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是真的沒有覺得跟何琳娜扯上關係是一件多麼讓人覺得值得稱道的事情。
但是虛榮心這種東西，
向來就是多一點不會閒累得慌，
少一點也不見得就一定高尚。
愛慕虛榮而已，
又不是某種溝，擠一擠就有，
更類似於某種杯，
純靠天生。
有些人喜歡成天在自己的朋友圈裡曬那些莫名其妙的合影，
也有些人喜歡成天在自己的部落格裡面今天艾特這個，明天艾特這個，
彷彿自己的交際有多麼廣泛的樣子。
然而，
殊不知實際上人家壓根就沒把你當一回事情。
當然，
自己現在其實是有求於何琳娜的，而且還是很強烈的需要。
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他就一定要把何琳娜捧到一個多麼高的位置。
只不過陳晨他們卻不這麼想。
在他們看來，
胡說的學術潛力是顯而易見的，
即使這個傢伙甚至連一個博士學位都沒有拿到過。
但是學術這個東西，
說白了其實跟學歷並沒有必然的聯絡。
你不能否認一個連大學都沒有上過的人可以做出世界級的發明。
也不能篤定一個從牛津哈佛劍橋或者麻省理工畢業的高材生就一定能做出世界級的學問。
能寫出一篇足以開創一個研究熱點的文章，
這就足夠說明胡說在搞理論創新方面還是有一些得天獨厚的眼光的。
陳晨也好，
吳一南也罷。
他們其實都是很純粹的學者。
但是即使如此
他們看人，
也會不由自主地帶著一絲偏見。
明知道胡說有這種天賦，
他們自然希望這個傢伙繼續在這條路上走下去。
這也是為什麼陳晨一直都沒有放棄全胡說去讀一個博士的原因。
“你以為是逛菜市場，想見就見得到，人何教授好歹也是大名鼎鼎的教授，又不是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小角色……”
“胡說，我們聊聊？”
陳晨嘴裡的話突然戛然而止。
嘴巴微張著，
完全沒有合攏的意思。
額頭上，
眉頭緊皺，而後又舒展開，
黝黑的眸子裡，
猶如黑夜中點亮了一盞燭燈，微弱的亮光燃起燭芯，順著芯繩向下。
騰地一下子就變得明亮起來。
只不過，
瞳仁赫然已經變成了一副呆滯和訝異的模樣。
何…
何琳娜？
陳晨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此時此刻，
那個站在胡說面前，手裡捧著酒杯的女人，的確是他們剛剛見過一面，又簡單地聊過幾句的何琳娜。
然而，
胡說是誰？
是自己認識的那個胡說？
還是在宴客廳裡面還有另外一個自己所不認識的，也叫做胡說的學者？
陳晨突然覺得現實真的是太過於奇妙了。
胡說這個混蛋！
他竟然跟何琳娜認識？
如果早知道是這樣的話，那自己剛才說的那些話……
臉上火辣辣地有些發燙。
這就跟一群人站在山頂上對著山腳下的那一大片別墅指指點點。
然後身側的同伴突然在沉默中開口一樣。
“不好意思，那些樓都是我沒事蓋著玩兒的！”
蓋著玩兒的……
玩的……
玩…
玩你麻痺啊！
陳晨心底猛然有一種想開口罵娘的衝動。
混蛋啊！
老子竟然丟人丟到國外來了。
“聊啥？如果是打聽我跟林主任的關係，那我還不如坐在這裡喝杯果汁，免費又不限量。”
實際上，
胡說也沒想到何琳娜竟然這麼快就應酬完了。
更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會主動提出來要跟自己聊聊。
難道他像是那種很缺機會聊天的人嗎？
另一側，
林真真也被突然出現的何琳娜嚇了一跳。
尤其是聽到胡說嘴裡的那句話的時候，心裡竟然隱隱冒出一絲很奇怪的感覺。
她自然知道何琳娜想跟胡說談什麼，但是知道並不意味著一定要從嘴裡說出來。
偏偏胡說這個傢伙……
“哎，你幹什麼？”
胡說愕然。
這個女人到底是怎麼了，竟然會做出這種事情。
按照他的理解，
何琳娜即使會千方百計的讓自己承認跟林真真之間的關係，甚至會不擇手段地使用一點小計倆，但是絕對不是像現在這樣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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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何琳娜拉著手腕，胡說額頭上有些冒汗。
這是要幹嘛？
大庭廣之的，這讓人多不好意思啊！
而且他完全沒有做好準備。
果然啊！
女人都是一群難以琢磨的古怪生物，一言不合就會動手。
即使兩個人並不熟悉，甚至僅僅只是第一次見面。
原本他還想著利用何麗娜的好奇心，看看要用還用什麼手段讓何琳娜這個女人上鉤。
現在看來，
自己是真的有點想的太多了。
跟一個膽子大得沒邊的女人，其實根本就不用那麼傷腦筋的。
被何琳娜拽著，
胡說硬生生地順著她的手臂一路踩著有些凌亂的步子，然後兩個人一直來到宴客廳邊上的貴賓室門口。
砰地一聲把門關上。
身後，
包括陳晨和吳一南在內的幾個人，臉上赫然一副面面相覷的樣子。
對視著看了看，又朝邊上坐著的李英男看過去。
“你們別看我，我也不知道他們是認識的……”
說到最後，
李英男自己都有點說不下去了。
顯然，
不是她不知道，而是她不敢相信。
畢竟，
剛才何琳娜跟胡說見過面，而且兩個人之間還有一番交談的事情她是知道。
只不過，她真的沒想到何琳娜這種不管是身份還是地位都積極特殊的女人，竟然會在眾目睽睽之下做出這種令人大為不解，或者說有點誤會的舉動。
……
貴兵室內，
胡說定了定神，然後反手搭在何琳娜手臂上，用力拍了拍這個女人的手背。
“那個…何教授，你有話就直說，不用這麼拉著我，我真的不會跑的。”
何琳娜瞪大了眼睛，
平靜的臉上露出一副十分認真而且有些嚴肅的表情，她已經察覺到了自己剛才的舉動似乎有些不妥。
甚至透過貴賓室的玻璃門，都能感覺得到門外一道道或驚訝或好奇的眼神。
敢這麼輕鬆地伸手搭在自己手臂上，而且渾然不覺得這種動作有點不雅的，只有胡說。
至少，
在門外那一道道目光的主人眼中，尤其是像金勇或者來自哈佛和賓大的幾位跟何琳娜很熟悉的學者眼中，這是他們第一次看到一個男人用這種近乎於曖昧的舉動跟何琳娜相處。
而且，
還沒被這個女人打死。
很多人開始好奇。
那個年輕人到底是什麼人？跟何琳娜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
眨了眨眼睛，
好看的眸子裡，一絲絲近乎於審視的味道流露出來而後又自然而然地落到胡說臉上。
一直到看得胡說有點不自在，這才開口問道：“你不怕我？”
不不料胡說立即反問了一句。
“為什麼要怕你？你又不是會吃人的老虎或者會耍把戲的猴子。”
噗地一聲。
何琳娜忍不住笑出聲來。
會吃人的老虎？
會耍把戲的猴子？
真是好氣的比喻啊！
還從來沒有人用這兩種生物來比喻自己，這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話。
對於一向強勢的何琳娜來說，她的性格並沒有因為學術上的地位或者女性的角色而發生任何改變。
何家的女人，跟林家的女人，似乎在性格上面完全發生了某種質變。
既沒有何美珍那種溫柔和煦，也沒有林先勇那種沉穩儒雅，而是像林大主任那樣的強勢和何琳娜這樣的咄咄逼人。
但是即使如此，
在面對這兩種迥然不同但是又風格如出一轍的女人的時候，胡說竟然沒有半點怯場，
而是同樣的風格硬朗，一言不合就刀劍相向。
“你跟真真之間也是這麼相處的？”
皺了皺眉頭，
姣好的五官上面，
何琳娜露出一絲戲謔的表情問道。
果然！
自己真的是一點都沒有猜錯。
如果是像他的外表那樣普通，胡說怎麼可能會跟林真真成為朋友，
也只有像他現在這種既然人想動手又讓人可笑的性格，才會不至於開口的第一句話就不想跟他繼續聊下去。
“哪樣？被你拉著手然後孤男寡女地在眾目睽睽之下鑽進貴賓室裡嗎？”
胡說嘴角撇出一絲莫名好笑的弧線。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也會把她比喻成老虎或者猴…猴子？”
不得不說，
何琳娜是真的不喜歡這個比喻。
不管是從老虎或者猴子渾身是毛的外表上，還是老虎跟猴子那種天生就帶著一絲被人誤解的形象，她都不喜歡。
母老虎？
或者耍猴？
不管是那一種，
偏偏這個混蛋就正好選了這兩種自己最討厭的東西。
“那倒是沒有！林主任比老虎和猴子可惡多了。”
林主任是會吃人的老虎嗎？
或者是會耍戲法的猴子？
按照胡說的理解，
這個女人可比吃人可怕多了。
沒看到以前在辦公室裡的時候，方濤會被她一個眼神就嚇得兩腿打哆嗦然後不管不顧地直接落荒而逃。
“你……你還真是膽大！”
不得不說，
何琳娜真的被胡說給氣得不輕！
“這就叫膽大了？那你是沒看到我發威的時候。”
眨了眨眼睛，
何琳娜完全被胡說的厚臉皮給弄得有些啞口無言了。
原本她以為胡說是只溫順的小綿羊，
誰知道竟然是個披著羊皮的大灰狼。
“你的臉皮一直都是這麼厚的？”
“一般一般！也就是這樣吧，比何教授你可差遠了。”
胡說理所當然地覺得何琳娜比自己的臉皮還要厚，畢竟哪有女人會做出這種舉動。
這又不是玩過家家，
男人的手是能隨便拉的嗎？
萬一懷孕了怎麼辦？
他雖然不是多麼純潔高尚，
但是也不是這麼隨隨便便的啊！
何琳娜一愣！
頓時意識到胡說話裡的意思。
轉身盯著剛剛被自己順手關上的玻璃門，又看了看安靜的貴賓室。
臉上驟然一紅！
原來，
除了兩人以外，
貴賓室裡竟然同樣有著其他的人存在，而且那兩個人臉上的表情，怎麼看都像是剛剛經歷了一場異常激烈的肢體上的碰撞。
尤其是那個披著一頭金髮的年輕白人女子，臉上的潮紅還沒有完全褪去。
溼潤的嘴唇上，
一抹晶瑩剔透的水漬赫然可見。
很顯然，
她剛才不僅僅錯過了一副令人臉紅耳赤的好風景，而且還撞破了一樁沒事。
想到這裡，
一向就以自我為中心的何琳娜何大教授，臉上也不禁驟然一紅。
“那個…我…我剛剛沒注意到這裡面有人！”
“無所謂啊！反正哈佛和賓大的學生，應該比他們還要大膽吧？”
胡說的話裡自然帶著一絲戲謔的口吻。
不過落入何琳娜耳中，
自然又是另外一種意思。
心底暗罵了一句流氓。
何琳娜這才抬起頭，很仔細地盯著胡說臉上鎮定自若的表情看了看。
還真的是一個寸步都不讓的男人啊！
難怪真真會被他吃得死死的。
別說是真真那個涉世不深的小姑娘，就是自己這種見慣了燈紅酒綠的女人，也被這個傢伙弄得有些失了分寸。
伸手捋了捋有些凌亂的鬢髮，何琳娜定了定神，深吸了口氣，暗自將有些起伏不定的心緒撫平下去。
這才鬆開抓著胡說手臂的那隻手。
“我姑媽之前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還以為她看錯了，現在看來，你跟真真還真的是在交往。”
“交往不至於，但是根林主任在一起，我感覺還不錯。”
胡說沉默了片刻，
這才打量著何琳娜。
似乎是因為剛剛被自己針鋒相對的原因，何琳娜臉上佈滿潮紅色，額頭上，一縷略微蜷曲的劉海貼著眉梢落下來，半遮半掩的眉頭下面。
眸子裡充斥著好奇的神情，瘦削又不失女性柔美的臉上白裡透紅，溼潤的嘴唇微微開合，身體呈現出一種朝自己相反的方向傾斜的姿勢，原本就比林真真林大主任還要飽滿的胸圍更是傲然挺拔。
一雙筆挺的長腿，
因為踩著高跟鞋的原因，原本就筆直的曲線，此時更是緊繃得修長圓潤。
這樣的女人！
真的很少見啊！
被胡說盯著猛地一陣打量。
何琳娜突然從心底冒出一股彷彿被人看透的羞恥感。
這個傢伙！
眼睛裡難道是藏著一把刀嗎？
想到這裡，
何琳娜不由得浮現出之前胡說伸手搭在林真真肩膀上，然後林真真一副扭個不停的畫面。
恐怕，
不光是眼裡帶著刀子，
這傢伙手上還有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