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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夜訪應聲

厲大守悶悶不樂的回到了自己的家。他跨進了青磚青瓦的宅子,從洋溢著文化氣息的客廳,來到紅木桌椅櫥櫃一應俱全的房間,直接爬上畫梁雕棟式的大床,平躺著等待白醫生檢查。

“這才像主任的家嘛!”白醫生帶有諷刺意味的說。

“託福,都是祖上留下來的。”厲大守連忙解釋說。

“看樣子你家不是地主也是富農?”白醫生挑釁的說。

“不不不,不能隨便說,我家可是中農,是團結的物件啊!”厲大守緊張的解釋說。

“呵呵!你緊張什呢?我又不會給你扣帽子。”白醫生嘲笑他說。

厲大守想,白醫生眼睛好毒好毒啊,他家本應是富農,土改登記土地時,他做了小動作,把自家的一些地登記到和他年齡差不多大的小叔名下,他小叔家就成了地主成份。後來小叔知道了要告發他。他對小叔說,多了我的地你成了地主,要不然你還是富農,我變為中農還能保護你,有什麼不好呢?

白醫生是縣人民醫院的外科醫生,厲大守受了傷,縣裡的領導很關心。指派縣人民醫院派出醫術精良的醫生去克信公社醫院為病人看病。白醫生被指派下鄉完成任務後又回到縣城。克信公社革委會決定讓厲大守提前出院時,協調縣人民醫院派一名醫生為厲大守做一次檢查,白醫生又奉命下鄉。她下鄉前去看望了她丈夫耿會民,他囑託她此次下鄉一定要去看望應聲,不知孩子怎樣,他實在放心不下。今天送厲大守回家是她主動向公社醫院要求的,她想趁此機會見見應聲。

農村夏秋交替的夜晚,燥熱稍稍退卻。微風習習,快速行走的步伐使她的憂鬱的長髮向後飄動,一陣一陣嗡嗡嗡直叫的蚊群撲面而過,若手掌拍一下臉就能打到幾隻蚊子,有時呼吸還把蚊子吸進鼻孔。腳下的土路坑坑窪窪,大雨後被踩出的凸凹腳印分明可見。

她不知道應聲在哪裡,但她知道離韓橋不遠。俗話說路在嘴旁邊,她見人就問韓橋在哪裡。

“小姑娘,去韓橋怎麼走?”

“你是去韓橋還是去韓大隊?”小姑娘反問。

“去韓橋!”

“我也去,跟我走吧!”小姑娘很爽快的說。

“小姑娘,你是韓橋大隊的人嗎?”

“是的。”

“你認識步應聲嗎?他在哪裡?”

小姑娘看她穿著白大褂,揹著藥箱,知道她是醫生。可為什麼她要打聽應聲?而自已剛從應聲那裡出來,現在去他家幫他取書,應聲沒有病啊?聽口音她不是本地人,她是不是喬裝醫生要對應聲做什麼不好的事?小姑娘警覺起來。

白醫生看出了小姑娘的擔心,就岔開話題說:“你知道你們大隊的厲主任出院了嗎?”

“知道,我恨他!”畢竟是孩子,剛剛還警惕性挺高,一下子就說漏了嘴。

“你是吳一芳?”白醫生冷不防的問。

“你怎麼知道?”一芳非常驚訝的問。

“你認識耿會民吧?”

一芳點點頭。

白醫生對她說:“都是會民告訴我的,我是他的女娘,你們過去發生的事我全知道。”

“阿姨……”一芳哭著撲向白醫生。

“不哭,孩子。”白醫生安慰道。

“那就是應聲的家,耿叔叔當時一直住在他家。”一芳帶著哭聲指著應聲的家道。

“能帶我去看看吧?”雖然下午剛去過那裡,但一聽說是會民住過的地方,白醫生心裡突然升騰起再去一趟看看的強烈願望。

一芳帶她來到房間,房間雖然還很臭,但現在的白醫生已全然不顧這些,主人把唯一的床讓給會民,這讓她感到對雖未謀面的主人深深的敬意。會民就是在這張床上由應聲陪著度過了在農村的一個個夜晚。

她來到廚房,找到了那把盛湯盛粥的勺子,她仔細打量。一把直徑約摸四五寸長的不足半球型的鐵勺,裝著不到兩尺長的木柄。就是這把勺子讓耿會民,也讓白醫生耿耿不能忘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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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會民剛住應聲家,正光和蘭芝擔心會民吃不慣粯子粥。由於每月從集體分的多為粗糧,而稻米很少。所以在煮粯子粥時,抓一小把米放在這把鐵勺子裡,然後把它沉入鍋底,粥煮好了,鐵勺裡的米也熟了,這是給會民吃的。會民說什麼都不肯吃這米粥,而應聲兩隻眼睛就像貓盯老鼠似的看著會民的碗……

一芳陪著白醫生來到應聲住處,只見何水波在閉目養神,應聲在發著嗤裡巴拉爆裂聲的豬油燈盞旁看書。

應聲以為是一芳偷偷來送書,猛然看到了一位白衣阿姨讓他十分詫異。水波也張開惺忪的睡眼打量她。

“別看了,她是白醫生,是會民叔叔的女娘。”一芳直截了當的說。

一聽耿叔叔,應聲就像熬急了快哭的小孩子,哇哇的大哭起來……這哭聲包合著對耿叔叔的信任、期待和思念……千言萬語,都在這哭聲之中。

白醫生像媽媽一樣撫摸著應聲的頭。

“阿姨,耿叔叔他好嗎?”應聲臉上掛著淚痕,兩眼盯著白醫生。這讓她如何回答?

“還好,還好。”白醫生說著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白醫生自責,今天是來看應聲的,想那些不愉快的事幹什麼,高興點!她硬忍住不讓眼眶裡的淚水掉下來,佯裝著笑說:“好,好著呢,他不是每月都給你寄錢寄糧票嗎?收到了嗎?”

“耿叔叔回城個把月吧,我就收到了。還沒有去郵政所取呢,就被厲大守拿走了。”應聲回答說。

“後來呢?”白醫生問。

“後來我就到這裡來了。”

白醫生全明白了,她代耿會民每月寄給應聲的錢糧都被厲大守、施步仁黑了。

水波見到會民的妻子就像看到會民似的,而白醫生見到水波也感到特別親切,原來救丈夫性命的恩人竟然也和應聲住在一起。

耿會民來農村的那年夏天,他去公社開會,必經克信大橋,由於大橋年久失修,加之“機器快”也就是裝有機器行駛很快的船撞擊橋樁,使大橋倒塌。而中學、醫院、供銷社、信用社、農具廠什麼的都在公社附近。因此本來交通繁忙的大橋倒塌後使群眾來去十分不便。公社立即從附近大隊調來十幾只罱泥船擺渡。河面有兩三百米寬,水深自然不用說,漲潮和暴雨使水流十分湍急。

這種小船僅是在小河小溝裡罱泥使用,載重也就只能千兒八百斤吧,最多載上五六個人就差不多了。會民踏上了小船,何水波正巧去供銷買化肥,也上了這條船。由於船小顛簸得很厲害,誰的腳動一下船就會明顯傾側。會民從來沒有乘過這種船,不停晃動的船使他站不穩,左右打晃搖擺。何水波發現不對勁大聲喊:

“會民蹲下!”

話音未落耿會民撲通一聲摔倒在水裡,他在水裡翻騰,一會被水浪淹沒一會又浮出水面。撐船的試著慢慢向他靠近,把竹篙子的一端送過去。大喊:“抓住篙子,抓住篙子!”

耿會民就像沒聽見似的,仍在水裡翻騰。水波捏緊了拳頭,心裡在焦急的說快抓快抓住篙子。原本想抓住篙子就可上船的,可會民不會游泳,根本不可能抓到篙子而暈乎乎的跟著水浪走了……

水波二話沒說,速迅跳入水中,把他救上了岸,好在嗆水的時間不長,壓腹吐了幾下水就恢復過來了。會民激動的擁抱水波說:“大恩不言謝,救命之恩終身不忘!”

“說什呢?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白醫生依依不捨的離開了應聲和水波,臨別前硬是給應聲留下了十元錢五斤糧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