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窄的房中，虛擬投影卻過於遼闊。
“那顆星球上的居民已經觀測到了彩虹橋碎片。”
夜指著螢幕上的七個橢圓軌跡，在螢幕上點來點去。
那顆晦暗的星球上，多了些長短不一的線。
“有幾個比較在意的生命體正在隨著彩虹橋碎片的運動進行轉移。”
“而且這樣的活動跡象越來越多，越來越明顯。”
“這顆星球上的生命，大概是從沉睡中復甦了，準備爭奪彩虹橋碎片。”
他已經不止一次地給她介紹過那顆星球的狀態。
最後的居民們面臨著來自星球本身的生存壓力。
星球核心溫度降低導致的岩漿凝固，會進一步導致星核轉動的角速率縮小，最終將導致整個星球的坍塌。
他們想離開這裡，卻沒有足夠的能源來為自己的加速器進行加速。
彩虹橋碎片所蘊含的龐大能量，正是他們追尋已久的希望。
他又老話重談，講起了星球自轉速率對其上生命的影響。
泱泱大河也會有停歇的時候。
他說到星核與表面角速度的差值與星球穩定性之間的計量方法時，便停了下來。
“他們真的可以利用彩虹橋碎片嗎？”
她不止一次地懷疑過，終於問了出來。
想利用彩虹橋碎片作為驅動能源，並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
“如果是普通碎片的話，應該沒有問題，就像我們手頭上能利用的碎片一樣。”
體積過小，沒有自主意志，在星空中的遊動能力相對低下，所以未能逃離地球引力束縛。
這樣的碎片，他們只找到了十幾塊，比細沙都要小上許多。
他將它們放在了控制室，實時監測。
“要利用我們手裡這樣的碎片並不難，地球上就散落著許多這樣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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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沒有刻意收集，因為他們終究會回去，在地球上重鑄彩虹橋。
有蟲族和老闆娘的部隊在，地球上的，幾乎也就是他們的。
在地球上，它們的用處更大。
“但這次的碎片不一樣。”
“六塊小的利用起來就已經極為困難，那塊大的，已經超過了它們的能力範圍。”
“但凡事無絕對，而且那塊大碎片有簡單的意識，發生什麼都有可能。”
可能有好事，自然也有更大的可能會發生壞事。
“我們要不要趕在它們前面先到那顆星球？”
他試著問到，明白這需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她與他們素不相識，甚至不是同一種生命，也許不該不計代價地前往。
她沒有回答，神色有些糾結。
“我們就算去了，很可能也做不了什麼？”
但若不去，便只能看著。
他言盡於此，意卻未盡。
她想起了自己的星球，想起了上面那些心心念念的人。
“那顆星球上有多少生命？”
她忽然聞到。
他心領神會，報出了早已進行多次推算得出的結果。
“大概三萬個左右，全都是機械生命。”
“它們的種類很複雜。”
他曾對她說起過多次，金屬生命與機械之間的差別。
現對而言，前者更加壽命悠久，後者更加具有智慧。
很顯然，這顆星球上的倖存者，進化的程度還算統一。
三萬個，種類複雜。
他們都是各自種群的精英。
“有沒有可能讓他們和諧相處？”
“這恐怕很難。”
“能源的匱乏，帶來了領地的爭奪，他們的領地意識很強，彼此的矛盾也很深。”
“實際上，他們已經有了些許摩擦，只是在彩虹橋碎片墜落之前，沒有爆發出大的爭鬥而已。”
彩虹橋碎片一旦墜落，它們便會將積蓄的能源全部投入進去，爆發出最後的戰爭。
她自然明白這一點。
孤注一擲，是每一個絕望之人終於看見希望之時，都會做的事。
她已有了決定。
“彩虹橋碎片是我們扔過去的，自然要對他們負責。”
不太恰當的說法，可他很喜歡。
“嗯，我們現在就利用手頭上的彩虹橋碎片進行加速，可以在碎片墜落前一個月到達。”
“要想直接回收七個碎片，已經來不及了，我們只能先回收其中一個，就是離我們最近的那一個。”
他指著螢幕上最近的一條軌道，將自己的詳細計劃說與她聽。
計劃並不長，通俗易懂。
“你是說，我們要調和那些居民之間的矛盾，讓他們建立起一個能最大限度利用彩虹橋碎片的驅動裝置？”
她聽完計劃後，大致明白了他想幹什麼，卻不太敢確定。
“沒錯，我們要將他們一起帶走。”
他大方地表達了肯定。
她不解道：“可是我們的資源養不起他們。”
聞言，夜笑道：“我們不用養他們，實際上，他們比我們的消耗還要少。”
“他們只需要利用莫妮星的光熱輻射就能製造出可用的能源。”
“雖然這能源不足以讓他們掙脫星球引力束縛，但維持生存綽綽有餘。”
“如果能把他們帶出那顆星球，他們製造的能源會有相當數量的富餘。”
她明白過來，他是想利用這些能源。
“難度大不大？”
絕境之中的生命，豈是好相處之輩。
他卻很有自信，堅定道：“問題不大。”
但是有一個問題，顯而易見，連她都能想到。
“我們怎麼確定彩虹橋碎片的能量足夠將他們帶離那顆星球？”
彩虹橋是一種蓄能裝置，雖然已經分崩離析，卻有著理的保護，分離的碎片依然在進行蓄能。
然而不同的碎片，蓄能效果自然也不同。
綠頭烏鬼仔被撞得都炸了，槿對那七塊碎片的蓄能程度持懷疑態度。
但她進入了一個誤區。
“我們不一定現在就要帶他們走，實際上，這顆星球的壽命還很充足，足夠他們等待彩虹橋碎片進行蓄能。”
他過於平靜，竟讓她感覺到了幾分寒意。
“你是說，我們要讓他們等？”
她有些不忍。
絕望中的希望，豈是能等的東西。
他卻搖搖頭，無奈道：“必須要讓他們等，不然我怕他們惡性難除，將來成為危害。”
這裡，已經不是地球，而是星空。
任何一個隱患，都有可能引起巨大的災難。
與生存相比，一點磨人戾氣的等待又算得了什麼。
這片星空，終究不是無私奉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