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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5 章 第 165 章

法.場上死一般的寂靜,周圍圍觀百姓早在薛金鱗跪下的時候跟著跪了下去,此刻整個鬧市口落針可聞,只有清脆響亮的巴掌聲一聲接一聲,不急不緩。

卻無端令人心驚。

壯碩嬤嬤怕薛玉環口中再吐出什麼汙糟話,驚了太后和皇上的聖駕,只冷冷瞥了她一眼,又命人將她的嘴堵上,左右侍衛將她穩穩當當押在地上,半點動彈不得。

不到片刻,薛玉環整張臉被扇得都腫了起來,嘴角也滲出鮮血,眼中盈滿了淚水。

她此刻惶恐不安,不知道怎麼會變成這樣,今天明明應該是顧家富下令斬殺他的髮妻和女兒,怎麼會變成現在她被打?!

心下仇恨升騰而起,她雙眼直直『射』向顧家富,卻見他身形穩穩當當,淡淡瞥她一眼後上前幾步,抬手摘下頭頂的官帽,跪在地上,聲音更咽地高聲說道:“下官顧家富,元豐十三年升任鄞州知府,在任三年受制於人,草菅人命,收受賄賂,犯下滔天大罪,萬死難辭其咎,今日下官自請下獄,自陳罪過,一應贓款證物均會呈上,聽憑聖上發落!”

說完這話,上身低伏,額頭緊貼地面。

他這話半點沒有提到其他人。

場中一片死寂。

人群中,太后的目光緩緩移到了薛玉環身上。

年輕皇帝則垂眸看向一邊早已跪伏在地的江東提督薛金鱗。

就剛才臺上發生的那幾幕,足以讓他明白眼下這是什麼情況,結合他此前聽聞的一些說法,年輕皇帝微微眯眼。

感知到上方年輕皇帝的視線,薛金鱗冷汗涔.涔,薛玉環剛才那些話出口,往輕了說是口不擇言沒輕沒重,往重了說那是大逆不道意圖謀反!誰敢說自己就是王法?不要命了?!

心急之下,薛金鱗高聲說道:“聖上息怒!小女一時口誤,萬萬不敢有此想法!“

薛金鱗這會兒悔得腸子都青了。

皇帝微服私訪,他接到訊息後立刻帶人前去迎接,沒成想收到下屬訊息,玉環今天設了局,打算讓顧家富親自斬殺妻子。這局是臨時設下,他先前不知道,但收到訊息後,他的心思立馬就活絡了起來。

幾年前他的手下周銘找上他,說要與他合作,他一開始只覺得可笑,甚至打算砍了這以下犯上的玩意兒,直到周銘在他眼前展示了大神通,他這才相信周銘所說的功德一事。周銘告訴他,顧家富身上有功德,若他與他合作奪取他身上的功德,往後加官進爵,甚至改朝換代都不是難事。

一開始他顧及顧家富那個傳說中修道去的獨子顧清越,沒怎麼親自『插』手,可後來幾年,在周銘的『操』作下,顧家富完全被周銘所掌控,身上的功德被漸漸剝奪,而他的官職越升越高,顧清越也沒影,他這才放下了心,又命女兒薛玉環與顧家富成婚,以便更好地控制顧家富。幾年下來,周銘告訴他顧家富的功德已被他們剝奪得差不多,可若要徹底為他們所用,則需顧家富身敗名裂,萬人唾棄。

收到皇帝微服私訪訊息的瞬間他心下就有了盤算。

依著顧家富這些年在鄞州百姓中的惡名,要是讓聖上親自見到他不顧夫妻情分親自斬殺妻女,再當著皇帝太后的面揭穿顧家富這些年的惡行,顧家富便能徹底被皇帝所厭棄,貪官落馬,不僅是江東百姓唾棄,就連京城百姓都會知道顧家富貪官之名,這應該算得上身敗名裂,萬人唾棄了。

可他萬萬沒想到,他故意帶了皇帝和太后來到法.場,見到的卻是自家女兒薛玉環口出狂言,甚至說出那麼一番話!

薛金鱗心下懊悔,恨不得把薛玉環給當場砍死!

但這會兒他無論如何不能『亂』,周銘還在,還有挽回的餘地。

定了定神,薛金鱗再次出聲:“稟聖上,微臣——”

話沒說完,遠處傳來一聲輕喝:“別動!”

眾人望去,見是薛玉環想要掙扎,卻被左右侍衛再次壓下。

年輕皇帝抬眼看向薛玉環,又轉過頭看向顧家富和他身後抱著小女兒跪在地上的中年『婦』人,這才緩緩開口:“都押下去,朕會親自審問。”

“是!”

左右侍衛上前,架住顧家富、薛金鱗以及薛玉環的胳膊,打算將人帶下去。

這邊,薛玉環猛地掙扎起來。她不要進大牢!她怎麼可以進大牢!應該是顧家富進!

但她那點力道根本沒被左右侍衛放在眼裡,旁邊那人低喝一聲,再次用力,“咔嚓”一聲就將她的胳膊給拉脫臼了,侍衛冷冷看了面『露』痛苦之『色』的薛玉環,手中力道依舊沒有放鬆,將人像死狗一樣拖了下去。

*

對面酒樓包廂內。

顧清越倚在窗戶邊,面無表情地看著下面法.場上,大批侍衛將一干人等帶走的畫面。

996有些懵『逼』:“宿主?”

顧老爺會被押入大牢的。

自家宿主真不管嗎?

顧清越聞言,抬了抬下巴:“他自己說的,要自己解決。”

按照他的脾氣,壓根不耐煩使用這種曲折的手段,原本要是他出手,乾脆利落把人搞死,順帶把魂體抽.出來一頓折磨就行,什麼因果報應,對他來說都是垃圾,自家便宜老爹卻說要自己解決。

當然了老頭子放話放的很堅決,怎麼做是半點沒頭緒的,畢竟被控制了這麼久,都自身難保了,哪裡能在這麼短時間內想到反擊的辦法。還是他告訴老頭子薛金鱗帶了皇帝和太后前往法.場這件事。後面是他自由發揮。

這結果不盡如人意,但似乎也還行。

就是他把這訊息告訴老頭子後,老頭子有些緊張地問他這算不算是他牽扯進凡間事務,對他修行有沒有影響。

想到這裡,顧清越眯了眯眼,問996:“那些冤魂找全了?”

996立刻回道:“找全了,我這就讓他們投胎嗎?”

“先等等。”

*

近日鄞州府出了個大案子。

知府老爺顧家富這麼些年橫徵暴斂,草菅人命,早就引發了眾怒,百姓們敢怒不敢言,早指望朝廷能夠派下欽差來把這為禍鄉里的狗官給查辦了。

這次皇上微服私訪,到了鄞州,終於徹查顧家富,眾多百姓聽聞此事,無不拍手稱快,可過了幾天,查出來的結果卻讓眾人大吃一驚。

顧家富這些年的所作所為都是受江東提督薛金鱗所控制,薛金鱗的女兒薛玉環更是不知從哪兒找到了能夠『惑』人心智的『藥』物,這麼些年她就是靠著這些『藥』物將顧家富玩弄在手掌心,以顧家富的名義做出那一樁樁一件件的惡行,而那些貪汙受賄的銀子,也被她運進了薛府。

不止如此,皇上更是在薛府找到了薛金鱗意圖謀反的證據。

薛家滿門抄斬,顧家富降職調任。

據說顧家富一開始呈上的諸多證據雖然證明了薛家確為幕後黑手,卻也無法撇清他的關係,因為下令逮捕殺人的確實是他本人,而那『惑』人心智的神奇『藥』物,無人知道那『藥』方,就連薛玉環,哪怕是上了刑,也只哭著說自己不知道,是從別人手中拿的,案子到這裡便無法再查下去了,顧家富受薛玉環『藥』物控制一說仍有疑點。

聖上顧念顧家富主動坦陳罪行且並非主謀,從輕發落,貶為庶人,顧家富含淚謝罪,但聖令還沒下,公堂上走進來一個人。

據當時圍在府衙外的百姓回憶,那人俊美如謫仙,容『色』盛絕不可『逼』視,行走間從容翩然,便是在聖上的威儀之下仍不掩一身氣度。

那年輕人翩然而至,宛如仙人,進入大堂後便轉身,對仍企圖狡辯的薛金鱗冷笑一聲,唇線完美的嘴微動,眾人頓生吐氣如蘭,如沐春風之感。

不出意外,他們聽到了一個宛如山間清泉淙淙流水般的聲音。

那聲音優美動聽,輕飄飄說了兩個字——

“傻.『逼』。”

眾百姓:“……”

雖然不知道確切的意思,卻也隱隱猜到了大意。

那年輕人冷笑一聲,眼眸微轉看向薛金鱗。

“你想的是現在事發沒事,只要周銘還在,你有功德在身,就能東山再起?”

在薛金鱗驟然一變的神『色』裡,那年輕人再度開口,語氣是滿滿的譏諷。

“放心,我把周銘那廢物搞死了,下一個就是你。”

說完這話,又轉向一邊哭得楚楚可憐想要博取同情,卻在聽到“周銘”二字面『色』一變身體一僵的薛玉環:“我以前從來不罵女——不對,是傻.『逼』我照樣罵,難為你如花似玉,卻犧牲『色』相嫁給一個老頭子了。你別動——”最後三個字是朝跪在地上,一腦門汗的顧家富說的。

後者聽到這話頓時一僵,小心地朝上首的皇帝看去,臉上滿是擔憂和惴惴不安。

顯然是在怕這年輕人衝撞了聖上。

高座上的年輕皇帝輕輕抬手,止住周圍侍衛要將人拿下的動作,一雙溫潤的眸子靜靜地落在堂下那年輕人身上。

臉上並沒有被冒犯的神『色』。

眾人還在懵『逼』間,就聽那年輕人繼續對著薛玉環說道:“你跟周銘是情比金堅,感天動地,我回頭送你一份禮物,讓你們倆在一起。”

眾人還沒搞清楚那年輕人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又聽他朝外面喊道:“進來!”

幾個人捧著一堆東西進來,見到上首的皇帝,立刻冷汗涔.涔地跪下,奉上一張『藥』方:“皇上明鑑,這是薛、薛氏控制顧、顧大人的『藥』方。”

跪在地上的顧家富聞言一愣,忽地抬頭看向身邊顧清越的身影。

顧清越則仿似沒看到他的視線,而是抬頭對上上首皇帝的視線,雙眼微眯,明明是一副桀驁的模樣,卻不怎麼惹人生厭,他的語調慵懶而張揚:“這是『藥』方,你要是不信。”說著抬手指向一邊的薛玉環,在薛玉環驚恐的眼神中笑了笑,眸『色』冰冷,“可以拿她試『藥』。”

『藥』方一出,薛家罪名落實,而對顧家富的貶罰也變成了降職調任,從一州知府成為知縣。

由於聖上親自提審,案件很快有了結果,薛金鱗與薛玉環十日後在法.場斬首。

*

十日後,法.場。

薛金鱗與薛玉環穿著破爛囚服,跪在法.場上,旁邊是薛家眾人。

“你這個賤人!要不是你,我們薛家能夠變成現在這樣?!”

“平時作威作福也就罷了,在皇上面前也敢放肆,我薛家到現在這地步,全是你這個喪門星害的!呸!”

“我真是生了個好女兒!”

……

旁邊是薛家人惡毒的咒罵,薛玉環雙手狠狠握緊,臉上閃過一絲憤恨。

這幾天在牢裡她已經被薛家人詛咒辱罵了很久,她娘更是好幾次衝過來甩了她好幾個巴掌,罵她連累薛家,罵她是個賤人掃把星,她兄長和幼弟更是對她拳打腳踢。

她惶『惑』無助,胸腔間卻噴湧.出無盡的仇恨。

只要周郎過來,這些賤人通通都會死!

想起周銘,她心頭一緊,猛地抬頭,越過人群,驟然對上一雙眼睛。

薛玉環身形一震。

是那個年輕人。

那個說周銘已經被他弄死的年輕人。

前兩天這人來牢裡看過她爹,他走後,她爹就瘋了一樣,一直語無倫次地喊著“功德”、“廢了”、“功虧一簣”。

她轉過頭,見到的就是身側薛金鱗依舊呆滯的面容,口中依舊在念著什麼。

這一刻,薛玉環莫名感到身體很冷。

她抬頭重新看向那個年輕人,對上那年輕人緩緩勾起的唇角。

對方看著她,嘴唇微動,譏誚著無聲說了一句話。

薛玉環看懂了他說的那句話。

“遊戲開始。”

“午時到——”

看著那人帶了譏諷的神『色』,薛玉環心中的仇恨再次升騰而起。

周郎被他殺死,她也死於顧家富的設計,這仇她死都不會忘!

哪怕是化成厲鬼,她定要讓這人和顧家富陪葬!

“斬首——”

刀起。

刀落。

薛玉環清晰地感受到冰冷的刀刃斬斷她的頸部。

劊子手動作熟練,她很快失去了意識。

臨死前,她依舊死死盯著遠處那年輕人,仇恨不減。

死不瞑目。

*

“醒醒!起來!給我做菜!”

一道嘶啞的聲音喚醒了薛玉環。

薛玉環睜眼,愣愣地伸手『摸』向自己的脖子。

她明明已經被斬首了,為什麼還沒死?脖子還好好的?

下一秒,一個重物猛地砸在她的額角,一股『液』體頓時沿著額角流了下來。

那個嘶啞的聲音罵道:“你聾了?我說起來給我做菜!”

薛玉環沒空再思考其他,而是立刻站起身,視線瞥過對面那個發出聲音的人。

下一秒,她身形猛地一頓,瞳孔驟縮,失聲喊道:“周郎?!”

那張臉半隱在黑暗中,她看得清楚,那就是周郎的臉!雖然這張臉沒有周郎那般俊美,但臉型眉骨就是周郎無疑!

薛玉環心下一震,剛想撲上去,可下一秒看清眼前的景象,卻猛地頓住,臉上也『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來。

而那人也看出了她為什麼震驚。

那人慢慢坐起身,從陰暗處暴『露』在亮光下,也就顯出了他懷.孕了八個月的肚子,和那張慘白的臉來。

方銘強面容陰森,看著薛玉環的神『色』越發陰狠。

他笑了笑,長時間遭受懷.孕生理和心理折磨,臉『色』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病態。

原本找人強.暴女朋友,卻陰錯陽差被強.暴,第二天更是聞名整個學校和高校圈,之後事情不斷發酵,他甚至上了本地新聞頭條,那時候方銘強遭受到的羞辱和絕望難以言喻。但更讓他恐慌的是他懷.孕了,肚子裡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幾個月來不斷變大。

方銘強滿心絕望,他原本想去醫院打胎,可後來醫院將他的情況上報,有國家院士級的專家來給他看病,一開始他還能勉強自己接受,可當越來越多的醫生拿他當怪物研究後,他終於忍受不了了。他逃了出來,裝扮成女人逃到了一個山村裡,村子裡都是瘦弱的老人,以為他是女人,他這才松了口氣。

但肚子裡的東西卻讓他越來越煩躁,也越來越嗜血。

有一天,他在外面撿到了一個女人,那女人長得很漂亮,還是一身古裝,看上去很像是穿著漢服進入山村卻『迷』路的女大學生。

女大學生。

方銘強血腥地笑了笑,把人帶了回去,然後用鐐銬拷住了她的腳。

她逃不出去。

他深受懷.孕的折磨,時不時毆打這個女人,這個女人卻沒有半點反應,就像是沒有靈魂,只有一具軀殼,但是能夠聽懂他的命令,也會做事。

可現在,那個女人卻像是木偶中注入了靈魂,忽然活了過來。

對上那女人變得驚恐的眼神,方銘強再次笑了笑,暴戾的情緒翻滾上來。

*

鄞州知府一案以薛家被滿門抄斬告終,鄞州府眾多百姓不斷感慨上天有眼,聖上英明。

而這事也慢慢傳播出去,除卻這個案子本身,眾多百姓也對那個出現在公堂上的年輕人感到無比好奇,直到有豐城的百姓認出那年輕人,說他是顧大人獨子,才有人驀地想起那個傳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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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家富獨子隨仙人修道的傳聞。

一時間,眾多百姓忙不迭想要拜見這位仙人,想要求得他的賜福和保佑,甚至有人想為這位年輕仙人立長生牌位以求庇護,但就在這檔口,那年輕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某處院子裡。

顧清越站在房門外,眉頭擰起,有些不耐煩。

要不是因為那『藥』方超出凡間的醫術,他也不用現身給老頭子澄清,結果惹來一大堆麻煩。

那些百姓想要找他求取保佑不說,就連那年輕皇帝也想找他。

想到這裡顧老師更加不耐煩了。

“薛玉環醒了嗎?”

996正看方銘強和薛玉環互虐,聽到這話立刻說道:“已經醒了。”

頓了頓996又語氣輕快地說道:“薛玉環一開始還對方銘強有感情,認為那是他的周郎,畢竟方銘強過來上調了他的長相,總歸有情人濾鏡,但被方銘強虐.待得多了,她也就開始恨他,認為他是怪物,不僅經常諷刺他,還趁著方銘強懷.孕行動不便反擊回去。不過方銘強也不是吃素的,那個鏈子薛玉環解不開,她逃不了。”

顧清越聽到這話,輕輕“嗯”了一聲,又說:“六個月後撤開遮蔽,讓科學院找到他們。”

996:“六個月?那方銘強的肚子?”

“封神榜裡還有殷十娘懷.孕一年多生下哪吒,方銘強這胎——”

顧老師輕輕笑了笑。

“早著呢。”

說完他又轉過頭朝房間裡看了一眼,雙眼微眯。

這裡是他娘住的地方,自家老爹被降了職,知府府衙他也不想住了,就搬到了他娘這裡,兩人解釋了一番,雖說這會兒依舊有點芥蒂,但也打算重新開始。

這會兒他老爹正在房間裡跟那些冤魂說話,顧清越依稀能夠聽到自家老爹更咽自責,低低壓抑著哭聲。

996朝書房裡探了探腦袋,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宿主,你爹很自責,他在跟那些冤魂賠罪。”

996這才明白自家宿主讓它留著那些冤魂是為了什麼。

不親自向那些冤魂賠罪,顧老爺心裡這道坎過不去,雖說是被薛玉環控制了做下那些事,但這些事到底跟他,甚至跟自家宿主脫不了干係,更不用說裡面有許多他以前的手下和朋友。

自家宿主出手讓那些冤魂有個好的轉世,是他對因自己而受到牽連的人進行彌補。

顧老爺則為那些冤魂做了往生牌位,以日後他行善積累的功德彌補那些冤魂——這是他作為一個凡人能做的事情。

房間裡壓抑的聲音還在繼續,院子外慢慢走過來一個小身影。

“哥哥……”

顧老師:“……”

顧老師站直了身體,面無表情地看著走到他身前的小豆丁,半點沒有蹲下哄小孩的意思。

因為這事,他娘情緒起伏過大,前兩天抱著他哭了很久,又拉著那小豆丁告訴他,這是他妹妹,叫顧靜柔。

顧老師看過去。

小豆丁拘謹地站在他面前,一雙乾淨的眼睛看著他,低低叫了一聲“哥哥”。

說完那兩個字,眼眶裡就滴出兩滴淚來,很快,她像是意識到這樣做不好,立刻伸手胡『亂』在眼角擦了擦,然後朝他綻開一個燦爛的笑容。

這會兒又是之前的場景。

顧老師低著頭,小豆丁抬著頭,兩人靜靜對視了半晌。

半晌,顧老師臉上的神『色』越來越冷。

身上的冷氣幾乎要外放形成實質。

996:“……”

自家宿主從小到大都是中二病龍傲天,碰上的三年二班那群崽子依舊是跟他一個型號的中二病龍傲天,當然是一言不合就開錘,就連女扮男裝那個世界裡,十幾個皇子也是被自家宿主錘的份,公主們跟他不親,可以說主世界二十多年,小世界上千年,自家宿主遇到的基本都是熊孩子,而對於熊孩子,自家宿主的處事原則向來簡單暴力。

錘一頓就好。

一頓不行,那就兩頓。

什麼乖巧小女孩,那是沒有的。

至於顧清婉,自家宿主對她的定位就是傻.『逼』,欠揍。

顧清婉也奠定了自家宿主對於小女孩的認知基礎。

導致之後他面對顧星晴都是一言不合就開揍。

好在顧星晴這小姑娘她……很抗揍。

這會兒突然對上這麼一個柔柔弱弱沒法揍的乖巧小妹,自家宿主那是沒有半點經驗。

明明是懵『逼』緊張,卻硬生生給搞成了釋放冷氣,好讓小孩知難而退。

996正猶豫著要不要出聲,就見那小女孩頂著自家宿主渾身散發出來的冷氣,伸出細瘦白.嫩的小爪子,小心翼翼地靠近,抬頭瞅了一眼自家宿主的臉『色』,又試探著往前,一點一點靠近,最後揪住了自家宿主的衣角。

一大人一小屁孩再次對視了許久。

996甚至都感覺到了空氣的凝滯。

半晌,小豆丁另一只手從懷裡掏出一塊由方巾包著的東西,頓了頓,慢慢遞過來。

“哥哥,這是桃片糕……”

小豆丁一雙明亮的眼睛眨也不眨緊張地對上顧清越,眼中帶了點忐忑不安。

“娘說哥哥喜歡吃桃片糕。”

顧老師沒說話,臉上冷冷的神『色』也沒有半點變化。

半晌,他問:“你要什麼?”

小豆丁聽到自家哥哥終於開口跟她說話,儘管還有些不安,雙眼卻還是亮了亮。

她從小就聽娘說哥哥的事,她和娘離開顧府後,娘唸叨哥哥的時間更多了,所以她知道哥哥很厲害,也瞭解哥哥的『性』格。她知道哥哥脾氣暴躁又任『性』,要人哄要人寵,要順『毛』『摸』,但心地最是柔軟,只要順著他哄著他,他就很容易接近。她一直幻想能夠見到哥哥,哥哥脾氣暴躁也沒事,娘寵著他,她脾氣好,也能寵著他。

她也幻想過,爹爹不要她和娘了,可她和娘還有哥哥,哥哥會要她們的。

後來她終於見到了哥哥,那一刻,她能夠清晰地感覺到,這個哥哥就是她心目中的哥哥。

剛才她伸出手去拽哥哥衣角的時候,哥哥沒避開,身體僵了一下。

她動了動拽著哥哥衣角的手指,雖然依舊感覺有點涼意,但她很欣喜。

她不想放開。

哥哥的臉上冷冰冰的,但是他的眼睛裡有溫度。

顧靜柔對上自家哥哥的眼睛,嘴角輕輕咧開一個笑容。

然後她見到自家哥哥面『色』依舊冰冷地開口說道:“你要什麼?成神還是修仙?這裡是封建王朝,你想當女皇帝,養很多男人也可以,我都能為你實現。”

顧靜柔:“……”

???

996:“……”

996看著自家直男宿主簡單粗暴的兄妹情表達,忍了忍沒忍住:“宿主……”

回過神來的顧老師:“……”

下一秒,他正『色』對小豆丁說道:“養很多男人除外,這個不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其他要求你儘管提,我都能滿足你。”

頓了頓,對上小豆丁依舊茫然的臉,眉頭一緊,似乎是有些糾結,片刻後面『色』更冷,補充道,“如果你非要養很多男人的話也不是不行,我可以把你送到女尊世界。改造這個世界有點難度。”

996倒吸一口涼氣,差點沒背過氣去。

它聽到了什麼?!

宿主你還真想過把這個男尊世界改造成女尊世界??!

艹!

宿主你節.『操』呢?底線呢?!

你教師資格證要炸了!!

你教師資格證在罵曹.尼瑪你聽到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