百姓,下手更是一個比一個黑!可如今敵軍來襲,這群驕兵悍將們、竟連一個照面都沒打,便紛紛作鳥獸散了……

當秦軍的輔兵們跨過壕溝、衝進城中之時;那散落在地的兵刃與甲冑,甚至比破磚爛瓦還多…

毫無意外,西北軍出身的老將軍徐力,最終戰死了。他死在了守護數十載的陣地——汜水關中;他死在了四名想要侮辱他夫人的輔兵手中,死在了亂刃分屍之下。然而直到他臨死之前,也始終沒想明白一個問題:

敵軍手中的攻城器械,到底是些什麼玩意兒!

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沙場老將徐力所熟悉的戰術與戰法,早已經過時幾十年了;而西疆僧兵那種傳統戰術,也早就在華禹大陸的戰場上消失了……

刻舟求劍,不外如是。

清理了汜水關南門外的碎石之後,項青便率領全軍開進城中;而“親手”斬下徐力頭顱的那名副將,也抱著趁著打鐵、再立新功的念頭,率領手下的弟兄們,外出蒐羅大型渡船、與熟悉禹河水勢的本地船伕去了。

拿下汜水關、北上渡過禹河,北燕王朝的南天一柱,也就註定了

殺身成仁的壯麗結局。

與此同時,有一輛馬車正順著官道飛馳、剛剛駛過了石門城,直奔燕京方向而去。負責駕車這名男子,年紀在二三十歲左右;此人體態消瘦、身量中等,五官也極其平庸;唯有一雙眼睛奕奕放光,看起來非常的機靈……

“渴……”

一道沙啞乾澀的聲音,從車廂之中傳了出來;而這名“車老板”聞聽神色一怔、隨即便一把勒住了韁繩;大喜過望之下,此人用大氣力、竟生生將這匹拉車的駑馬、拽出了一個趔趄來:

“哥!你終於醒了!我……”

剛說了半句話,車廂之中便傳來了一個女子急促的聲音:

“別停,繼續往前走!改道祁州。”

“好!”

車老板神色一凜、也不多說什麼、一揚手中馬鞭、狠狠抽在了剛剛卸下了力的馬屁股上!

隨著“啪”的一聲鞭響,車輪再次滾滾向前……

坐在車廂之中的李樂安,迅速將那名叫渴的“老者”衣襟掀開,手法飛快地連下七針;隨後,她雙手分別捻動小腹與胸口的兩枚銀針、語氣輕柔的問道:

“感覺如何?”

“渴……”

李樂安朝著滿面麻點的顏書傾抬了抬下頜,對方會意地點了點頭,隨即低頭翻出了一個葫蘆來:

“慢點喝……別嗆著……”

儘管顏書卿的動作已然十分輕柔、但這一口清水灌下去,沈歸仍然還是連咳了十幾下。乾咳聲才剛剛停歇,“噗”的一聲便隨之而來:

一大口黑紫色的血液,噴滿了半邊的車廂壁……

顏書卿顧不上車廂中驟然升騰的腥臭味、眼淚唰一下就掉下來了;她一把捏住了李樂安的胳膊,語無倫次的說著:

“你看看啊,你快看看啊,這水裡是不是有毒,他是不是不行了……”

李樂安吃痛皺緊了眉頭、揮手盪開了顏書卿的胳膊,低聲回了一句:

“這都是體內淤積的廢血,是好事……”

話音未落,淚已雙垂……

自從李樂安以三眼神火銃、轟殺了華禹大陸最後一位天靈脈者——宋行舟之後;身受重傷的沈歸,便就此陷入了昏迷之中。坦白的說,宋行舟的確對他生出了殺心,但並未來得及痛下殺手,便死在了李樂安的火銃之下。所以沈歸的昏迷,與宋行舟的關系不大。

導致他陷入昏迷的根本原因,就是因為親眼目睹了林思憂的慘死。

他這一昏不要緊,可真是苦了兩位姑娘家。玄嶽道宮的無量真人張青牛,因為算準了關北斗必然會回到南康,全權主持諦聽的大小事務,便並未與三人一同北上;而李樂安則依照沈歸事先說好的那般、將三人重新改頭換面一番,踏上了北歸的路。

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