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只是過了一秒,又好像過了幾輩子,露卡再次感應到了自己的身體,感應到了自己還活著。
隨著感知的恢復,黯淡的仙靈之息從骨骼中發出,遊走向周身每一處角落,她發現那些討厭的青銅針消失了。
意識逐漸變得清明,塵封的記憶再次被開啟,她想起了自己在逃命,為了減少消耗選擇了冬眠。
現在,她餓了。
腦袋恢復清醒之後,她第一個感覺到的就是飢餓。
“露卡,你醒了嗎?”
伊卡洛斯的聲音傳來,意識還停留在沉睡前的露卡覺得一陣心安,疲憊地睜開了戰戰巍巍的雙眼。
她餓得眼皮都在顫抖。
竭力地想要叫上一聲伊卡洛斯,嘴唇顫抖間卻只有“嚯嚯嚯”的悲慘聲音,跟老爺爺被痰卡住似的。
渾身無力的露卡覺得自己在忍不住發抖,好像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在暴動,想要逃離這個飢餓的身體。
看著缺水缺能量的露卡,伊卡洛斯低下頭去含住露卡顫抖的唇瓣。
一種冰涼的液體從伊卡洛斯口中流進露卡嘴裡,後者如遭雷劈定在當場。
這毫無疑問是純淨的可飲用水,就像一場春雨滋潤了露卡乾涸的身體。
在伊卡洛斯體內有著冷卻劑以及備用的緊急老式能源,都可以產生純淨的水,只是數量都不太多。
是因為冷卻劑的消耗,所以體溫在上升嗎?
還是因為備用燃料的氧化放熱?
透過這種微妙的喂水過程,露卡暫時得到了充足的水分,避免了在水下被渴死的悲劇。
但是,就像餓極了之後大口喝水一樣,暫時的飽腹感是虛假的。
飢餓感在水的滋潤下,會像麵包一樣膨脹,變得更加不可收拾。
這個過程,只需要短短的一分零七秒,這是有資料記錄證明的。
發現這個記錄的時候,那個人已經餓死了,我們只發現了他混亂的骨骼以及脊椎下遍佈的鐵屑。
然而在這裡,露卡連吃土吃鐵的權利都沒有。
一分零七秒匆匆而過,一陣強烈的感覺從腳底升起,在不到一毫秒的時間內直衝天靈蓋。
得到了水的細胞,更加活躍了,露卡覺得自己都快要解體了。
她忍不住緊緊地抓著伊卡洛斯,全然顧不上後者彈性十足的外殼被自己抓得一陣變形。
“呃……我……”
被這種彷彿被每一個細胞背叛的感覺淹沒,露卡不知所措,只覺得腹中火辣辣地在燃燒。
她感覺到了它們的渴望,就算是一頭牛,她現在都能一口吞下去。
伊卡洛斯能為露卡補水,可要說給她補充能量,那是實在無能為力。
看著面容扭曲,眼角掛著淚的露卡,她覺得一陣難受,動力爐在瘋狂地燃燒,能量紊亂中她甚至想馬上衝出水面去找一個活物,然後一把火將之燒得金黃酥脆。
但是理智告訴她不可取。
她只能把目光轉向那條被定海神針提示的危險支流。
如果還有什麼是有可能為露卡補充能量的,恐怕就只剩下那種神秘的東西了,類似於露卡所說的比目魚。
只要她能做到一擊瞬殺,然後想辦法在比目魚中尋找到可用的部分。
冥冥中她有一種直覺,那些眼珠子還有類似比目魚的怪物,是可以吃的。
沒有道理,可是卻是唯一的道路。
這是惡魔的誘惑,可是她不能放任露卡活活餓死。
因為在餓死之前,會有一段痛苦的歷程。
首先,是大腦逐漸無法思考,被原始的進食慾望完全捕獲,失去了正常的判斷能力。
隨後,在絕境中,人會找到一切可以咬的東西,一股腦地吃下去,哪怕被弄得遍體鱗傷。
食道、胃部、受損,大量的血液進入消化系統,血氣會讓人獲得一種虛假的愉悅感,而且會立馬意識到還有一種可以吃的。
我吃我自己。
我們發現他的時候,他的手指齊根而斷,殘留的臂骨上滿是牙痕。
最後,他的斷手無力地搭在腰椎旁,一支鋼筆掉落在骨骸邊,也許,他最後劃開了自己的肚子。
在伊卡洛斯的資料庫裡,這一則記錄此刻就像魔鬼的詛咒,他感覺到了那個窮酸作家餓死後的怨念。
她渾身都在發冷,看著露卡的痛苦,她覺得刻不容緩,決絕地向著那條支流走去。
如融化的糖漿般的紅眸中,快速聚集的能量甚至釋放出了毫光,它來源於高分子材料的粒子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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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現在已是全力運轉狀態,也許,這次過後她就會暴露,然後死了吧。
她早就將絕對防禦圈與潘多拉系統單獨分離了出來,如果暴露,她會把這些給露卡,然後自己作為誘餌,讓露卡逃走。
是因為系統分離產生了偏差,所以才會覺得渾身都很難受嗎?
但是她沒有停下。
“疼!”
露卡的一聲痛呼將伊卡洛斯的注意力吸引了回來,她停下決絕的步伐,看著露卡。
定海神針就停在伊卡洛斯面前,就在露卡額頭上飄著,後者光潔的額頭上有一個紅印子。
“恰檸檬,你憑什麼打她!”
伊卡洛斯就像一個老母雞,看著欺負小雞的定海神針就是一頓怒火壓抑不住。
定海神針的金光比兩百零三天前強了不少,針體上似乎還多了些光斑,大概是恢復了一點實力。
可是這不是她打人的理由。
仙靈之體的強度,要留下這個紅印子,起碼得有五百斤力,這特麼是要往死裡打啊。
“她才不到七歲啊畜牲!”
對於定海神針的厭惡爆發了,伊卡洛斯恨不得直接殺了它,把它打得連渣都不剩。
露卡又陷入了餓得狂亂的狀態,甚至看著自己白嫩手臂的眼中都在放綠光。
伊卡洛斯不能再等下去了,暫時放過定海神針就開始繼續行動。
但是額頭上突然傳來一陣痛感,伊卡洛斯頓時一愣。
痛感?
我沒有痛感啊。
這一愣下來,她又挨了一針。
糖紅色的眼中頓時就是一陣水霧瀰漫,這種感覺毫無疑問是痛感。
定海神針一個人敲哭了兩個還不夠,變大成一尺左右就向著地面扎去,一上一下之間,恢復理智的伊卡洛斯福臨心至,大概明白了過來。
它是在說下面有東西?
伊卡洛斯抱著露卡蹲了下去,開始刨土和砂石。
定海神針果然安靜了下來,不再鬧騰。
在刨了個一米多深的坑後,伊卡洛斯終於發現了一大片奇怪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