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方式很重要
司徒金螟居住的院落名為星露苑。此刻偌大的客廳之中只有一主二僕三人。
司徒金螟給外人的印象永遠溫和儒雅，但唯有在這座獨屬於自己的院落之中，他才會摘下那層虛偽的面具。
面沉似水，司徒金螟望著面如鷹隼的靳鷹，陰翳問道：“能否看出那個小子的底細。”
靳鷹所修功法擅長觀人氣息，此次司徒金螟帶著他拜訪雲客，目的之一便是為老者創造一個近距離探視雲客的機會。
靳鷹皺眉沉吟，沒有第一時間回答，片刻後，道：“此子已晉入玄字境無疑！”
“哦？”
年輕有時候意味著很多事情，在修行一途代表的含義更加直白，耄耋老人的玄字境和六歲稚童的玄字境表面上境界相同，但往深了看，誰的價值更高顯而易見。司徒金螟野心勃勃，想要以旁支出身擠掉嫡出的司徒靖一脈，成為司徒一族的家主，此刻最缺的，便是人才。
他在演武場上親眼目睹雲客一拳敗敵的風采，這才有了今日的親自登門拜訪一舉。最主要的目的，便是嘗試是否可以將這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年輕修道天才招於麾下。即便此人已有師承，是某處名門宗派的弟子，也無妨，給他一個供奉身份，好吃好喝養著，總歸能夠培養出些香火情分。退一萬步說，司徒金螟早已探知雲客是陪司徒姐妹一起來的司徒府，即便不能將他招於自己麾下，不讓嫡脈的司徒靖添此助力，也算不得虧本。
“不過......”
司徒金螟正在撥弄心裡面的小算盤，聽聞靳鷹語氣中的轉折，思緒回到現實，順勢問道：“不過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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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子體內的靈力波動極為古怪，似乎......”靳鷹不是很確定，但仍是將自己的想法道出，“頗為斑雜！”
修行者體內靈力斑雜代表的可能很多，比如以外力強提修為，服食助長修為的丹藥；比如在修行一途貪功冒進，不肯墊穩腳印，早期進境神速但越往後越後續乏力；比如體內修為不是自己修來而是被師長以灌頂的方式強行注入......
若真是這些情況，倒也算不得什麼真正的天才了。
司徒金螟目光閃爍不定。
“你二人多加留意那個少年的動向，可伺機親手試探一二，若真是罕見的天才，定要將他招入我的麾下，花多少妖丹甚至天星石我都不在乎。”司徒金螟頓了頓，牙縫中擠出的話忽的陰氣森森：“若這小子真是不識時務，也不要讓他歸了司徒靖，萬不得已，你二人可便宜行事。”
便宜行事？
靳鷹和童生對視一眼，司徒金螟的‘便宜行事’作何解，二人可是深得精髓。
司徒金螟擺了擺手，示意二人可以退下了。
靳鷹和童生深知司徒金螟的習慣，拱手告退。
每日此時，正是司徒金螟修行的時間，每日持續兩個時辰。在這兩個時辰中，司徒金螟誰也不見，整座院落中所有丫鬟僕役都必須退出內院。兩人自三年前跟了司徒金螟起，每日必是如此。即便是司徒金螟身邊最親近的這兩位大供奉，都不知尋常事的修行，為何會被司徒金螟搞得如此神秘？而對於司徒金螟如今什麼修為？兩人更是絲毫猜測不出，哪怕善於觀人氣息的靳鷹，也只是覺得司徒金螟體內火屬性的靈力渾厚無比，卻又似蒙著一層紗布，隱晦朦朧的很......
退出星露苑，靳鷹和童生齊齊松了一口氣。
不知為何，司徒金螟人前溫和如春風也好，人後陰翳如毒蛇也罷，兩人面對這位主家，總有種道不清言不明的壓抑。
二人沉默走著，突然童生頓足不前，問道：“你真的準備出手探視那個少年？然後給他一個成為供奉的機會？”
靳鷹嘿嘿冷笑。“若是讓他成了‘自己人’，我們倆的飯碗豈不是要分出去一半？這種賠本買賣，我可做不來！”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十足陰沉一笑......
......
司徒府另一處苑落，名為愙景苑，正是司徒靖所居之處。
司徒靖的書房中，剛從客苑回來的司徒悠悠和司徒依依一左一右，正對著燭影下翻書的司徒靖竹筒倒豆子。
司徒靖眉眼溫和，目視耳聽兩不誤，聽司徒悠悠將自己面對雲客時，心裡的小九九說完，抬眼看向滿臉得意之色的大女兒。
“你最好尋個機會同這位雲公子講清楚，莫要藏著掖著。”
“這是為何？”司徒悠悠面露不解。司徒依依正在全身心的逗弄懷裡面毛茸茸的火紅色貂兒，也驟然停下手裡的動作，衝著司徒靖豎起耳朵。
“從他救出依依，婉拒靈石這兩件事來看，此子性情頗為單純，而且恩與怨拎的極清，與他耍心機，不見得是合適的相處方式。”
司徒悠悠若有所思，司徒依依小臉帶笑，深表然也......
......
本來古巖一直嚷嚷著要去報一刀之仇，只是司徒金螟和司徒兩姐妹先後來訪，只得將這件事暫時擱下。兩撥人都走了後，雲客起身正要出門，古巖卻突然改變了主意。
雲客雖不知另古巖改變主意的原因是什麼，但內心亦覺得於此時出門尋仇不見得正確，所以沒有多問，就此作罷。
此時，夜色漸深，古巖和雷天都回了自己的屋子，只剩下了雲客一人。
修行一事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雲客不見得是那種拼命的勤奮之人，但也絕不憊懶。
入定半個時辰，悟白玄黑玄各半。自進入玄字境，雲客明顯感覺自己領悟識海中兩種靈字的速度有了明顯提升。而伴隨著兩種靈力的龜速融合，體內流淌的靈力也越來越順暢，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白玄功法衍正天行道、黑玄功法魔帝九重天，伴隨著修為境界的提升，雲客對兩種功法的領悟都來到了第三重境界。
白玄功法追求無拘無束，出劍也好出拳也罷，宗旨俱在‘隨心’二字。劍無長形，拳無長勢，一風一雨皆是拳，一言一行皆是劍。
黑玄功法追求的卻是九重魔帝經的九重妙境。歸根結底，便是凝聚九重魔身，修至極致，拳只九拳，劍只九劍，九拳復九拳，九劍復九劍，速以九倍快，力以九倍增，循環往復，無窮無盡，可謂成就無上真魔......
雲客取出珏心劍，在屋內耍了一陣劍。以白玄功法出劍，如無數蜓飛蝶舞，令人眼花繚亂，不可捉摸；而後以黑玄出劍，一劍之後是一劍，一口氣出了九劍，來到第三個輪迴的第七劍，雲客便支撐不住，險些將珏心劍拋飛出去。
而後雲客開始坐下蘊養長劍。修劍者的劍有兩種，掌中劍和飛劍。
不管那種方式出劍，對劍的要求都極高。雲客取出半聖兵的方星劍和絕對的聖兵神器品級的珏心劍一同蘊養。若想成就玄妙劍法，每日的蘊劍養劍便不可缺少。
養劍完畢，雲客將兩把長劍用布包起。莫說珏心劍，便是方星劍，都足以引來玄字巔峰強者甚至聖字境絕世高手的覬覦，若非必要，雲客不願將兩劍示人。
雲客取出一白一黑兩塊玉佩，左右掌心各一，心神一動。左手玉佩變成了一隻黑色磷甲小獸，右手玉佩變成了一隻雪白茸毛小獸。
在神草谷底，雲客以一種自己都不知曉的方式與兩獸血脈共鳴，兩獸便成為了他的護法獸。連凶煞之氣濃郁的夜麒麟，此刻視之，都只會覺得發自肺腑的親近。
行走在外，一個肩膀頂著一隻小獸，恐怕比在街市裸奔少吸引不了多少眼球，所以趕路時雲客讓它們化作玉佩，無人時才讓兩獸現身。
兩獸體內的異種靈力和黑白玄玉石都已轉寄到了雲客識海，所以此時的兩獸已恢復了最初時的狀態。雪靈獸至純至潔，對陰暗屬性的東西發自靈魂的排斥，不過或者是它被轉生過一次的緣故，吃貨的本質卻並沒有變化多少。
雪靈獸在夜裡比在白日裡萎靡虛弱極多，夜麒麟卻格外的精神奕奕。
雲客拿了些司徒依依強塞在他手裡的茶花糕，飼餵兩隻小獸。雪靈獸雖然精神不振，但絲毫沒有影響到食慾，吃的頗為歡快。夜麒麟雖與雲客有了血脈共鳴，心中自覺親切，但平日舉止，比雪靈獸高冷了可不止一星半點兒，只用鼻子嗅了嗅，便伏在桌上不動，一臉鄙夷的望著淪為美食奴隸的那只毛色純白的傢伙......
雲客略帶笑意的神色突然一凜，與此同時，夜麒麟也驟然雙眼瞪得滾圓，向著窗外某個方向看去。
雲客心意一動，一道黑光瞬間向著那個角落射去。
‘嗖嗖！’樹影後彈射起兩道人影，手中所執明晃晃的兵刃與半空中那道黑影一碰撞，傳出‘叮叮’兩聲脆響，然後那兩道身影宛如看到了多麼可怕的東西，驟然向著牆外直射出去。
雲客以心意喚回夜麒麟，只見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獸口中叼著一截斷刀一截斷劍，有口涎從烏黑嘴巴留下，刀劍盡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作一灘黑水......
雲客天眼已開，自然看得無比清晰，那被夜麒麟驚退的兩道身影，正是白日裡跟在司徒金螟身後的那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