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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撥雲盼見月

雪愣了一下,好像猜到了什麼,立馬說道:

“吾想到了張平子一生,躊躇滿志,兢兢業業,奈何生不逢時,安帝、順帝昏庸無道,才致其愁悶鬱結,吾深深地為他感到惋惜。”

此話一出,堂下眾人似乎不買雪的帳,神情依舊沒有緩和,大殿的氣氛似乎已經降到了谷底,雪搖搖頭,思忖了一會兒,拂袖起身,不急不慢地走到大堂之下,站定,環顧整個宣極殿後說道:

“吾認為君臣應同舟共濟,君主接受忠諫良言,臣子直言進諫,方能治理好國家。“雪緩緩朝前走去,眼睛掃過坐在下面的人,”在座的各位,大多數是與吾第二次見面,第一次說話,吾也只是希望更加瞭解各位,也希望各位能瞭解吾。“

雪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她覺得或許是因為剛剛王蘇吟誦的詩中提到了歷史上昏君,而自己又正好因為想了其他的事情,面露傷情,才惹得眾人神情肅穆。

雪聽說過,之前的一些君主,若是有臣子敢在他們面前提到歷史上昏君,無論是出於何種目的,君主為了自己的顏面,最終那些臣子都沒有什麼好下場。

然而,雪並不介意被人這麼說,況且她也不覺得王蘇是在含沙射影地諷刺自己,同時,她也不認為在這些未來的臣子面前大擺皇帝架子,就能獲得多少尊重,以後大家要一起共事,她還是希望氣氛可以輕鬆一些。

或許只是因為是第一次這樣對話,再加上這場宴會還是廷對的一部分,關係到這次新晉官員的名單,宴會的氣氛才變得這麼尷尬,雪轉了個彎,往回走,接著說道:

“在座的各位,都有可能成為大豫未來的肱骨之臣,今晚的宴會雖說也是廷對的一部分,但這次賦詩只是吾一時興起,各位自由發揮,若無話可說,就當作是一次普通的君臣聚會,對於各位才學的評定,自有裴大人、荀大人、左大人定奪。“

雪邊說,邊注視著各位國學生的表情,只見眾人表情多少有些緩和,雪也覺得安心了些。

雖說雪不打算擺皇帝的架子,但是她也明白若君臣之間毫無禮數,她將難以立威的道理,走到堂下與眾人說話已是放低了姿態,她也不願多說什麼低聲下氣之言,緩解了殿中的氣氛便以足矣。

待雪回到堂下的位置,她再次站定,面對眾人,說道:

“若是各位有張平子的才學,大可放心,吾雖不及武帝雄才大略,甚至不及在座的某些人博學多才,吾雖在市井七年,但也一直手不釋卷,與書生為伍,所以也不會像安帝、順帝一樣目不識丁。”雪的話中帶著君王獨有的威嚴。

雪眯著眼,看著遠處的王蘇一眼,只見他傲然挺立,毫不忌諱雪的目光,神情不卑不亢。

雪轉頭向堂上走去,嘴角揚起微小的弧度,她不禁覺得王蘇這人膽子不小,他應該知道這種君臣忌諱,還敢說出這般引人揣測之言,若不是有所打算,就是不懂官場之道,早晚要栽跟頭。

回到堂上,雪與司馬澄四目相對,雖然只是短暫的一瞬,兩人迅速交換了眼神,之間沒有任何言語,就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雪掀起衣襬坐下,剛剛她與司馬澄目光交匯,司馬澄雖然什麼也沒說,也沒有任何表情,但雪知道,司馬澄沒有表情,至少表明剛剛她的舉動沒有不妥,也表示司馬澄對她的舉措不持反對態度,她忐忑的心也平靜了下來。

“陛下……”

這時,一個帶有特殊口音的聲音在大殿中響起。

眾人朝這個聲音的方向望去,目光都落在了魁梧高大的身影上,只見那人雙手舉過頭頂,拱手的姿勢也異於常人,堂下傳來輕笑的聲音。

這般特別之人只有金玉澤了。

雪並不在意,她帶著慈愛的微笑,目光和善,用溫和的聲音說道:

“金玉澤,你說。”

雪準確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只見金玉澤渾身一震,緩緩地放下手,嘴角微微抖動,似乎是有點害羞,欲言又止。

雪耐心地等待,對於那些輕笑之人,雪也毫不留情地朝他們投射利劍般的目光,使得大殿裡漸漸安靜下來。

“我……我也知道一首詩……叫《短歌行》。“

《短歌行》是曹子建、曹子桓之父,政治家、文學家曹孟德之作,雪還覺得奇怪,這麼有名的詩為何到現在才有人提起,莫非大家是覺得此詩過於稀鬆平常,從而不屑一顧嗎?

“明明如月,何時可掇?憂從中來,不可斷絕。“金玉澤學著之前國學生們的樣子,吟誦道。

雪不得不承認,金玉澤獨特的口音再加上他有些刻意為之的語調,原本一首情感真摯,心憂天下,渴望人才的詩,居然被他念著帶著一絲歡樂和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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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面無表情,但心中已經笑開了花,堂下眾人大多對金玉澤心懷包容之情,且頗有風度,各個神色如常,而剛剛被雪怒目警告過的國學生們也不敢妄舉,大家都靜靜地等待金玉澤接下來的話。

但之後,金玉澤久久沒有發言,雪見他微微頷首,耷拉著腦袋,一副喪氣的樣子。

可能是遇到了什麼困難,一直乾站著只會越來越喪氣,雪想著,便引導式地說道:

“這是句好詩,金玉澤,你知道這句詩是什麼意思嗎?“

金玉澤猛地抬起頭,經過雪的提點,他好像想到了什麼,馬上開口答道:

“意思是,詩人在自問,掛在天上的月亮,什麼時候可以摘取呢,因為知道月亮不能摘取,所以他心中十分傷心,這種悲傷的心情不能停止。“

“沒錯,不過這只是表面之意,若是瞭解這詩的背景和當時詩人的狀況,就會發現其實這月是有所隱喻,金玉澤你知道嗎?“雪笑著,繼續問道。

“我知道!“金玉澤興奮地點點頭,”那個時候……天下紛爭,詩人是一方首領,他好像是因為得不到月亮而悲傷,但其實是把有用的人當作月亮,因為想求得厲害得人而發愁,就像……現在的陛下一樣……“

金玉澤的聲音越來越小,但還是清楚地進入了雪得耳中,雪不禁眼前一亮,沉默了幾秒,忽然放聲大笑。

“哈哈哈!“雪高興地拍掌,因為金玉澤的一句話,雪覺得今晚一晚上的鬱氣都頃刻間消散,酣暢淋漓。

雪笑得眼角閃著淚光,她滿意地點點頭,起初,她自己沒有吟誦這首詩就是擔心是否目的過於外露,所以她今晚費了這麼大的勁,傳達了這層意思,而此刻金玉澤一句話點破一切,連金玉澤都懂了,想必在場所有人都應該懂了。

無論他們是否接受雪的垂青,但意思已經當面傳達到了。

堂下眾人大多都猜到了雪大笑的緣由,然而只有金玉澤一臉茫然,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一副手足無措的模樣,朝範錚投去求助眼神,範錚擺擺手,示意他安心。

雪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聲,見金玉澤一臉緊張兮兮的模樣,趕忙對他說:

“金玉澤,吾是覺得你說得太好了,高興的。“

若不是礙於大殿裡這麼多人和自己的身份,雪真想過去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金玉澤一下子愣在原地,旁邊的範錚朝他做口型,示意他趕緊謝恩。金玉澤才反應過來,再次拱手,雙手仍高於頭頂,雪不由得再次大笑,高呼:

“做得好,做得好!”

金玉澤忽然被這般誇讚,不好意思地撓撓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