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蘭格兒如同在欣賞一場魔法術，那種驚奇的呆狀，不能用一隻木雞去言喻。好比一塊豎在那裡的鐵，中絕逃跑了，卻忘記了去攔截和追趕。剛才更像是一場幻化術，來去的過招之間。只見到挪來挪去的那些光芒，白光、紅光、藍光。自己的眼睛因此而迷離，因此而模糊。牆壁上留下的洞孔，隔壁屋子的燈光正從那些地方漏了出來。對壁散射，彼此交融。如身在低空中的星兒下，能捉摸那一道道光稜。
諸葛男走了進來，在進來之前，沒有在街上望見兩位老家夥。神色盪漾，眉眼盡是微笑。長劍已經裝進了劍鞘，身上的袍子在門前已經重新整理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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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慌失措的小二在二樓的走廊上探出一個頭。神色錯愕，戰戰兢兢。牆壁已經毀壞了，自己卻不敢下樓要索賠。兩位老者已經逃去了，兩位年輕人，年輕氣盛的年輕人怕是會搖搖擺擺而去。
諸葛公子在一張桌旁坐了下來，不敢上前去討贊。眼望著齊蘭格兒，一種欣慰和幸福同時充斥在心頭。她現在是一個人立在那兒，被牆洞中的漏光罩著。金光四射，宛如仙女。上天的恩賜，把她與自己相處，又與自己同行真的是太美好了。
齊蘭格兒轉動著清亮的眸子，已經從剛才的失神中醒悟了過來。那把長劍還抓在手裡，現在也裝了進去。該去說些什麼呢？一位陌生的熟悉人。低頭了，主意亂竄。不停得篩選，必須裝在姐姐的身上。往後，把這人利用之極。彷彿他已經天下無敵了，連中絕那樣的高手，二合一也不令他懼怕。
“咳咳，”格兒道，衝他一笑，“真是辛苦你了，要不是再碰上你，我恐怕已魂去天外了。”
諸葛南立即站了起來，對她顯得極為禮貌。
“哪裡的話，”他道，“能為格兒做事，我是長此以往的，也是幸福的。真可惜，他們逃去了。為此，我深表歉意，望格兒寬涵。”
“言什麼寬涵，反倒是，我才該拿什麼表謝你一番。”她道，“噢，對了。我明兒要往野狼谷，尋我爹爹的遺骨。剛才聽小二哥言，僅七八裡路。我可沒時間，不能陪你逛這京城，欣賞那雜雜拉拉的小景。我喜歡小景，這些，你倘是知道的。我得去野狼谷，說不定會死在那兒。”
諸葛南心裡慌亂了，為什麼呢，格兒那副愁苦是最戳心窩子的。自己同她，感動深受。
“我明兒陪著你一道去，看何人能傷到你？”他道，“噢，對了，那位車伕是你什麼人呢？你家爹爹是慶親王，他在車棚裡能睡得安然嗎？何不喚他一起進來歇息，南已經帶足了銀錢。盡可以花了去，當然，你是知道我的家底的。但這不是炫耀，為你花使，我很樂意，也是那長此以往的打算！”
“這可不敢，我爹爹大去後，連我也被朝廷通緝著。同他親密接觸，那些隱在暗處的刀兵，會趁人不備送了他的命。”
諸葛南見她言得有理，確實自己也不能分身有術。對他的保護也只能如此，把他當作一個普通的車伕。在任何人眼裡，她僅僅是他的僱主而已。
“格兒，怎麼同他們走散了？”他又問，“那天，當時，我不該那樣。十九妹師傅畢竟是一位道姑，道家禮儀甚重。南那時沒有想到一點，冒犯了她。往後，你得替我說說，同她道歉！”
“噢，你是言我家姑姑嗎？”
“正是！而且你已經言過了，她是你的姑姑，也是你爹爹的師妹。”
“南公子想多了，她對任何人都嚴厲著哩！可不是僅僅對你，當然，我可不是在這兒討你歡心，替她圓正，乃是實話正告。”
“看來，是我想多了呀！”
“往後，”格兒道，掩嘴一笑，“往後你不要多想便是。凡事都要往好處去考慮，有些事我不好言，也言不盡。”
“你是指楊歡嗎？”他問，眼光突然暗淡了，“噢，你找到他了嗎？”
“咳！”格兒嘆了一聲，道，“人海茫茫，天地遼廣。他又被朝廷通緝著，那些水兵地兵的，四處打聽。哪個曉得他隱在何處了？”
“我同他鬥了一場，作鬥的地兒已不記得了。”
“那他怎樣？”格兒驚問，“他是一個人嗎？”
“嗯，是一個人。後來，有位半老道長救了他。”
“噢！連他也敗在你的劍下？”
“像是這樣，當時有那麼一點敗像。但是，我並沒有真正要殺他的意思。到底關於何意義，我不言出來你也明白。”
“好了！”格兒道，“我們現在不去言這些了，早些歇息，明兒得趕路哩。我想，那裡肯定很糟糕。”
“善好！”他道，很誠懇，“我明兒護著你！”
二人上了樓，安慰了一番小二。賠償損失，又喚小二哥去幫買一匹快馬。
小二言是夜深了，眼下無人賣馬。在幾倍銀子的趨勢下，才接了這份活兒。
依公子而言，半個時辰，從街頭冒了出來。手裡提著燈籠，一手牽著馬兒。嘴裡哼著小曲兒，彷彿今兒他已經得了不少的銀子。有那位姑娘的打賞，眼下又賺到了一些。能不哼小曲兒嗎？
一邊走一邊哼，望著長長的小街。自己的客棧已經瞧見了，燈籠正亮。一輛馬拉車停在門口的一邊，是朦朧的，模糊的。但那是熟悉的，因此不能去形容它。
夜色靜謐，長街悠然。他忽然瞧見了一個飄動著的黑影，去了自己的客棧。落在房頂，沒有立即消失。趴著，像是生了一個動作，是揭開瓦片偷瞧的動作。
小二有些驚腳，滅了燈。把馬兒牽到一邊，在一家人戶的篷布下立著。心裡怦怦直跳，冷汗從背心處湧了出來。
就這樣，在篷布下，默默的，不敢出聲的等了一會。直到那黑影從房上縱飛而去，自己才躡著足，貓著腰，牽著馬兒，像極了一個小偷。到了門跟前，他真是佩服那位車伕，真是睡得舒服，那呼嚕聲正響！
進了門，把馬牽進後堂。來到二樓，那位姑娘同那位公子均不在，像是已經歇息去了。想起剛才，抬頭仰望，房頂上的瓦漏出一個縫隙。
“肯定是一位小偷！”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