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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李秋陽的當下

2019年6月

將王文興送到他的父母那裡,李秋陽卻生了一肚子氣!明明不是自己要灌王文興喝酒,是他自己買醉,可王文興的母親滿臉的不高興,就差質問他了!李秋陽也是個不吃粗麵的主兒,眼見那個中年女人沒好臉色,他也一言不發,臨走的時候還扔下一句“我已經把王文興送回來了,他是生是死就不關我的事情了!”

李秋陽沒開車,滴滴叫了輛車回到了家裡,洗了個澡,他準備睡上幾個小時,等身上的酒氣散發之後,他還有一個重要的任務需要完成。

三個小時,李秋陽做了好多夢,他最近越來越懷念以前的事情,總是能夢到自己回到高中時代的教室裡,或許這可以說是人已經開始衰老的象徵,在某一段時間內,年過三十的他會感到焦慮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物質和精神兩個方面來說,李秋陽自認為心態的平靜和充實是自己遠勝於同齡人的地方,可是今天聽說王文興的分手事件之後,他明顯地感覺到了一種非常復雜的情緒盤踞在心底……

下午四點,李秋陽駕車來到距離市區一個小時車程的福利院,這裡是省內最大的孤殘兒救助中心,每兩個月他都會來一趟,滿載著朋友們、單位同事以及社會愛心人士的資金、物品、食物等等多方面的愛心, 李秋陽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將自己的一部分精神寄託變成理由,留在福利院。

“秋陽哥,你來了!”

一個響亮甜美的聲音響起,李秋陽一邊幫忙從車上解除安裝物品,一邊和走過來的女孩兒打招呼。

“小美,好久不見了!”

小美是福利院的工作人員,她比李秋陽小六歲,典型的九零後,但身上卻沒有一點年輕人的張狂,她性格溫柔,幼師專業,從學校畢業之後,她便直接來到福利院工作,一待就是三年;李秋陽喜歡和小美接觸,心地善良的女孩兒無論是和誰,都會有共同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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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多東西啊,太感謝了!”

“客氣啥?只要對孩子們有好處,你想要什麼直說,我一定想辦法!”

小美溫柔地笑著,李秋陽的話並不打折,他曾經幫忙解決了很多問題,這一點小美很很信任他。

“秋陽哥,晚上在這裡吃飯吧,我親自下廚!”

“好啊!那你就給我做一個拿手菜,魚香肉絲吧!”

晚飯在六點半開始,小美的手藝很好,弄了三個熱菜:魚香肉絲、西紅柿炒蛋、紅燒茄子,一個冷盤:黃瓜拌洋蔥,主食是米飯;中午只顧著喝酒了,肚子早就空了,李秋陽足足吃了三大碗米飯,菜也所剩無幾;李秋陽要收拾碗筷,可是小美偏偏不讓他動手,他只好拿出茶葉泡上,坐在院子裡,等小美收拾完了之後一起品嚐……

天色還大亮,李秋陽喝了口茶,看到小美走過來,給她倒了一杯。

“秋陽哥,吃飽了嗎?”小美關心地問道。

“飽了飽了!都撐壞我了,你的手藝真的是越來越好了!”李秋陽誇獎著她。

“最近忙嗎?”小美喝了口茶。

“不忙!我在鄉下掛職第一書記,閒得很,每天想睡到幾點就睡到幾點,醒了就和人聊天喝茶,對了,我給你發一下這次捐助的名單!”

李秋陽拿出手機,將名單發給了小美,捐助人的姓名、金額、還有物品的種類都做了詳細的記錄,這是小美要求的,也是福利院的院長下達的命令!因為在福利院裡,每一人都是全心全意地為孩子付出,不會有任何人出現紕漏!這是這家福利院的宗旨,也是多年以來多次獲得省內最佳稱號的底蘊。

“秋陽哥,替我謝謝這些好心的人們!”小美將文件儲存,笑著說道,可是李秋陽卻從她的笑容裡覺察出了異樣……

“小美,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被你看出來了,厲害!”小美沒有城府,喜怒哀樂全都表現在臉上。

“難道……”

“我和男朋友分手了!”

還沒等李秋陽的話出口,小美嘟囔了一句,他的心“咯噔”了一聲。

“為什麼?”

“因為他家裡希望我們早點結婚,還想讓我把福利院的工作給辭了!”

這是今天聽到的第二個分手的訊息了,這無疑給劉秋陽的內心又上了一道枷鎖;茶有點涼,接下來兩個人陷入了一分鐘的沉默。

“就算是要結婚,也不一定要辭去工作吧?”李秋陽試探著問道,小美的男友他見過幾次,挺本分的一個小夥子,兩個人是

朋友介紹認識的,戀愛一年;按理來講,結婚是兩個人的事情,更是兩個家庭之間的結合,這裡面的關係很複雜,家務事本身就是一本難念的經!小美的性格溫柔賢淑,甚至有些木訥,李秋陽很擔心她在結婚之後是否能很好地處理婆媳關系,可沒想到的是居然是分手而告終……

“我們都沒有錯,他對我也很好,只是我現在還不想辭職,我喜歡自己的工作,喜歡和孩子們在一起!”小美打破沉默。

“是不是他承諾你會幫你另外找一份工作?”

“沒錯!可是秋陽哥,你覺得是為了家庭而放棄自己喜歡的工作值得,還是為了自己放棄合適的人值得?”小美反問道。

“你的問題有點深奧,先喝口茶,我再告訴你吧!”

李秋陽笑了笑,重新換了茶葉,努力將濃重的氣氛緩和。

“小美,我不是你,所以我無法感受到你對男朋友的情感!因為你從一畢業就從事這份工作,你和我一樣,我們這類人需要一個龐大的精神寄託!這個精神寄託並不一定是愛人、家庭、職業,你是雙魚座,我也是,沒有感情寄託的雙魚真的就像是失去了水的魚兒,很快就會死去!可是凡世間的精神寄託對我和你來說,根本不值得一提!就像你喜歡在福利院工作,喜歡照顧孩子,作為幼師出身的你,最喜歡被需要的感覺,成就感大於名利!而組建家庭又是人世間最為平淡卻重要的任務,一旦結婚,很多事情就會改變,甚至會改變你的精神狀態!人不一定需要愛情,但是人一定會需要感情!你覺得呢?”

李秋陽把每一個字都說得很慢,每一個字都流進了小美的心理,道理都懂,可就是無法說服自己。

“不好意思,秋陽哥,讓你聽這麼無聊的牢騷……”

“沒事,反正我中午已經聽了另外一個悲傷的故事!”

“什麼故事呀?”

“說給你聽聽好了,權當解悶!”

夜晚八點,李秋陽駕車離開,小美微笑著在門口送他離開,兩個雙魚座的人聊了很多,要是換了十幾年前,李秋陽連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有這麼多話和別人說,簡直無法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