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流言裡,那個父親失散多年的嫡子,他的弟弟蔣昭歌,他一下怒火中燒,上前猛地扯掉少年頭上的孝帽。
“哪裡來的野種,也敢來冒充蔣家骨血?”
孝帽被扯下,少年回過頭來,露出少年青澀的臉龐。
“是你!”蔣楚歌不敢置信地看著少年“蔣雲依怎會是你?”
少年將手中剩餘的香紙投入火盆中,撿起來地上佩劍,看也不看蔣楚歌一眼,只斜睨了那蔣楚歌手中的孝帽,“你若喜歡這東西,還給你就是,我根本就不稀罕”若非眾人勸慰,自己怎會做出違心之事。
少年欲走出大堂,可蔣楚歌怎會讓他如此輕鬆地走出去,一把長劍攔在少年身前“我在問你話呢?我父親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玄清秋上前分開二人,將手中用錦帕包著的血書遞給少年“蔣公子,這是令尊臨走之前寫下的遺書,你看過便知”
少年收起了劍,將那一角血書迫不及待的展開,他匆匆看過,眉頭越皺越緊,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突然,他猛地將手中血書扔到地上,狀若瘋狂“我不信,誰知你們是不是造的假,這一切都不是真的,我父親怎會自縊?不可能”他重又將劍對準少年。
血紅著眼“就算你長得三分像我父親,那又如何?當日我父親已經問過你,你說你年滿十八,可我昭哥弟弟今年不過十七,說,你冒充嫡子昭歌有何目的?”
玄清霜看不過去,撿起地上的血書,一臉的憤慨,“我早與他相識,他的生辰八字本公主倒背如流,我可以作證蔣雲依,今年年滿十七。他昨日確是扯了謊,雖然我不知師弟為何要如此,可是我與他相處日久,他為人敦厚,昨日他定是有什麼苦衷”
“什麼苦衷?想我蔣家世代為玄清立下汗馬功勞,陛下仁徳,念我蔣家忠心護主,特意下旨,允我蔣家世代襲承這將軍之位,賜予虎符,掌管三軍,他定是為了貪圖蔣家的權富,才偽造了這樣一封血書,定是為了強奪這世襲地將軍位,我沒有說錯吧?”蔣楚歌一臉的不屑。
“你……不可理喻!”玄清霜氣的恨不得將眼前之人打一頓。
少年輕輕將對峙地玄清霜拉到自己身後,又將蔣楚歌的劍從身前拿開,緊緊盯著蔣楚歌“你稀罕的東西,我未必稀罕,不要拿你的標準衡量別人。”
“呵,天大的笑話?你既不喜歡,那便將玄威虎符交出來,不要霸佔不屬於自己的東西!”蔣楚歌滿目的諷刺,深深地刺激了少年。
我欲上前,男子緊緊拉住我的手,隔著帷帽朝我搖了搖頭,我邁出的腳步又收了回來,靜觀其變。
蔣雲依遲疑著,他與眼前飛揚跋扈地人雖是同父異母兄弟,可他對他沒有一絲的親情,蔣雲依自是知道這虎符意味著什麼?只是他並非貪圖權力,他只是想到蔣勁峰為何而死,虎符為什麼會交到他手裡,他想起著暗紅長袍的神秘人,那個被稱為夜皇的男子。
蔣雲依看著眼前與自己有著三分相像,毫不知內情,因為悲痛而張牙舞爪的少年,他猶豫了,他不想讓蔣楚歌知道他眼中所謂的位高權重,權勢富貴,不過是暗夜皇族復明的一步棋,是奴僕般的存在,這個血淋淋的事實,他更不想因為這個驚天秘密而讓少年為此丟了姓名。
蔣楚歌看著不為所動的少年,心中暗道,想必是被我說中了吧!他冷冷地笑“不敢了吧?這還不能說明你的狼子野心?”
他突然瞪大眼睛,似乎想到了什麼“本公子知道了,定是你為了奪取世襲將軍之位,冒充昭哥,被我父親識破,你便一劍殺了他,是了,就是如此,我父親的棺槨何在?我要看看我父親是怎麼死的,究竟是自縊,還是被賊人所害!”
“蔣公子!”我還是忍不住出了口,他向我看來,走到我身邊緊緊握住我的肩頭,“梁姑娘昨日一直都在府上,想必定是知道什麼吧?快告訴楚歌,姑娘向來正義,不像她們,念著與此人的師門情分,處處維護著他”他手指指著玄清霜姐妹,滿臉的不屑“姑娘,你說,你的話,楚歌……”
不待少年說完,一雙手彈開了少年,我輕搖師父的袖子,我知他並非吃醋,而是怕我的怪病因此而誘發,我衝男子微微一笑,轉過頭對著少年。
“令尊猛然薨世,蔣公子心中悲痛,一時難以承受,我們都能理解公子心情,只是事實擺在眼前,公子口口聲聲說血書造假,若說別人看不出來,夢塵相信,可公子身為蔣公長子,怎會分辨不出自己父親的筆跡。”
少年聽了這話,頓時啞然,卻還是不願認清事實,手顫巍巍地指向我“就連梁姑娘也向著他說話,黑白不辯嗎?你們都是一丘之貉!”蔣楚歌將目光掃過廳中諸人,此時除了張羅蔣公後事的玄清池不在場,其他人皆在此處,少年不可置信的倒退一步,他只覺世界的天平已然傾斜,再也無人為他說話。
我上前一步“到底是夢塵黑白不辯,還是蔣公子是非不分,你口口生生說兩位公主偏袒自己的師弟,口口聲聲說是雲依殺了蔣將軍,那蔣公子是認為,作為玄清的公主,一朝將軍還不不上自己同門的師弟重要,情願朝堂動盪也要維護殺人兇手”
蔣楚歌猛地往後退了一步,嘴唇劇烈的顫抖,我嘆了一口氣“還是蔣公子認為一個初入三鏡不過金丹期的少年,可以一劍殺死比自己高上兩境,一腳邁進仙門的五境高手,而且此人還是一個經年馳騁沙場,歷經廝殺,腳踩累累白骨摞成的將軍?”
少年似乎經受不住,喉間腥甜,猛地吐出一口血來,他身體往後退去,後背猛地撞上了香案,打翻了祭品,他咬緊了牙關,恨恨地看著眾人“我不信就是不信,任你說得天花亂墜,我就認,他是殺我父親的兇手,我要殺了你!”
蔣楚歌執劍砍向少年,那少年看著疾馳而來的劍,全是破綻,他的手都是抖的,蔣雲依滿眼憐憫,相比之下,自己從小沒有優越的生活,過得貧瘠,可是沒有得到過的愛和溫暖,何談失去,阿爹對自己的好更多的是一種恭敬與愛護,想必跟蔣楚歌比起來,還是有區別的,他此刻有些同情起蔣楚歌。
劍近到眼前,少年只要輕輕一擋,便能躲開,卻有一個人更快地隔開了飛劍,來人一襲黑袍,手持龍杖,眾人見了紛紛行禮。
“拜見國師大人”那黑袍人微微額首。
蔣楚歌看見來人,似乎重燃希望,他上前一步“國師大人來得正好,此人正欲魚目混珠,假扮昭歌,奪取虎符,楚歌懷疑是他殺了我父親大人,還請國師大人做主,將此人繩之以法!”
黑袍人看了一眼蔣雲依,將手負後“蔣公子怕是誤會了,昨晚我一直與蔣將軍議事,直到蔣小公子前來,提起過往舊事,兩人相認本座都在場,而蔣公因十七年前失手殺害蔣夫人一事,對此悔不當初,本座也是親眼看著蔣公留下血書和虎伏交與蔣小公子,只是,蔣公後來自縊,本座沒能及時攔下,實在心中有愧。”黑袍人略微停頓,目光看過在場眾人,最後將目光落在蔣楚歌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