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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章.烽火卷長空 248.危急關頭

如今正值盛夏時節,即便是半年積雪的中山路,陽光也分外溫暖。中山路的首府青山城中,一隻湛清碧綠的蟈蟈,才剛剛靈巧地蹦上了一根草尖,還未來得及抖去身上沾惹的露水,便被兩隻突如其來的手指,死死捏住了尾巴……

“抓住了抓住了……”

一名臉色蒼白、眼窩深陷的中年兵丁,右手舉起這只通體碧綠的大肚子蟈蟈,聽著身後那名小伢子的叫嚷,露出了得意的微笑。他左手奮力推動著自己的身子,連滾帶爬地回到了自己的那扇門板上,便將這只“獵物”舉到了對方的眼前:

“嘖嘖嘖,你瞧瞧這小東西,長的漂亮吧!你知道這東西放在平日,能賣上多少銀子嗎?”

“啥?就這破玩意兒,也有人花銀子買啊?我家門前漫山遍野都是……”

“啥?破玩意兒?你懂不懂啊!仔細瞧瞧這只小家夥,從鬚子到尾巴都是綠的,沒有一絲雜色,這就叫“翠蟈蟈”!要是送到北燕的京城裡賣啊,絕少不了三百兩銀子!”

那年輕的後生一聽這話,雙眼立刻瞪得彷彿牛鈴大小,興奮地手舞足蹈起來:

“曹叔,真要是這麼值錢的話,那咱就把它留下吧?等仗打贏了之後,把咱倆的傷治好了,再用它換兩套宅子……”

“你這傻小子,這玩意還有個名,叫“百日蟲”知道嗎,留不住的……”

說完之後,這年長的兵丁一錯二指、揪下了蟈蟈的腦袋,直接塞進了這後生的嘴裡:

“趕緊吃,曹叔再去尋尋、看看能不能掏著個耗子洞……”

說完之後,這雙膝粉碎的好心老兵,便用雙手撐著自己的上身、緩緩向牆角爬去……

青山城,已然斷糧四天了。

東城門邊上的一間藥鋪之中,泰寧大將軍丁朔,赤裸著傷痕密佈上半身、軟軟地靠在欄櫃之上;四名渾身汙黑、唯有雙手潔白如新的兵丁,正虛按著他的四肢以及脖頸;而中山路實際上的總督大人——黃玉梅,則擺正了面前的木質托盤,又伸手點燃了油燈,並解開了緊緊包在丁朔左臂上的白布……

“哎……拿著這一卷破布,把你們將軍的嘴堵上,別讓他咬了舌頭。丁兄弟,你可一定忍著點疼啊,咱這是最後一次了。”

“麻煩了嫂子,來吧。”

黃玉梅看著那還在流著膿水的箭瘡,一咬牙一狠心,將一柄極其纖巧鋒利的刀具過了一道火,隨後便在他肩窩的箭傷邊緣、迅速劃開一道口子!一股黃白色的膿液、“噗”的一聲噴了出來、濺滿了黃玉梅的兩條臂膀……

黃玉梅反手放下刀來,簡單淨過了手臂之後,便開始用力擠壓傷口、試圖逼出尚未清除乾淨的餘膿;在傷勢與飢餓的雙重夾擊之下,丁朔雖然無法喊叫活動、但虛汗卻越出越多!還沒擠多大一會,丁朔的身子已然滑不留手、四名親兵手腳並用、幾乎都已經按不住他了……

反覆擠壓了半刻鐘之後,左臂的傷口已然腫大了三倍有餘、但流出的已然是鮮紅的血液,再不見半點膿汁。黃玉梅再次淨手之後,將一枚瓷瓶取出、別過了頭去、一股腦便扣在了傷口之上;隨即,她又取來一卷毛

筆粗細的白布卷,包裹了餘下的所有藥粉、並使勁推入圓形的傷口之中……

見黃玉梅手腳麻利的為其重新包扎之後,四名兵丁也紛紛喘著粗氣、不約而同地鬆開了雙手;丁朔那彷彿蝦米般高高弓起的腰身、也終於隨著胸中一口濁氣、一併傾瀉 出來……

丁朔閉著眼睛抬起右手,將布卷從口中取出丟開,又再次伸手探入口中,左右活動了一番,便取出了一顆沾著肉絲的牙齒……

“謝……謝嫂子……”

黃玉梅點頭不語、默默收拾起了刀具,藉著回身的功夫,偷偷將兩行熱淚擦拭乾淨。

就在丁朔彷彿拉風匣一般大喘氣的時候,一陣紛亂的腳步聲也越來越近……隨著“砰”的一聲巨響,一個右臉皮肉外翻的士卒、踉踉蹌蹌地撞開了門板、連人沒看清楚,便歇斯底里的大聲叫嚷著:

“西門告急!西門告急啊!”

彷彿水鬼一般的丁朔、猛然睜開雙眼;三兩下便爬起身子,右臂抄起頂在欄櫃上的長槍,大踏步地走出了門口。而黃玉梅則飛快扶起了這名摔懵的士卒、從貼身丫鬟手中接過了鋼針,一邊穿針引線、一邊示意丫鬟為其清洗傷口……

丁朔一行五人走出藥鋪以後、便直奔西城門跑去,同時口中還不住地大聲呼喊著:

“還有喘氣的爺們嗎?出來幾個!”

可惜的是,一直喊到搖搖欲墜的西城門,出現在五人眼前之時;丁朔回首望去,卻仍然只有他們五人而已。

其實這個結果,丁朔一點都不意外。這一段時間的孤城死鬥,不僅僅是把青山城的糧食與藥材全部耗光;就連那些本地壯丁,也迅速地消耗殆盡。如今的青山城、就連那些五六十歲的白髮老翁,都已經自動自發地頂上了前線,沒有任何人能獨善其身……

丁朔回過頭來,望著城牆上還有一對“鹿角”正在搖晃,便只是對著四名親衛指了指城牆,自己便扔下了那杆大槍,悶頭衝進了城門洞中。

“弟兄們,加把勁啊!”

眼看城門露出了一個人的空隙,丁朔助跑幾步、以右肩向前、將自己渾身上下的重量,全部撞在了城門之上。就此一撞之後,原本搖搖欲墜的城門,竟然又維持在了一個平衡點上;而剛剛經歷過一場“折磨”的丁朔,也與城外的華神教死士、展開了一場抵死角力。

如此猛烈的攻勢,又維持了兩刻鐘之後,隨著一陣清脆的鳴金之聲響起,敵軍攻勢一頓、便猶如潮水般地退回了本陣……

“退了!敵軍退了!”

一陣歡天喜地的呼喚聲,夾雜著若有似無的哭腔,在青山城上空盤旋開來;而渾身綿軟無力、又一直在發著高熱的丁朔、也只是微笑著貼在了城門之上、歪著腦袋、慢慢滑落在地……

沒過多久,迷迷糊糊的他、只覺額頭壓上一個手背;隨即身子一輕,便飄飄搖搖地離開了地面……

負責守護西門的“守將”,乃是幽北三路的大薩滿何文道。他此番將昏迷不醒的丁朔抱在懷中,剛準備向藥鋪走去、又想起了藥鋪的倉房已然空空如也,便自嘲式的笑了笑,又將其他輕柔

地依在城牆邊上。

他雙手正了正自己的鹿角薩滿祭司冠,看著呼吸漸弱的丁朔,腦中飛速旋轉起來。

在薩滿教之中,大薩滿的配飾,是有著嚴格規制的;不同的物件,代表的意義也各不相同。比如說薩滿巫師,則需佩戴獸靈:鹿角頭冠代表智者、熊皮大氅則代表勇武、虎牙項墜則代表巫術修為。

而神婆薩滿,則需配鳥羽頭冠,並以羽毛色彩的多寡,來區分個人修為程度。三色為巫、六色為魂、九色為靈;與獸靈的象徵意義,基本相同。

如今的大薩滿何文道,只有佩戴鹿角冠的資格、象徵著他精通薩滿教義的學識修為;但脖頸的虎牙、與背後的熊皮,如今的他,還沒有資格佩戴。不過若是此一戰過後,如果他能夠昂首挺胸、活著走出青山城的話;至少那一件象徵著勇武的熊皮大氅,是絕對跑不了了。

日落西沉五百載,禹河黃沙染青天。

迎風大旗一招展,斬妖除魔再封仙。

春生秋死荒草店,冬夏長生密松林。

天上濛濛一顆星,落入大地一蓬靈。

東鬥三星分上下,西鬥四星一盞燈。

南鬥星六落蟒蛇、北斗口內紫薇多。

霸王橋上脫橫骨,傲雲峰上苦修仙。

朝陽洞中煉人馬,去病消災法無邊。

這,是薩滿教的智者何文道,有生以來第一次祈靈。由於受戰情所迫,他既沒有帶著文鼓武鞭、護持法器;甚連個幫忙的二神都沒有;他原本是打算心裡打著拍子、按照李玄魚留下來的祭詞,念一遍“稿子”試試看。

饒是何文道的醫術造詣高明,但終究難抵“無米之炊”的阻礙。

從根本上來說,何文道雖是幽北薩滿教的繼承者,更是李玄魚的親傳弟子;但他本人卻與沈歸一樣,都是典型的“無神論者”。而他之所以選擇鑽研薩滿古語,也只是想要儘可能的通譯瀕臨失傳的上古殘籍、將這個曾經光輝燦爛、眼下已然式微的古老文明,竟可能延續下去罷了。

至於巴格日思夜想的“發揚光大”嘛,何文道沒有任何興趣。

如今丁朔被傷痛與飢餓折磨的只剩下了一口氣,他也只能硬著頭皮、念起了這段祈靈詞。即可以說是“死馬當成活馬醫”的實驗,也可以說是他在用這種古老的方式,送別這員傑出的將星,

然而,當第一句祈文出口之後,他整個人的意識,便飄飄然然地遊離出來;餘下的所有祈文,他都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上、聽著自己聲情並茂地吟詠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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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感覺實在是太詭異了!

然而,當最後一句唱詞結束之後,西北乾天竟然襲來一陣狂風,彷彿一柄看不見的鋼刀那般、將何文道頭冠上的兩隻鹿角割斷;而狂風過後,方已然見了死氣的丁朔,卻突然睜開了雙眼!

嗚嗡……咚咚咚咚咚……

二人還未來得及說話,只聽城外號角連天、戰鼓滾地;剛剛才退下去的神石軍,竟然再次展開了攻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