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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星漢西流去

因為金玉澤的“搗亂”,策宴的氣氛又再度活躍起來,而後,相繼又有幾位國學生吟詩作賦,其中,顧允則選擇了在曹子桓的另一首寫異鄉遊子的詩句。

“彷徨忽已久,白露沾我裳。俯視清水波,仰看明月光。”顧允的聲音柔中帶剛,情感也恰到好處,詩句勾勒出的靜謐平和的景象,與他白淨的面容,溫文爾雅的姿態相得益彰。

“詩人夜不能寐,徘徊許久,才發現露水都已經沾溼了衣衫,低頭遊目,只有清澄的池水在月色下滾動鱗鱗的波光,仰頭縱觀,也無非明月當頭,夜色深沉,寂寞孤獨之感從字裡行間泛溢位來。“

顧允繪聲繪色地描繪出詩中的景象,經過他的解讀,雪才發現這看似平凡無奇的月下之景,其實大有韻味。

司馬澄聽也得很認真,但總覺得這句詩不是那麼簡單,司馬澄垂眼思忖,待顧允坐下後,大殿再次陷入了沉靜。

司馬澄好似想起了什麼,抬頭朝顧允望去。

這首詩的最後一句是:“客子常畏人。“

這月色襯托的不僅是身在異鄉的徒倚彷徨的情態,更多的是遊子駐足他鄉,人地兩生,孤立無援,落腳與謀生都不能不向人乞求,看人眼色。這極為複雜的感受只用“畏人”二字表現出來。

想到此處司馬澄不禁理解了顧允的心境,想要與南方氏族公子親近,但奈何自己的家族又是大豫王室一手扶持起來,為了打壓南方舊氏族的利器,想要親近北方貴族公子,但又礙於自己南方出身的身份,進退兩難。

雪看著顧允眉清目秀的面龐,回想起來,覺得整個宴席上顧允似乎一直沉默寡言,不與旁人耳語,也沒人主動與他交談,雪隱隱約約覺得剛剛的顧允提到的詩人就是他自己,他是思鄉了嗎?

雪忽然有些於心不忍,她自己離開京城多年,日日夜夜都在思念自己的親人,那種滋味不太好受。

這時,鄭琅站起來,姿態有些扭捏,吞吞吐吐地說道:

“在下認為,明月……不僅可以承載有志之士的雄心壯志,還可以寄託個人小家的哀怨愁緒。“

雪點點頭,覺得他話說得沒錯,但朝堂下望去,只見一些國學生露出鄙夷之色,雪不禁蹙起眉頭。

雪並不認為青雲之志就一定高於兒女情長,楊柳依依也並非就一定遜色於大江大河,她在書肆時,為了替別人寫出能傳情達意的情箋,讀了許多閨怨詩,瞭解戀愛中男女的心思,被她她一度認為,是這世間最難解開的題。

“皎皎窗中月,照我室南端。清商應秋至,溽暑隨節闌。凜凜涼風升,始覺夏衾單。豈曰無重纊,誰與同歲寒。歲寒無與同,朗月何朧朧。展轉枕蓆,長簟竟床空。“

鄭琅望著遠方,感情真摯,聲音如泣如訴,就好像切身體會過一般。

原本,雪對這位鄭家公子的印象僅停留在塗脂抹粉上,然而,讓她感到意外的是,此詩若是從某個溫文儒雅的江南公子口中說出,倒是讓人覺得情有可原,但這般心細如髮的思慮,竟然出自堂堂京城,數一數二的高門大戶,鄭家公子之口。

潘安仁是有名的美男子,由於他的文采以及他對於愛情從一而終的美名,在民間,尤其是廣大女子中享有極高的聲譽,之前在替別人寫情詩的時候,雪便多次聽到過他的名號,但男子書生好像對他關心甚少。

由此,雪不禁對鄭琅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番,見他此刻雙手合十,自然垂於胸前,低眉頷首,一副扭扭捏捏的模樣,似乎也覺得有些難為情,於是雪便替他解釋道:

“則是安仁的代表作之一,安仁是一位情深之子,月色與悼亡之情緊緊相系,每一涉筆,淋漓傾注,宛轉側折,旁寫曲訴,刺刺不能自休。“

鄭琅聽聞,抬起頭,呆呆地看著雪,眼中含淚。

雪一驚,她還是第一次看見,一個男子淚眼婆娑的模樣,就像待夫歸家的女子,但這般楚楚可憐的面孔與鄭琅稜角分明五官格格不入,雪不禁覺得有些彆扭,但也不好說什麼,之是朝他微微一笑,算是讚許。

待鄭琅坐下後,雪轉過頭,朝司馬澄使了個眼色,司馬澄會意,立刻在鄭琅所吟詩句之後又加了一小行批註。

還未吟詩的高門大戶之子只剩下了李璁,只見李璁不屑地看了鄭琅一眼,起身,眼神中帶著一絲傲慢,拱手朝雪說道:

“在下想吟誦韋孟的《諷諫詩》。“

雪無所畏懼地迎上他狂妄的目光,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興國救顛,孰違悔過,追思黃髮,秦繆以霸。歲月其徂,年其逮,於昔君子,庶顯於後。“

雪之前只聽說過這《諷諫詩》之名,但不解其意,聽了詩句,字面意思大致可以理解七八分,只是她知道李璁不是善良之輩,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於是眯起眼睛,看著李璁。

李璁沒有說話,饒有興趣地看著殿中眾人,只見堂下之人,有的四下張望,茫無所知,而崔霖、盧翊之、陸桐等人似乎聽明白了意思,臉色卻異常嚴肅。

司馬澄一邊寫下李璁所吟詩句,眸色已經深不見底。

這是韋孟輔佐幼君時,指責君主昏庸無道,奢靡享樂,玩忽職守。而這句詩的意思是:最佳之法乃是王者善於悔過,以往秦穆公向黃髮老人求教,最後終於稱霸。歲月流逝,年歲將老,善於悔過自省之人才能有幸,揚名於後世。

若單看這句詩,難免惹人浮想聯翩,這是在表達對雪的不滿,還是暗地裡斥責雪,不應與朝中老臣作對,不論是哪一種,這無法無天之舉都不能容忍。

司馬澄寫完最後一個字,始終沒有抬筆,墨色慢慢暈染開來。

雪不敢輕舉妄動,李璁也不主動解釋,場面陷入僵局,李璁忽然拱手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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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陛下所言,這場賦詩想起什麼便說什麼,在下只是無意中想起此詩,才讀了出來,至於詩意在下已經忘記得差不多了,不知有沒有人能解釋一下。“

雪雖然不太理解,但堂下的明白之人都看得出來,李璁明顯是把這燙手的山芋扔給了別人,知情人不敢說,不懂者也不多言。

堂下陷入沉默,李璁一臉輕鬆,分明就是胸有成竹的模樣,若是被其他人的詩難住也就罷了,可偏偏又是被這個李璁,雪氣得牙癢癢,她咽不下這口氣。

從司馬澄的方向看去,只見雪的肩膀在微微顫抖,雖然沒看到雪的面容,但他深知雪與這個李璁的過節,想了一會兒,起身,從側面走到堂下,拱手朝雪行禮,說道:

“陛下,可否聽聽在下的拙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