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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割鹿臺

“各嘎,各嘎”,廣袤的林海中,傳來幾聲撒歡的驢叫。

孟一葦靠在行李架上,看著自家的懶驢和道家的小天師,在雪地上你追我趕。

拂了拂頭頂的雪沫,書院小夫子嘆了口氣。這一路走來,先是有背刀的少年,不,是少女,現在又有扛劍的道士,都不是等閒的江湖人物,可怎麼都喜歡跟一隻懶驢較勁?小黑也是,在家裡是能躺著絕不站著的主兒,怎麼一出了翼陽城,就像只脫了韁的野馬?只是連累了坐在驢背上的自己,要忍受著一路顛簸。

“小天師,從樹上下來吧!埋鍋做飯,出了烏幹木鄉,風大雪急,再想生火就不容易了。”孟一葦拽著驢耳朵,讓小黑停下,對著樹梢上的李如拙喊道。

烏幹木鄉是朔南一條蒼翠的綠帶,高大挺拔的松柏,組成了一道堅實的屏障,讓荒原上吹來的風雪不能輕易南下。林海中生長了千年萬年的大樹比比皆是,特別是一種名為塔松的巨大樹木,可以長到四五十丈粗,一百多丈高,像一座座紮根在荒原的鐵塔。

此時,在一座塔松樹頂上,李如拙正在眺望北方。再有幾個時辰,就能走出烏幹木鄉了。遠處的天一片白濛濛,那是被荒原上的風吹上天空的雪沫,沒有樹木的抵擋,荒原的天空永遠是白色的。

縱身跳下塔松,輕盈的在各級樹梢上借力,李如拙很快就回到了地面。

“各嘎”迎接道門小天師的,是懶驢的一聲不屑和一個白眼。

“嘿!我說小黑!你趕路跑不過我,還嫉妒本天師身形瀟灑!”李如拙也衝著懶驢瞪起了眼睛。

“各嘎”懶驢又翻著白眼叫了一聲,隨後竟呲出一排大門牙,衝李如拙吐了口口水。

“你在地上跑,我在樹上跳,各憑本事,怎麼能說我耍賴?”李如拙彷彿能聽懂小黑各嘎的意思,竟然跟懶驢一本正經的擺起道理來。

懶驢這下像是被肥鴿薅了頭頂的毛,瞪著眼睛,衝著李如拙“各嘎,各嘎”叫個不停。

李如拙則一句一個“非也”,一句一個“然也”,聽到激烈處,也順便罵了句娘。

一人一驢,就在這個安靜了幾百年的巨木森林裡,熱火朝天的吵起架來。

正在煮粥的孟一葦,無奈的堵住了耳朵。

好在小天師和小黑驢,不只是一樣犟,也還一樣饞。

孟一葦往冒泡的粥鍋裡,撒上一把大粒葡萄乾,一小勺碾碎的芝麻鹽,還有一顆四四方方的奶塊,一股濃郁的香氣就散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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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從行李架上,拿出黃豆袋,譁啦譁啦的晃了晃。

在不遠處吵架的一人一驢,一個張大了鼻孔,一個伸直了耳朵,相視一眼,都屁顛屁顛的跑了過來。

把黃豆袋掛在樹上,讓小黑自己去嚼著吃。孟一葦看著端起碗,呼嚕嚕喝著粥的道門小天師問道,“你是來帶路的,還是來吃白食的?”

李如拙將最後一口粥,順著碗沿滑進嘴裡,閉著眼睛,意猶未盡的回味了一下,才不尷不尬的回覆道,“這不是帶

著您,一路從林海中穿越過來,眼看就要到達割鹿臺了嘛!如果是從草原上走,風大雪大,現在沒準還走不到一半。”

李如拙說的倒是實情。剪雲山位於涼州和雍州的交界處,往北直走,穿過朔西草原,就能到達真正可以叫做“朔方”的地方——荒原。

可是這個季節,從荒原上吹下來的風雪,讓朔西草原也變成白茫茫的一片。不說一人一驢,就是在千軍萬馬,也難免會迷失方向。在天地的威能下,就算是道門天師和書院夫子,也不得不繞路而行。

繞路就是向東北進入烏幹林海,林中無風無雪,一路穿行,走一個斜線,最後到達割鹿臺,從這裡進入真正的朔方荒原。

但是烏幹林海里同樣容易迷路。放眼望去都是同樣高大的樹木,同樣是露出草尖的雪地,很容易讓人轉著圓圈回到原地。

所以老天師決定,讓小天師李如拙,給書院小夫子帶路。

還沒等孟一葦推辭,道門祖庭就封了山。

站在孟一葦身邊的李如拙,滿臉落寞的說道,“師尊說了,他用陽神封了山,只能開啟一次,讓我沒成就大真人就不要回來了。”

就這樣,道門小天師就賴上了書院小夫子。

孟一葦張了張嘴,最後只說了句,“前方,帶路!”

可是,孟一葦顯然低估了道門小天師瀟灑大氣,沒過一會,就忘記了自己十年不能回山的事,跟自家的懶驢,一叫一唱,好不熱鬧。

“小夫子,飛昇是什麼感覺?”道門小天師又問了這個,一路上已經問了不下一百遍的問題。

“我沒飛昇,還是老老實實的肉體凡胎,再說,證道音只想了四十三下,天門也才開了一半。”孟一葦又一次無奈的回答道,感受著識海中的大魚又翻了個身,只是金髓鎖鏈金光一閃,大魚默默的沉到了水底。

“證道音響了一下也是想啊,天門開了一扇也是開啊,我就不信,你真沒有修出陽神?”李如拙不甘心。

“老天師不是說過了嘛,我體內一點陽神的影子都沒有。”孟一葦說著,心中卻想道,陽神以前是有,不過已經被浪花拍碎了。

想到下山前師尊的斷言,李如拙有些喪氣。不過又想起師尊私下裡跟自己說的另一句話,“跟著書院小夫子,總能沾一些氣運,畢竟是開過天門的人。”

李如拙這邊正下定決心跟進緊小夫子,卻聽孟一葦問道,“如拙,你知道,這片林海為什麼叫做烏幹木鄉嗎?”

“‘烏幹’是荒人語言中,大海的意思,其實烏幹木就是我們口中林海的意思了。”剪雲山,地處北疆,李如拙當然知道一些地名來歷。

“我不問烏幹木,我說的是那個鄉字?”孟一葦也喝完了碗裡的粥,隨手拿起一塊雪,放在嘴裡含著,算是飯後清潔。

“鄉?”李如拙有些疑惑

“是的!烏幹木鄉,重點是在這個鄉字。據說,荒人起源自朔北荒原,逐漸繁衍到朔西草原。但是即使肥美的草原,也抵不過極天涯吹來

的寒風。每當漫長的冬季來臨,荒人為了生存,只能南狩!”

“這個我知道,南狩就是衝過棲鸞山口,到南方王朝去搶人、搶物、搶糧食。”

“是的,南狩的荒人,也會受到阻擊和抵抗。當倖存下來,拉著滿載的糧食和女人回到北疆時,只要看到高聳的塔松,就知道快要回到家了,所以,荒人語言中,就將這片林海叫做了烏幹木鄉。”

這些李如拙倒是第一次聽說,他不禁舉頭四望。曾經充滿呼和、歡笑、哭泣的樹林,此時卻落雪可聞,一種比靜坐修道更深的寂寞向他襲來。

這時,孟一葦的聲音又響了起來,“現在你覺得,荒人為了生存而南狩,屠戮南人。而南方王朝強大起來,也會為了消除隱患,北伐荒原,屠戮荒人。荒人和南人,誰對,誰錯?”

李如拙感覺無法回答這個問題,於是就跳出了劃定的圈子。“小夫子,這是你的道,不是我的道。我的道是,天順地和,道法自然。而荒人吸收天地精元,不懂反饋,這就是錯的。”道門小天師堅定的說著,腦中卻全是鬥旋宮中,霸刀後面的那道消瘦的身影。

嘴角上揚,孟一葦難得的笑了笑。站起身來,收起被懶驢吃光的袋子,說道,“好了,粥喝完了,用雪水洗淨了,我們就上路吧!”,起身收拾行李。

夫子、道士、懶驢,繼續上路。

小黑驢和小天師,這回沒有再較勁,但是一行人的腳力卻仍不慢,三個時辰之後,林海終於到了盡頭。

只見天地蒼茫中,前方向一團濃霧。其實,這是狂風卷碎了雪,又被林海最外面一層高大的塔松擋住,在林海外圍形成了一層如煙似雲的雪霧。

而這團霧氣中,一座鑄鐵高臺露出了猙獰的四角。

“割鹿臺!到了!”孟一葦自言自語了一句。

割鹿臺,永遠是大煜立國之初,最鐵血的象徵。這種鐵血氣質,從始帝白煜傳下來,被一代代帝王沿襲。無論是馬踏江湖的煜武帝,還是收牧四海的煜泫帝,甚至當今在位的熙裕帝,乃至剛巡視完北疆的太子,即使外表有的勇武、有的陰柔,但是所有人都有一股永不竭止的征服慾望。

就像白煜殺鹿建臺之時所說,“四荒八方,唯我獨尊!”

這樣的大煜,當真是震得住天下啊!

逐漸走進雪霧,割鹿臺的全貌已經能夠看清。

這是一個百丈見方的臺子。臺高三丈,地基是一圈五顏六色的石頭,上面則是黑鐵整個澆築而成。偌大的臺面上,空空蕩蕩。只在四角,各有一隻銅鑄的滴的鹿頭,而臺子中心,則是一根如樹冠一樣伸展的碩大鹿角。

不對,孟一葦的目力穿過朦朧雪霧,在鹿角樹下面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窄背瘦腰,揹著一柄巨大的彎刀。

“呂單……姑娘?”李如拙顯然也看到了。

孟一葦眉頭深深皺了起來。與此同時,一直長矛一樣的大箭,從遠處射來,目標正是割鹿臺的背刀……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