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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張 總管太監

  初春的早晚依舊涼意甚濃,也就是午後這會子時光,日頭若是足了,宮殿內不靠地爐也能有些暖意。

乾德宮裡寂靜,後堂是皇帝的書房,也是他處理朝政的地方,沒有宣召,閒人一概不得入內。唯一能隨意出入的,八成也只有皇后娘娘一人。

只是皇后娘娘心性淡然,不喜熱鬧,所以輕易不會來到前殿。每日也只是在午睡前來乾德宮瞧一眼皇帝,帶來幾樣應季的小吃,算是他們夫妻常年來的習慣。

意外的樓玄寧和樓暖錦剛一踏進殿門的時候並沒瞧見父皇和母后,偌大的宮殿裡空蕩蕩的站著一個人,絳紅色的錦服上繡著仙鶴圖紋,領口與袖口都繡有祥雲紋,一雙墨色長靴乾淨的不染半絲塵埃。

那人正站在窗格前不知在思考些什麼,聽見有人走進大殿中,微微回神側頭看去。

他的膚色很白,一雙鳳目狹長,流轉之間,如同清泉淌過,澄澈的沒有一絲雜質。微微彎起的唇角,帶著最清淺的弧度,似笑非笑。瞧見他,總能讓人莫名的想起六月春風,輕柔地拂過心扉,溫潤無聲,細緻無言。

乾德宮裡有西洋鐘錶的嘀嗒聲,那人微微一笑,正了身子打袖單膝跪了下去。他低著頭,眉目溫和,聲音更是波瀾不驚的沉靜,透得沒有一絲瑕疵,想來應是像傳聞中天山上的冰泉般透徹:“奴才岑潤見過太子殿下、見過公主殿下,主子千歲萬福。”

日光散漫,透過窗格斑駁的散落在三人中間,映著他們的影子,恍惚又回到了錦繡山上一同朝夕相伴的日子。

樓玄寧沒叫起,岑潤就一直這樣躬著身子,神情溫和,不見得有多卑賤,卻也沒有過多的感情。

“同我們怎麼還生分了起來呢?何時說過需要你行這般大禮?”樓玄寧急忙上前去託他的手,後者微微一怔,不著痕跡的避開樓玄寧伸來的手,恭敬地起身。

他站的筆直,微微頷著首,宮裡有規矩,除非主子叫看,否則奴才不能直視主子的眼睛,犯了忌諱,拉出去就得賞二十個板子。

岑潤笑了笑,並不誇張,只是小小的一個弧度,看著卻很賞心悅目:“殿下是主子,奴才不敢逾越。”

“你……”樓玄寧沒轍子,進宮十年了,岑潤一直是這個樣子,與著他們不遠不近,他知道他是小心謹慎,皇帝身邊待久了,做事愈發的滴水不漏“我知道你怕什麼,有人在的時候我不妨礙你守規矩,可眼下這兒就咱們三個人,咱們還像在錦繡山時不好嗎?那麼多規矩,沒得把咱們的情分都叫沒了。”

樓玄寧說的真誠,饒是岑潤也有些動容,他微微抬眸,飛速的看了眼樓玄寧,快的讓人來不及去捕捉,也不過是一瞬,便又恢復成原來的樣子:“太子殿下抬愛,是奴才的福分,奴才定當盡心盡力的服侍好主子。”

“你——”

“岑哥哥!”暖錦實在看不不下去他們二位在這你來我往的膩歪勁兒,她一把抓住岑潤的衣袖,驚得他下意識的抬起頭來,瞧見她美目裡的一絲狹促,才發覺又被她戲耍了。

他反應很快,不敢甩開公主,只能輕輕的抽出衣袖:“公主有何吩咐?”

“晚上到我宮裡去一趟。”

岑潤一怔,瞧得暖錦不禁覺得好笑:“做什麼這樣瞧我?容太傅罰我抄書,樓玄寧他架子大,我請不動他,你得來幫我,否則明兒寫不完,太傅就要禁我的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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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好意思說?見天兒的到處玩樂,怪道容太傅罰你?我瞧著就是罰得輕,要是我,還給你抄書的機會?直接禁你的足,抄一輩子書!”樓玄寧斜瞟了一眼暖錦,不待岑潤回話便搶白到。

樓玄寧和暖錦是一對天生歡喜冤家,兄妹倆雖然親密無間,但那也不妨礙他們互相鬥嘴。

“你就是一暴君!回頭我上父皇那裡告狀,問問他當年封太子時是不是腦門子一熱就拍板了!”

他們兄妹倆說得來勁,這邊的岑潤鳳目含著笑意忙插嘴道:“兩位主子別惱,奴才去就是了。”

暖錦一聽,立刻來了精神,猛地撲了過去,一把抱住岑潤:“就知道岑哥哥好,比自己的親哥子可靠多了。”

岑潤微微有些臉紅,輕輕的推開暖錦:“二位主子是來找皇上的?”

樓玄寧這才想起來正事,環顧了下殿內問道:“父皇呢?”

“回太子殿下,皇上同皇后用過午膳後去御花園裡散步了,怕是小半個時辰內回不來了。”

“罷了。”樓玄寧不甚在意的搖了搖頭“回頭看見父皇母後替我們說一聲就得了,一天裡就屬這會子有些熱氣,外面走走也好。也不曉得今兒是什麼年份,作死的春天熱得這樣晚,就快趕上北曜國了。”

岑潤微低著頭,含笑不語,他的唇邊始終都掛著淡淡的笑意,讓暖錦瞧著有些眼熟,是了!岑潤和她那位好太傅有點相似,全都是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聽說私下裡這位也很得容太傅的賞識,還拜了他老人家為師,嚴格說起來她與他也算是同門師兄妹,只可惜不能細究,否則兩兩一相比,命運竟差的這麼多……

原也是富家的公子哥,貴不可言的命格,只可惜偏要攪合在這宮鬥之中,不但落得家破人亡,連帶著他們岑家的子孫後代一起的滅絕了。

岑潤不比兩位金貴主子,他有的是活計要忙,大總管這個位置可不是只掛著個銜子。他伺候的人不是旁的,那是皇帝,稍有一點差池,管你什麼曾經的情分,照舊捱打挨罰,若是闖了大禍,脖子上的腦袋都不一定待得牢靠。

經他手裡死的人不計其數,裡面的緣由也雜七雜八,有和後宮妃子眉來眼去的,也有中飽私囊的,更甚者有的不過是打碎個杯盤的,趕上主子那會子心情不好,拉出去砍了也很正常。

這就是奴才的命運,身子與命都是主子的,他也是其中的一員,時時刻刻都要加倍的小心。

一整個下午岑潤都忙的不可開交,他的身份不同於以往,早先這皇城裡住著的皇帝都是有兩個總管太監,一個管著皇帝的衣食住行,主要行走於皇帝的寢宮,一個掌印,管著御書房、早朝事宜。

這一代皇帝嫌麻煩,所有的事情都得他一個人來做,上到皇帝的衣食住行,下到他的脾氣秉性,自個兒全都要門清,換句話說,他得做皇帝肚子裡的蛔蟲,只消一個眼神就得明白他老人家的心思。

今兒不太平,他前腳剛送走了太子和嫡公主,後腳皇帝就隻身回到了乾德宮。他老人家臉色不好,壓得整座宮殿裡的下人沒一個敢大聲喘氣。

這個時候岑潤沒法子和那些奴才們一樣避而遠之,反而他得迎難而上:“萬歲爺回來了,剛才太子殿下和嫡公主來過給您請安了,等了好一會子,一聽說您和皇后娘娘去御花園散步了,這才先行回去了。”

皇帝在聽到皇后娘娘幾個字眼時,臉色又是一變,語氣陰沉的‘嗯’了一聲,便再沒了動靜。

岑潤小心翼翼的掀起眉眼,瞬間捕捉到皇帝鳳目中一閃而逝的陰戾。這個皇帝哪都好,就是有點太過兒女情長,他鍾情於皇后,本是好事,可他們夫妻二個人卻偏要三天兩頭的為些個芝麻綠豆的小事拌嘴,勞得一幫子奴才天天的為著他們提心吊膽。

一整個下午,皇帝沒半點笑模樣,先是批完了近日積攢的奏摺,接著又招了軍機大臣,從邊境頻發的外邦滋事問到了糧米價格,甚至連天賜城前些日子塌了一面牆都要問上一問。

各位大臣摸不到頭緒,看著皇帝今兒脾氣不順,像是要找茬,膽戰心驚的生怕惹怒他老人家,平白做了靶子。

本想著等到皇帝問累了,也就好了,哪知他老人家龍馬精神,直到月上柳稍才將各位大汗淋漓的臣子們放了回去。

這會子他的心情還不錯,興許是發洩完了,眉眼間倒顯著輕鬆。皇帝背著手踱在宮道上,明黃的龍紋繡在他的錦袍上,襯著月光,猙獰的像是要跳脫出來。

岑潤跟在他的後面,低著頭,安靜的好像不存在一樣。

“玄寧和暖錦來做什麼?”皇帝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沒什麼頭緒,像是突然想起來的。

岑潤微微躬了躬身子:“回萬歲爺,兩位小主子是來向您回稟課業的。”

“課業?”皇帝冷哼了一聲,聽不出喜怒“有他教著,還有什麼好擔憂的,他在這方面來勁兒的很,甭用朕跟著操心!”

皇帝拈酸吃醋的勁兒可著皇城根裡都挑揀不出第二個,這麼大的人了,因為著皇后總和容太傅較勁兒。岑潤一邊想笑又一邊小心,這個時候沒他說話的份,聽聽皇帝發牢騷是他的福分。

提到那一位皇帝的心情就又陰鬱了下來,可著御花園繞了好幾圈才肯回寢宮。好不容易侍候了他老人家就寢,岑潤這一天的擔子才算卸下了一半。

進宮這小十年似乎從來沒睡過一夜好覺,時刻提心吊膽著,生怕皇帝半夜醒來找不見自己而大發雷霆,必須要永遠警醒著。

“總管,棲梧宮傳話,說是嫡公主問您還去不去了?”

岑潤剛剛輕手關上殿門,就有一名小太監走了上來,他的聲音很輕,年紀也小,帶著天生的卑微,即便同為奴才也不敢在他面前大聲說話。

他點了點頭,似乎很滿意這名小太監謹小慎微的態度,回首瞧了眼掛在簷邊的月光,清清冷冷,一恍神的功夫像是又回到了在錦繡山上,那是他最美好的十年光景,雖然當時他從未那樣想過,不過同現在一比,倒是沒有比那個時候再快樂的了。

“去回公主,我這就去。”

“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