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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天門半開

小道童被師父牽著手,跪在鬥旋宮外的石階上,聽著天空中遼遠的鐘聲,抬頭看著東天盡頭那道高聳的天門。

“師父,天上的是什麼?”小道童偷偷側頭問自己的師父

“風清,快把手放下!”作為天師座下,修為最低的弟子。小道童的師父雖然也姓張,但是在剪雲山上卻沒有什麼地位。

將小徒弟指天的小手按下來,師父小聲說道,“今天你師祖羽化飛昇,雲上就是天門!”

“天門啊!”小道童張風清驚訝的抬頭看去,此時恰好證道音第四十九響。只見鬥旋宮中飛出一道金光,在半空中化作騎鶴的師祖。

仙鶴展翅,發出一聲嘹亮的鶴鳴。

鬥旋宮外的所有道士齊聲高呼,“恭送天師飛昇!”

可在整齊的拜禮聲中,卻有一個稚嫩的童音,喊出了不同的內容。

“師祖,您要去哪裡?”小道童張風清的話,聲音不大,但是陽神圓滿的天師卻能聽到。

仙鶴在半空中停下,天師向下面望來。

“風清,不是跟你說了嘛,正是場合不要亂說話。”張風清的師父,著急的連忙喝止,腦門上的汗水像斷了線的珠簾。

“是你在問我?我想想,你是張風清。”天師的聲音從空中傳來,所有人的木管都看向了師徒二人。

事已至此,張風清師徒二人也只能回天師的問話。師父點點頭,徒弟抬起頭朗聲答道。

“回師祖天師,我是六十二代弟子,張風清。”小道童怕師祖聽不到,扯著嗓子大喊道。

騎鶴的天師的天師哈哈一笑,又看向了小道童張風清的師父,臉色不禁有些複雜。

“乾元,這是你的徒弟。”老天師問道。

小道童的師父抬頭看天,臉色蒼白的回道,“是……父……天師,風清是我唯一的弟子。”

天師不可察覺的嘆了口氣,“好好教導他,很有靈氣啊!”

小道童的師父臉上既有激動又有落寞,俯身下拜,將頭深深的埋在地上,口中高呼道,“謹遵天師法旨。”

騎鶴的天師臉上露出一絲不忍,不過片刻即沒,修行從來都不是一件溫情的事!

在仙鶴重新展翅,載著天師,準備繼續向天門飛去時,小道童的聲音又想起來,“師祖,您還沒回答我呢,您要去什麼地方。”

此時,鬥旋宮外一片寂靜,小道童的聲音就顯得格外的洪亮。

半空中的天師也一愣,隨後哈哈一笑,讓座下的仙鶴飛的快了些。天師看著那座已經開啟的天門,只是門中是氤氳的雲氣,他也看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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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師隨後灑脫一笑,對著仰頭觀望的小道童說道,“師祖我啊!要去青雲直上!”

七十載過去了,曾經的小道童張風清,已經是現在的道門天師。還是站在鬥旋宮外,望著東天邊那道巨大的天門,回想起自己師祖飛昇之時的情景,隨後,身影一閃。

再出現,已經是書院後山的茅草屋外。

老天師神色複雜的看著籠罩在茅草屋外的氣運,心想,難道我有生之年,還能在剪雲山看到飛昇之景,只是茅草屋裡只有一位書院的小夫子啊?

不知道剪雲山上的所有人,都被證道音驚到。也不知道,雲上出現了一道天門。

孟一葦此時坐在道宗的土炕上,感覺著手臂傳導過來的清涼。

從乾柴上拓印下來的文字,裹在左手上,鮮紅的硃砂,像呼吸一樣閃爍。

神識之海,已經從淡藍色變成深藍色,不但是深度增加了許多,甚至連稠度都達到了難以想象的程度。此時孟一葦的神識之海,更像流動的藍色水銀。

剛才他心思一動,神識之海就翻起一陣波浪,一個人像在海面上出現。

這個人像高大瘦削,身穿一件長衫,手中還有一根竹杖,只是面目不清,缺少生氣。

孟一葦突發奇想,想看看自己凝實的神識之海,能不能如道家典籍上所言,雕刻出一道陽神來。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道家陽神是由虛變實,由陰轉陽。此時在神源的補給下,他的神識之海已經足夠凝實,而且天生就具有了陽的屬性。此時,海面上出現了一座人像,已經算是基本的陽神大成,於是天道感應,證道音響,只差天門大開。

但是,人像的面目卻一直模糊一團。歸根到底,孟一葦的這道陽神,不是養出來的,而是雕塑出來的!是的,就是雕塑!

道家修陽神,需要窮極甲子歲月,以神識塑形,以道韻溫養,所以道家典籍上常用一個“孕”字來形容這種過程。“孕”是孕育,代表陽神不可速成。作為道家真人羽化飛昇的載體,陽神不但要承載一位大真人的修為,更要轉嫁靈識和記憶,這就需要在體內慢慢的打磨。

可是孟一葦一時興起,從自己的神識之海掬起一捧海水,就塑造出一道人像來,這就不是孕育,而是雕塑了。孕育出來的陽神是生命,雕塑出來的人像則是死物。

照這樣下去,縱然證道音響起,但是沒有生命的陽神無法飛昇,天門會一直緊閉,隨後慢慢散去。

可是,孟一葦始料不及的變化發生了。

他的左手上,綁著從乾柴上面拓印下來的未知文字,可是本來鮮紅的硃砂正在慢慢淡去,最後完全消失了。

這個變化,閉眼關注識海的孟一葦沒有發覺。

那股清涼還在順著手臂流動,可是現在這條注入識海的清涼小溪中,出現了一條紫色的小魚,小魚背上的紋路,像一隻眼睛。

終於,小魚遊進了神識之海。

孟一葦眉頭一皺,立刻發現自己的識海之中出現了異物。

可那條小魚的速度極快,目標也極為明確,在孟一葦尚未阻攔之前,已經游到了人像的腳下,縱身一躍已經鑽進了人像之中。

下一刻,孟一葦雕塑出來的陽神,睜開了眼睛,露出了豎起來的黃色瞳仁。

與此同時,雲上的天門開啟了一扇。

這絕不是自己的陽神!孟一葦心中大驚,這雙詭異的眼睛,居然從手掌心,鑽進了自己的識海。

驚訝之後,孟一葦冷靜下來思考。道家修陽神,是為了飛昇,飛昇就是要去青雲之上。難道那只眼睛,想借自己陽神,逃離人世間?

孟一葦覺得如果真能擺脫它,讓它飛昇離去,倒是一個好方法。就是不知道,它到底是要離開人世,還是只是為了逃離牢籠,逃離自己這具身軀構成的牢籠!

想到這雙詭異的黃色眼仁,想到道宗刻下文字的乾柴,想到始帝北伐時的彤陽流火,孟一葦片刻間已經做出了決定。既然,你進入了我的神識之海,那就不要出去了!

隨著孟一葦神思一動,整座神識之海掀起了驚濤駭浪。一個快速旋轉的水龍憑空出現,將人像困住,隨後如山一般的浪頭,衝著人像砸下來。

孟一葦敏銳的察覺到了,那雙黃色瞳孔中,流出出來一絲驚恐。

原來你也知道害怕!

浪頭終於砸下,人像被直接拍進了神識之海。

可片刻後,人像又冒了出來,只是身軀已經殘了一半,靠著一條腿站立著,倒是頭顱還完整。

不過,人像下面的海水在不斷的湧上來,注入人像,修復著殘破的身軀。

孟一葦無聲的笑了笑,如果有其他的手段,他倒是不知道如何應對。但是它居然需要依靠海水修復身軀?這裡可是孟一葦的神識之海啊!

忍住識海動盪帶來的暈眩感,孟一葦又掀起一波浪潮,同時切斷了人像的補給。

巨浪砸下,人像終於被拍散。

孟一葦立刻感知那只眼睛的所在,發現它又變成了一條紫色小魚,在識海之中快速遊動,想從原路逃出去。

但是孟一葦早已封閉了識海。孟一葦已經下定決心,就算以後封禁識海,永遠不再動用神識,也要將這條紫色小魚,困在此地。

鬧騰了一會,小魚突然沉到了海底。

片刻後,一個巨大的魚頭從海底冒了出來。巨大的頭顱上,都是紫色的紋路,卻沒有眼睛。等到大魚的脊背,露出海面。孟一葦才倒吸了一口涼氣。剛才是小魚的時候,他還沒有注意到。此時,小魚變成大魚,他才發現了魚背上的那只眼睛。

還是詭異豎起的黃色瞳仁,只是在放大了無數倍之後,眼仁中的血絲變得也格外清晰。

大魚的尾鰭抬離海面,又狠狠砸下,浪花疊起,又被拍碎。

孟一葦此時不再是暈眩,而是頭痛欲裂。那裡畢竟是他的識海,剛才他自己掀起巨浪,也不敢波及太大的範圍。而現在,以大魚為中心,在他目前可以感知到神識之海上,已經是海浪倒卷。

大魚背上的那只眼睛,看著識海上的天空,彷彿在陰損的嘲笑。

孟一葦有些苦惱,難道真的要送它一具陽神軀體,讓它飛昇逃走?

茅草屋外的老天師,看到雲層之上半開的天門,有些遲疑。

他還從未聽說過天門開了一半,難道還有人飛昇到一半又打道回府了!

正困惑間,老天師發現茅草屋外亮起了一百零八道金光。

這些半空中懸停的金髓,老天師一來就發現了。只是證道音響、天門半開的景象,蓋過了他對小夫子的擔心。畢竟,如果有問題,也不能白日飛昇啊!

此時,一百零八道金髓突然明亮,彷彿想掙脫離去,卻在道宗的歲月禁制中無法移動,只能在原地打轉。

老天師感覺屋內定有變故。只是此時天道氣運籠罩下,他也不能隨便進入,萬一破壞了小夫子的道業,這可是大損功德的事情啊!

不過,老天師不能進去,這些金髓卻可以。不二老僧,老天師還是信得過。

於是,老天師買進了禁制中,來到第一粒金髓面前,中指微彈,金髓就像茅草屋中飛去。

雖然,只是輕輕一彈,但是老天師卻好像用了全身的力氣,竟是有一絲喘息。

不過,老天師手指不停,腳步變換,片刻間,已將茅草屋外的一百零八道金髓,全部彈進了茅草屋。

做完這些事,老天師就退出了禁制。他的陽神在封禁剪雲山,剛才又靠元氣和肉身之力,彈飛了一百零八顆金髓,此時已經滿是疲態。

望著雲層之上的天門,老天師巋然一嘆,“證道音已經想了三十九響,天門卻只開了一半,難道無人飛昇了嗎?”

老天師彈動金髓,孟一葦就看到一道道金光從屋外進入屋內,以他的目力看去,正是剛才脫離出去的金髓。

這些金髓並未停下,而是從孟一葦的氣穴鑽了進去,這一次鑽得更深,直接進入了識海。不一會,一百零八顆金髓,就全部懸停在識海上空。

此時,孟一葦的神識之海,已經被大魚攪動的水浪滔天。

一百零八顆金髓向著大魚的位置衝下,像一百零八顆隕星,正好砸在大月的頭顱和脊背。

大魚被巨大的衝擊力,砸下了深海。

沒了大魚的攪動,海面慢慢平靜下來。

頭痛減輕了許多,孟一葦終於可以重新控制自己的神識之海。

深藍色的神識像流動的金屬,泛著閃亮的光彩。經過大魚的攪動,這片神識之海似乎更凝實了,只是孟一葦差一點就被攪散了靈識。

大魚在哪裡?這是孟一葦迫切需要掌握的事情。

這時一座小山從海面上浮了上來,正是那條大魚。

背上的眼睛仍瞪著天空,但是眼睛的周圍則緊緊的綁著一根金色的鏈條。七十二顆小金髓,在眼睛周圍砸出七十二個小洞,像一根鎖鏈,將這只眼睛牢牢鎖住。同時,大魚的頸部,還有一根更粗的鎖鏈,三十六顆大金髓,給大魚戴上了項圈。項圈狠狠的勒進大魚肉裡。

只是大魚背上的那只眼睛,黃色的瞳仁中,仍散發著桀驁和陰狠。

孟一葦神思一動,一百零八顆金髓,猛地綻放金光。眼睛周圍的鎖鏈,驟然鎖緊,彷彿要將這只眼睛強行縫合。頸部的項圈也開始發力,像是要把大魚的頭顱絞斷。

大魚背後的眼睛,終於不再瞪著天空,巨大身軀開始慢慢沉入神識之海。

孟一葦緊繃的神經也隨之放鬆下來,他也是強弩之末,已經沒有力氣再和大魚較量。此時,大魚被金髓鏈條鎖住,等自己恢復之後,再尋找解決之法。

又在土炕上調息了一陣,孟一葦終於起身下地。

開啟了茅草屋的木門。

屋外只有老天師一人,剛才聞訊趕來的剪雲山道士,已經被老天師一併趕走。老天師冥冥之中感覺到,今天這件事,並不是簡單的飛昇。

何況,證道音響了四十三下,就已經停止,雲層之上的天門也在消散。

孟一葦走出了歲月禁制,看到了站在山坳外的老天師。

老天師沒有問小夫子發生了什麼事,而是望著天邊說道,“這道只開了半扇的天門,也要消失了,還不知道,此生還能不能見到。”

孟一葦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已經從老天師身上看到了頹然老去之態。

可是兩人都沒注意的是,在天門即將完全消散之時。在那道半開的天門裡,猛然飛出了一道青色的劍光,快速南方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