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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胡說八道

一聲哭訴打斷了蕭曉九源源不斷的沉思,她有些不耐煩的蹙蹙眉,她又不是救世主,怎麼她家主子出了事都來找她幫忙,不過她還是很耐心的問了下去,“你是說傅明宇被傅夫人關了小黑屋?”

蕭曉九思量了片刻,轉頭對趴在她身側哭的梨花帶雨的小姑娘說道,“無事,傅家那幾位夫人很是疼他,許是他闖了禍,稍微懲罰一下便會放他出來的。”

那位小姑娘聞言愣了愣,一滴眼珠啪一聲落在地上,濺出一片水花,一雙秋瞳不可置信的放大,彷彿極不能理解為何這位與他家主子交好的姑娘此時此刻還能如此冷靜,她睜著大大的眼睛,眼裡淚珠將滴未滴,半響才回過神來,繼續哭的肝腸寸斷,“公子說夫人若再關著他,桃姑娘必要被當成妖孽處死了?”

“桃姑娘?”

蕭曉九心下一驚,竟從搖椅上跳了起來,直直看著眼前女子,“那位桃姑娘全名叫什麼?”

凝香正從外面回來,一不小心撞上一人,揉了揉泛痛的額心,一抬頭便看見蕭曉九陰晴不定的臉,急忙問道,“曉九,你要去哪?”

蕭曉九想也沒想的回答道,“救人!”

凝香急忙攔住她,“要救什麼人啊!你就這樣風風火火的跑去救人嗎?”

蕭曉九這才想起自己情緒有些過激,現在什麼都還不清楚,就這麼冒冒失失跑去…

感覺蕭曉九終於鎮定下來,凝香方才舒了一口氣,“什麼事大家可以一起商量啊!正好可以找君公子,南公子幫忙啊!”

蕭曉九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我倒是忘了他!”轉頭囑咐凝香準備馬匹和行李,她要去找他好好談談。

蕭曉九一腳踹開君無邪房間的木門,一陣吱呀聲響,君無邪聞聲一愣,呆愣愣的說了聲,“曉九?”

蕭曉九沒有給君無邪喘息的機會,直接上前厲聲質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桃妖妖之事?”

君無邪的眉不經意的皺了皺,一時竟不知該如何作答。

蕭曉九一陣冷笑,“你果然知道了!君少主覺得這般很好玩嗎?看著別人被你玩弄於鼓掌之中,在你手心裡焦心憂慮是不是特別有成就感?”

君無邪眼裡無奈更甚,“你如此認為?”

“難道我不該如此認為,難道我該覺得君少主瞞下好友身陷屯圍之事是一番好意?呵,我早該明白的,你從來都沒有變過,別人是生是死於你何干,不過是你漫漫人生的一場趣談與遊戲而已!”

君無邪隱下眉心的一抹黯然,“蕭曉九,你永遠都理智的近乎殘忍!”

“你認為?什麼都便如你認為的吧!”

當蕭曉九怒氣衝衝的破門而出,君無邪再沒有看她一眼,身子一陣眩暈,半扶在地上,吐出一口鮮血,而他只是若無其事的擦乾血跡,笑的嘲諷 而悲涼。

蕭曉九不知自己是用了多大的力氣才迫使自己走出房門,是不是所有人都是如此,明明做著傷害你的事,卻裝的無愧於心!

“蕭曉九,你永遠都理智的近乎殘忍!”

當初,那個人也是這般無奈卻淒涼的說著同樣的話,可明明他前一秒還在摟著別的女人海誓山盟,她成全他們有什麼不對!

他們認識了三年,那應是一個午後,她躺在樹蔭下,將一本書蓋在臉上發呆,偏偏有一個人拿走她臉上的書,認真的說道,“蕭曉九,做我女朋友如何?”

她也不知自己為何鬼使神差的答應了,許是那天的天氣很好,風景很好,讓她想不到拒絕,後來,她覺得有他在身邊,有一個人可以包容自己的胡鬧與任性似也不錯。

看著身邊的人情路坎坷,分分合合,而他們卻一直安靜如初,當時她也以為他們可以這般安靜的走下去!

凝香一轉身便看見蕭曉九從身後的小圓門裡神思恍惚的走了出來,心裡有些不安,忙跑上前去詢問。

“凝香?”

蕭曉九終於想起自己還有許多事要處理,轉頭問向凝香,“東西都準備好沒?”得到回覆隨即點了點頭,“我們邊走邊說!”恍若剛才那個神思縹緲的人只是一個幻影。

蕭曉九讓那名小丫鬟潛回傅府給傅明宇報信,而自己孤身一人前去拜訪傅夫人。

傅府一如既往絲毫未變,待蕭曉九緩緩走入大廳,傅夫人一眼便看見她隱於袖間的玄龜扣,一如往昔散發著紫金色的光芒,她幾近嘆息的搖了搖頭,對獨子如此冒失的行為無可奈何。

但一想到傅明宇對這女子情有獨鍾,而自認識她後,傅明宇也不再任性胡鬧,甚至開始接管生意,便忽略了這些不妥,宛若看兒媳般仔細打量著她。

蕭曉九全然不知傅夫人心中所想,剛施了禮,便聽得一莊重卻溫和的聲音傳來,又包含了一分不忍與擔憂,“蕭姑娘若是因犬子被禁一事前來求情,便不必說了!”

話剛出口,坐於傅夫人身側的幾位姨娘便開始哭哭啼啼,以巾拭淚。

蕭曉九這才注意到不僅傅夫人,連帶她身側幾位姨娘都面帶戚色,容顏憔悴。

曉九定定神,極其認真誠摯的答道,“曉九確實是為傅公子而來,卻不是為了求情!”

“聽說傅公子近日任性妄為,隨意滋事,任父母之命於不顧,不體恤雙親,而竟以絕食抗議,實是過分,豈不知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若有損潰豈不另親者心傷,稍有不慎,豈不讓您白髮人送黑髮人,晝夜不得相安。”

剛說及此,已有人痛哭失聲,蕭曉九不為所動繼續說道,“曉九念與其私交,萬不可看他再如此頹廢墮落,故攜頗享盛名的尊師彭老先生前來拜會,欲使其迷途知返。”

“彭老先生?”傅夫人心間一動,“莫不是那位不屈富貴,不懼強權,向以嚴厲出名的彭老先生?”

傅夫人左側一朱釵環發紫衣羅衫的婦人急聲說道,“那彭老先生以嚴厲出名,宇兒如何經的?”說罷掩面哀啼。

傅夫人斜睨了她一眼,“就是你們整日嬌慣,才使他這般無法無天!”

曉九低頭不語,以為默許,停了片刻昂首繼續說道,“夫人所言甚是,傅公子正值修身養性的年紀,更應謹慎教育,這位彭老先生對教育這些任性頑劣不思進取的學生別有一套方針,夫人大可放心。”

“想當年,有一學生整日遊玩廝混,不事父母,他父母無奈將他送於彭老門下,彭老將幾十斤重石困於他足下,歷時三月,拖石而行,當時解石觀之,繩印入肉三分,腿腕血肉模糊,見者無不稱彭老嚴施厲行,後此子果穩重遲緩,以為美談。”

眼見傅夫人臉色微恙,曉九恍若未見繼續說道,“還有一子時常忤逆父母,父母稍有責罵他便以絕食抗議,彭老帶人施以填鴨之法,以竹管灌食,後他果不敢再以絕食相抗。”

“還有…”

“夠了!”傅夫人語氣不善的打斷了曉九接下來的話語,蕭曉九臉色驚疑的問道,“夫人以為不妥?”

傅夫人微微咳了一聲,正色說道,“小兒年幼無知,是有些任性胡鬧,但他已知錯,自求閉門思過,至於其他純屬無稽之談。”

“哦!原是這樣!”蕭曉九雖如此回答,但臉上表情明明白白寫著不相信。

她身邊幾位夫人立刻開始哭訴傅明宇如何聽話懂事,如何可憐這般那般,聽得傅夫人更是神色悽婉。

傅夫人之前已言之卻卻的說要對他嚴加管教,此時已改口不得,只得吩咐身邊侍女將‘閉門思過’的傅明宇請回房中。

蕭曉九頷首一笑,“既是如此,曉九便先行告退了!”

傅夫人此時巴不得蕭曉九快些離開,連忙起身相送,偏偏這時有一丫鬟慌慌張張闖進來,對著傅夫人急忙說道,“夫人,不好了,少爺他…他趁大家不注意翻牆跑出去了!”

傅夫人 雙手顫抖,語氣嚴厲的說道,“真是豈…”

“真是豈有此理!”蕭曉九氣勢洶洶的拍著桌子,將面前幾位婦人嚇得皆是一愣,不知作何言語,蕭曉九猶覺不解氣般繼續說道,“他竟如此罔顧夫人關懷愛護之情,實在過分。”

恰有人報外面有位老先生求見,蕭曉九恍然一笑,“彭老先生來的正好,夫人快派人將傅公子抓回來,彭老先生定會嚴加管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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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加’二字咬的極是沉重,傅夫人心裡都覺得一陣凌厲,十分不忍,慌忙阻止道,“小兒只是同大家開個玩笑罷了,哪裡是翻牆逃跑,這些丫鬟太一驚一乍了。”說罷訓斥了幾句,讓大家都散了。

蕭曉九這才恍然大悟般,起身告退,只言彭老與傅府無甚交集,既是如此便不再相擾,她將攜彭老在客棧住上幾日,傅夫人如改變主意可隨時告知她云云。

待蕭曉九走後許久,傅夫人才深舒一口氣放下心來,這才想起傅明宇,派人暗中去找,不要驚動那位蕭姑娘。(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