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三)
求幫助拉出虛幻 識偽裝話意驚心
元旦過後，學生們進入了考前的衝刺階段，在上完假期前的最後一節課，凌峰剛要離開回家，一推門曹校長進來了。
“曹校長，又來照看爐火呀?”凌峰禮貌的首先打著招呼。
“凌峰老師，能耽誤你一會兒，跟你說點事嗎?”曹校長露出了懇求的神情。
“曹校長，有什麼事你儘管說。”凌峰說著禮讓曹校長坐在學生坐椅上。
“不好意思這麼唐突的前來請你幫忙，我們也是沒辦法啊！”曹校長欲言又止。
“曹校長，這誰家還沒本難念的經呢?只要我能幫上忙一定幫。”凌峰猜想曹校長家裡可能是有什麼活需要人手了。
“凌峰老師，元旦那天在我家你見過的我那表姐，最近正吵著鬧離婚呢?我那表姐夫老實，深愛著我那表姐，不想離婚，表姐夫知道我跟我表姐關係好，這不沒辦法了就跑我家來跟我訴苦，讓我好好勸勸表姐，可表姐哪是能勸得了的人啊！”曹校長顛過來倒過去的訴說著。
“你那表姐因為啥要離婚，是因為錢?因為父母、孩子?因為性格不合?還是因為一些家庭矛盾啥的?”凌峰詢問道。
“我那姐夫是鎮派出所民警，我表姐也有穩定工作，他們雙方老人都不在了，但他們不知為何始終沒有孩子，可沒孩子又不是一天兩天了，據我那表姐夫說是因為網戀。”曹校長轉了一圈，終於說道了點子上。
“網戀?”凌峰心裡有些發虛。
凌峰已從絲帆老師那兒聽說了曹校長表姐的事，元旦那天又證實了曹校長表姐就是自己曾經的網友冰人，該不會是因為自己吧?可不應該呀?自己與冰人也就聊了一個來星期，是有些難捨難分的，可不至於因此鬧離婚吧?
“曹校長，你表姐網戀多久了?她常上網聊天嗎?”凌峰想證實一下冰人到底是不是因為自己而鬧的離婚。
“我表姐夫說我表姐在家從不上網聊天，在家裡她喜歡一邊織毛衣一邊看電視劇，而且表姐夫說家裡電腦根本就沒下載QQ。”曹校長說著南轅北轍的話。
“那怎麼說是網戀呢?”凌峰疑惑不解。
“表姐夫是民警，他不知道怎麼懷疑上的網戀，便去表姐單位調查，發現表姐是用單位的電腦，表姐夫還說那個令表姐欲罷不能的網友名叫一棵樹。”曹校長訴說著聽來的事。
凌峰無語了，現在已經證據確鑿，就是自己惹的禍。
“表姐夫還說，表姐那網友其實並沒有跟表姐聊多久，而且已經良心發現迴歸家庭了，現在是表姐的問題，老在做著虛幻的夢。”曹校長繼續說著。
“那你找我想讓我幫什麼忙?”凌峰很是誠懇的問道。
“我和表姐夫已經商量過了，表姐夫的意思是以毒攻毒，在現實中找個人多跟表姐聊聊天，先把她從網戀的世界中拽回來再說。”曹校長說出解決辦法。
“你找我就是讓我去陪你表姐聊天，這能行嗎?”凌峰知道了曹校長來找自己的意圖。
“我也不認識別的男的，就認識你，我覺得你挺合適，而且元旦那天表姐已對你刮目相看了。”曹校長說明選中凌峰的理由。
凌峰沒有說話，在思考著這件事的可行性。
“你別有顧慮，反正只是聊天，能不能達到目的我們也不怪你，就不知道你肯不肯幫這個忙了?”曹校長話已說完，就等凌峰表態。
“那行吧，我盡力試試。”凌峰說道。
凌峰心理一點譜都沒有，但自己闖的禍，一定要負責到底。
“這個假期，表姐會常來我這兒的，你假期也會天天來給學生補課，到時就等你的好消息了。”曹校長說完高高興興的走了。
凌峰收拾收拾也出門向四道村口站點走去，半路上遇見了下午有課的小楊老師。打過招呼後，凌峰繼續向前走，走到村口，超市門口黑色豐田上下來一年輕男子，跑著過了水泥路。
凌峰路過村口旅店門前時，聽見了旅店內男女嘻嘻哈哈的說笑聲。
“小楊的男朋友怪不得不進村呢，原來這兒有美眉陪著聊天呀，小楊老師知道嗎?”
學生放寒假了，假期補習開始了。初中生連補二十四節課，小學生補二十節課，要在年前上完，因此凌峰上下午連著上課，在四道村一待就是一天。
“這邊得忙著上課，哪還有時間去完成曹校長所拜託之事。”凌峰這樣想著開始了假期繁忙的教學。
補習第一天的中午，凌峰去不遠的餅店買了兩個餅，又去超市買了一包榨菜打算對付一頓。回到教室凌峰在火上烤了一下餅，坐在課桌前正準備吃飯，一開門進來一位女士，臉雖然圍有圍巾，但從那獨特的髮型已能看出是誰。
“冰人，你怎麼來了。”凌峰大吃一驚。
“你中午就吃這個?”冰人看著凌峰手裡的餅和鹹菜一臉的驚訝。
“中午就休半個點，對付一口。”凌峰說著吃了起來。
“真搞不懂你們，人掙錢不就是為了享受精緻生活嗎?你們怎麼都是這般的想不開?”冰人彷彿自言自語。
冰人的自言自語凌峰聽見了，冰人的觀點不敢苟同，但也沒有必要爭執。
凌峰吃著餅就著鹹菜，冰人找了個位置坐下託著下巴看著，泛著光澤的柔順頭髮就那樣遮著半張臉，很奇怪的場景，多虧凌峰從不畏懼美女盯著瞅，也不畏懼別人瞅自己吃飯。
“冰人，你來是有什麼事嗎?不會是為專程來看我吃飯的吧?”凌峰吃完餅問道。
冰人沒有回答，而是用手撩起遮擋半邊臉的褐發，露出了整張精緻的臉。
“怎麼樣?長得還算可以吧?一棵樹。“冰人聲音不大卻震憾力十足。
“一棵樹?什麼一棵樹?”凌峰不能輕易承認。
“你是不是學過表演?還在那裝，還什麼會看相，你當我是傻子嗎?”冰人目光直視著凌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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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峰沒有說話，瞅著那半張臉前的褐發心中不免“砰砰”亂跳，那半張臉前的褐發就像一層護甲，保衛著眼前這位精緻的女人，而凌峰自己則完全暴露在對方的目光之下。
我是一棵樹
一顆普普通通的樹
當萬物萌動 噴吐新綠時
我是那樣的灰暗
我是一棵樹
一顆平平凡凡的樹
當百花盛開 爭奇鬥豔時
我是那樣的醜陋
我是一棵樹
一棵默默無聞的樹
當金黃遍野 碩果累累時
我是那樣的寂寞
我是一棵樹
一棵無畏風寒的樹
當銀裝披掛 山川茫茫時
我依然生機一片
冰人一字一頓地吟誦著凌峰的《我是一棵樹》，竟然一字不差。
“這破詩你都能背下來了?”凌峰心中有了些許感動。
“這回你不否認你是一棵樹了?”冰人臉上露出了勝利的笑容。
“讓你失望了，現實中的一棵樹沒有你想象中的那般挺拔蒼翠。”凌峰解嘲般的說著。
“不，我喜歡看到現實中的你，真實。”冰人說道。
冰人的話讓凌峰一愣，這跟自己想象中的網戀者不一樣啊！網戀者應該是好幻想輕現實才對，冰人怎麼說喜歡看到現實中真實的自己呢?
凌峰正要詢問內心的疑惑，下午上課的學生來了。於是，凌峰準備上課，而冰人並不急於離去而是走到後排找了一個座位坐下，大有陪太子讀書的架式。
凌峰的課都是每節一個半小時，為了趕時間都是一節連一節的上，從早上八點開始，上午上三節，下午上兩節。
第一天的課全部結束了，已到了下午四點，屋外的天也已發暗。
“凌峰老師，你的課講得真棒。”一直陪到四點的冰人挑著大姆指走來。
凌峰明白，這是冰人的誇獎之詞，因為凌峰自知在講課的過程中，由於冰人的存在，自己講得遠沒有以前流暢。
“今天也不是休息日，你這麼陪了一下午，不用上班的嗎?”凌峰問道。
“我以前在網上不是跟你說過嗎，我們那單位下午都是沒什麼事的，況且我還有跑牡丹江的工作任務。”冰人一付無關緊要的表情。
出揚帆輔導學校，冰人一直陪凌峰走到站點，並且直到99路公交車到來才離去。看冰人行走方向應該是去了曹校長家。
第二天一大早，凌峰到了揚帆輔導學校，曹校長點完火還未離去。
“凌峰老師，真有你的，昨天表姐到家說在這兒陪了你一下午，是真的嗎?”曹校長打聽著。
“是真的，但這不是我的功勞，我感覺是你表姐整天呆著沒事幹閒的。”凌峰說著自己的感受。
“不管了，總之初戰告捷，再接兩勵啊！”曹校長喜滋滋地回家了。
凌峰搖搖頭，遇到這麼奇葩的一家，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但凌峰萬萬沒想到的是，中午冰人又來了，而且是帶著飯一塊來的。
“冰人，你用不著特意給我來送飯，這我哪擔當得起啊！”凌峰簡直有點受寵若驚。
“客氣啥，反正我也要吃，多放一把米的事。”冰人的話讓人聽著是那樣的受用。
冰人的手藝元旦時就已經品嚐過了，現在又是特意的精做，味道更勝於上次。
“你老公真有口福，天天能吃上這麼可口的飯菜。“凌峰吃喝完由衷的感嘆。
“他，剛結婚那陣，我是天天跟著電視學做菜，可他不是挑三就是揀四，現在再想吃我做的飯，想去吧。”冰人冷冰冰的說。
“這只是你的想法而已，男人的心理你不懂，剛結婚你老公怎麼會挑三揀四的呢?那很可能是你老公表達愛意的一種方式，他是不想讓你受累於灶臺，不想讓你為了吃而煞費苦心，你老公應該是那種事業型的男人，不講究吃穿，對於吃飯，一飯一菜足矣。”凌峰極力為冰人的老公說著好話。
“他要真像你說的那樣就好了。”冰人彷彿在回味著過去。
凌峰見冰人也吃完了，便把飯盒菜盒收起來拿到水池處刷洗，有齊齊哈爾的刷碗實踐，不一刻已刷完拿回，而冰人則一聲不響地看著凌峰做著這一切。
“你在家做飯嗎?”冰人突然問了一個司空見慣的問題。
“做，我們家大多數情況下都是我做。”凌峰隨口答道。
“你媳婦兒才真是有福之人啊！”冰人自言自語起來。
凌峰感覺話不對了，明明想要讓冰人感覺自己的老公是心疼媳婦兒的，可怎麼又繞到自己頭上來了呢?得趕緊轉移話題。
“你外號叫冰人，可我感覺你對人也沒那麼冰冷啊！”凌峰話題轉到對人態度上。
“那得看對誰，我瞧上眼的可以熱情似火，我瞧不上眼的那便冷若冰霜了。”冰人解釋道。
“這麼說我還是很榮幸了?”凌峰自我感覺良好。
“那你說呢?你以為是個男的就能吃上我做的飯嗎?冰人語意很明顯。
“能問你一個不是問題的問題嗎?”凌峰問道。
“你問吧，對你我不用偽裝。”冰人答道。
“你明天中午還來嗎?”凌峰想知道冰人下一步的計劃。
“來呀，不但明天來，後天來，你年前在四道教學的這些日子，我都會來，直到你離不開我為止。”冰人平緩的說道。
冰人的話讓凌峰心中一緊，眼前這個女人到底要幹什麼?對一個已婚的男人說這種話合適嗎?
“其實你不用天天往這兒跑，你沒事可以上網聊QQ呀。”凌峰一急完全忘了曹校長囑託的要把冰人從虛幻拉回現實的初衷。
“聊QQ?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況且現在一個真實的Q友就在面前，我幹嘛還去大海里撈針呢？“冰人說出了讓凌峰感到意外的話
“你的意思是說你不願意聊QQ，那咱們這……”凌峰疑問道。
“我那是心血來潮，但上天眷顧我，讓我遇見了一棵樹，進而又認識了你這位凌峰老師。”冰人訴說著。
凌峰剛想問及一些深層次的問題，下午上課的學生們來了，而冰人又像昨日那樣，走到教室後，坐到了昨天那個位置上。
凌峰無語，繼續著自己的教學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