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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梅雨的決定

晚飯時間,參加第一個節目朗誦的老師都來了,唯獨缺了李麗;教師之中有很多都是音美班學生的前任,大家聊得很自然,杜成浩穿梭在老師們中間笑意盈盈,見著誰都是自來熟,可是等到李麗一來,幾乎所有的人都同時停止了聊天,生怕哪一句話傳出來又被她抓了把柄……

李麗這個人背景深厚,其婆家和自己的家族在這座城市還是很有勢力!據說在仕巖高中,就算是校長都要給她幾分面子,甚至連教育局的人都不會輕易地動她,因此平時在校園裡,李麗都是橫著走路、眼睛長在腦門上,一副絕對領導的派頭,任何人都不放在眼裡!

耷拉著臉、斜著眼掃視了一圈,形體教室裡的老師和學生就好像是她家的下人一樣,讓人感覺極其不悅!

“你們都來了!那就趕緊開始吧……”

又是這種下命令的口吻,讓人好生厭惡!曹武之看著李麗,眼睛裡充滿了挑釁,他是最煩這種型別的老師,根本就沒把學生放在眼裡,在它們的眼中,老師這個職業永遠比學生要高等……

“各位老師,咱們利用這兩天的時間好好地排練,請回去之後也要儘快把詞背過,因為就快要演出了……”

柳玉凝說得畢恭畢敬,可是李麗這種性格是絕對不會允許學生“吆三喝四”……

“不用你說我們也知道!也用不著你給我們下命令……”李麗的口氣很不友好。

“請問李主任,你的詞背過來了嗎?”

這時,李秋陽發話了,他站起來緊盯著李麗,口氣硬朗!

“我為什麼要回答你?”

“就因為我是十七班的李秋陽,這次校慶演出的策劃人!很多老師都已經把詞背過了,你是領頭的,我很想知道你到底背過詞了沒有?”

“你們是學生,沒有話語權!在學校是老師說了算的,就算我沒背過詞,你有什麼資格質問我?”

“我沒有質問!只想請問一下,是不是要校長親自和你說一聲才行?齊彧凡老師已經明確告訴我們了,這次校慶演出由我和柳玉凝全權負責,三個音美班的學生作為節目的主要參與者!你如果有其它的意見,可以去問齊彧凡老師和校長,在撤銷我作為校慶演出的策劃人之前,節目如何排練都是我和柳玉凝說了算的!”

李秋陽的話合情合理卻又不留餘地,李麗的臉色已經變得很難看。

“這樣也行!明天我就去和校長說說,重新策劃這次演出……”

李麗也是個硬茬子,絕對不會服軟!李秋陽冷笑一聲,繼續據理力爭!

“好,我等著你的訊息!不過我們現在要排練了,詩朗誦節目的領讀者,李主任你還想繼續擔任嗎?”

“算了吧!我一會兒還有課,也沒功夫在這裡浪費時間……”

“很好!各位老師你們都聽見了吧?既然李主任不把校慶演出當成一回事兒,主動要求退出詩朗誦這個節目,那我也沒辦法了,只能重新選人!李主任你沒意見吧?”

“隨便你們……”

話音未落,李麗摔門而去,各位老師面面相覷,柳玉凝完全沒想到表面看上去溫文爾雅的李秋陽,還有這麼兇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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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慣的些臭毛病!”曹武之在一旁嘟囔著,心裡卻暗自歡喜,李秋陽算是替他出了一口惡氣!

“各位老師,不好意思,你們也先回去吧,詩朗誦這個節目到底是否保留,明天齊老師會通知你們的……”李秋陽轉換了口氣,其實他早就決定拿掉詩朗誦這個節目,先不說老師們有沒有時間排練,更不提老師們是否都擁有一點點的藝術才能,單論這個節目,他已經在腦海裡想象過無數的畫面,幾乎全都是否定的結果,詩朗誦的舞臺效果根本無法滿足演出開場時的氣氛!

李秋陽已經決定要和齊彧凡攤牌,不管齊彧凡同意與否,他都決定撤銷這個節目,因為演出在即,齊彧凡肯定不會撤銷他策劃人的職務,主動權牢牢地握在李秋陽和柳玉凝以及音美班的手裡……

“大家繼續排練吧,一會兒咱們把節目順一遍……”

李秋陽輕聲地說著,完全沒有了剛剛的霸道,他注意到一旁的柳玉凝一直盯著他看,他有點不太舒服的感覺,回望過去正好和柳玉凝目光相對……

“怎麼了?”李秋陽主動問了一句。

“沒事沒事!”

柳玉凝有些尷尬,趕緊轉身走開;杜成浩瞅準時機湊了過來。

“秋陽,我怎麼感覺你最近對玉凝的態度有些冷淡?”杜成浩多事地問道。

“沒有!我只有些著急,節目到現在還沒完全定下,排練的時間也越來越緊了,我現在沒精力去想別的……”

“真的嗎?”杜成浩反問道。

“你有和我說話的時間,還不趕緊去練練主持詞……”

李秋陽眉頭緊鎖,雖然他的性格沉默內斂,可是在處理事情和問題上卻是個激進派,直到校慶演出順利結束的那一秒,他才能完全放下心來!

“請問你們是在排練節目嗎?”一個瘦弱的男生推門進來,怯生生地問道。

“梅雨,你可算是來了……”王曉靜開了口,原來眼前的男生正是第四個主持人、十八班的梅雨。

“不好意思,家裡有點急事耽誤了……”

梅雨卑謙地道歉,他身材不高、身體很是瘦弱,說話的聲音很小,音色細嫩,就像個女生。

“你好!這是主持稿……”杜成浩打著招呼。

“謝謝!”

“這樣的話主持人已經齊了,咱們就開始練習吧!”

汪卓欣開始發號施令,秦月文在一旁撇嘴,真是瞧不上她那愛多管閒事的樣子……

每個人的排練都在正常進行,可是冷純旭的心裡卻開始打鼓:街舞最好是三個人以上跳起來好看,但三個音美班只有他一個人是街舞專業,一個人在舞臺上的確太單調了,而且演出效果也不會太理想,所以冷純旭想退出,卻又不願意給李秋陽和柳玉凝添麻煩,頓時犯了難……

這次排練效果還算不錯,李秋陽把每個節目都記在了心裡,等明天再排練一次就可以給校領導審查了;第三節晚自習之前,音美班的學生們都各自回到了教室,看著梁青吟的背影,曹武之在心裡盤算著放學後的事情……

深秋的夜陰冷多涼,很多學生都在校服外面加了厚厚的一層外套,那個時候教室裡沒有暖氣,在這座城市裡有一半以上的人家還在靠生爐子作為冬天的主要取暖方式,甚至連空調都是奢侈品。

曹武之還穿著單薄的校服、跨著腳踏車等在校門口,旁邊有個小商販正在為幾個學生做著無骨雞柳,油炸且油膩的香氣飄過來,他吸了吸鼻子,空空如也的肚子早就咕咕地叫著,努力嚥下了快要流出嘴邊的口水,看到梁青吟騎著腳踏車出來,曹武之跟了上去。

梁青吟居住的明月家園距離仕巖高中不算太遠,十五分鍾後,曹武之眼瞅著她進了小區,一路上相安無事,他這才放下心來,裹緊了衣領,消失在了夜色中……

回到家,父親已經已經睡了, 曹武之輕手輕腳地換下衣服, 洗了個臉,肚子又開始向他抗議,幫父親蓋好被子,他來到凌亂的廚房,案板上還有一個涼透的饅頭,曹武之拿過來一口咬下去大半!

夜晚十二點半,穆筱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無法入睡,腦海裡總是在胡思亂想著;從出生以來她

還是第一次這麼慌張!李秋陽忙於校慶演出,也沒時間來找她,穆筱好想找一個同齡人傾訴,在她這個年紀,有些話是無法對父母說的!那個影子總是盤踞在她的心裡,揮之不去.

夜已經深了,可是李秋陽還是絲毫沒有睡意,總覺得自己和周白雲的《雷雨》片段還有很多需要改進的地方,例如時間長短、臺詞的運用等等,語言類節目最好不要超過十五分鍾,為了參照對比,他看了很多的小品學習經驗,臺詞他已經背得差不多了,周白雲也是,她對臺詞的敏感度相當高,會將自己的感情溶解近每一個字之中。

和周白雲對詞的時候,李秋陽還是覺得會不舒服,雙魚座的他是個偏激的追求完美者,除了臺詞之外,配樂也要找一個最合適的才行。

正想著,家裡的座機響了起來,李秋陽起身去到樓下去接聽。

“秋陽……”

“媽媽!”

“最近怎麼樣,有沒有好好吃飯?”

“我一直都是按時吃飯!媽,下班了?”

“是呀!真是累死了,我和你老爸今天整整幹了十五個小時沒休息,我這老腰呀……”

“那你們可得注意身體!老爸呢?”

“他在洗澡!我們下個月中旬就回去了……”

“好!”

“兒子,你就這點反應?快半年沒見了,居然一點都不想我們!”

“說實話,我已經習慣了……”

“臭小子!”

遠在國外的母親打來電話緩解相思之苦,李秋陽卻是這種反應,不過是說了實話,他很適應一個人的生活,無拘無束。

眼前的主持稿對於梅雨來說是小兒科,受母親的耳濡目染,他的普通話很標準,甚至還帶著令人愜意的播音腔;媽媽是當地電視臺的播音員,父親是一家國有企業的副總,家境殷實。

從小學開始,梅雨就是班級乃至全校的播音員、主持人,幾乎所有的校內活動有主持需求的,都少不了他的身影,學習成績也不錯,可是在父親眼裡,梅雨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偽君子”。

用父親的原話來說:性格懦弱、愛哭鼻子、遇到不好的事情只知道悲觀無助,從來都不想辦法解決,只能求助於別人!確切地講是求助於媽媽,一個只會往女人懷裡躲的慫包!

梅雨和父親性格相反,在家裡顯得格格不入,他經常被父親罵來罵去,有時候要敢頂嘴就拳腳相加!母親一般都會護著他,梅雨性格多像母親,他喜歡藝術,可是藝考的科目卻不是播音主持,而是國粹京劇。

梅雨的爺爺奶奶很早就去世了, 所以從小是被姥姥照看長大的;梅雨的姥姥是京劇票友,就喜歡唱兩句過過癮;小時候晚飯過後閒來無事,姥姥就會帶著他去票友集中地去聽戲;在姥姥的影響下,梅雨也深深地愛上了京劇,他的夢想是將來成為一名京劇演員!

這個夢想得到了母親的支援、卻遭到了父親的強烈反對,為此,兩個人還大吵了一架!梅雨被夾在中間左右為難,母親甚至以絕食來抗議!可是父親就是不妥協!作為家庭成員的梅雨不想看到父母反目,於是想要放棄,可是母親堅決不同意:一個人要是認定了自己喜歡的道路,就要為之奮鬥和吃苦!如果你這一生不能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那還不如立刻去死,否則餘生都要在痛苦中和煎熬中度過!

梅雨將母親的教誨深深地記在了內心深處!因此在高二開學時,他下定決心進入音美班……

父親有應酬很晚才能回來,梅雨在和媽媽打過招呼之後,將自己關進了房間,開始朗讀主持稿,不僅如此,他還做了一個決定,就是在明天的排練中,徹底展現自己的京劇功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