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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少年雲拿事

帝王受命於天,而泰山最高,為“天下第一山”,據說只有在當政期間,創造太平盛世的皇帝,才可以去泰山祭祀天地,接受封禪。

而至今,受天地封王之人,僅有遠古時期的舜、禹,以及統一六國的始皇,以及掃除邊患於的武帝,共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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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琅之琴音也在此刻進入高潮,曲調變得剛勁有力,一氣呵成,琴音在高音區揮灑馳騁,氣魄雄偉,感情激越。

再看盧翊之畫中的泰山高聳入雲,山間的雲霧遮蔽了雄偉的山峰,但陽光已經穿過若影若現的雲層,似乎有種要開天闢地的架勢。

畫中的武帝與大臣們立於泰山之巔,正在接受封禪之禮,身後還有手拿樂器之人正在演奏,多半是宮中樂師。

封壇有三層,四周為青、赤、白、黑、黃五帝壇,壇上還擺著殺好的白鹿、豬、白犛牛等作祭品,用靈茅為神籍,以五色土益雜封,滿山放置奇獸珍禽,以示祥瑞。

武帝身穿黃色黃袍,氣宇軒昂,頗有王者風範,氣氛莊嚴肅穆,而武帝卻氣定神閒,眼望著遠方,目光堅毅。

琴音的高潮落幕,曲調再度變得舒緩平靜,但依舊帶著低沉壓抑的情緒,就好似曾經的怒濤洶湧的水雲,至此雖已歸為一片平靜,然而樂者心中的惆悵之情卻似那水雲的餘波,還在微弱地起伏。

樂者感到力不從心,聽者覺得嘆惋不已。

盧翊之下筆如有神,果斷地或點染,或描線,好像他自己就是畫中之人,曾經親眼目睹過那盛景一般。

而後,還有幾人撫琴奏樂,琴聲或昂揚或低沉,各有魅力,還有人烹茶,雪也不懂茶,但看見裴玄靈頻頻點頭,也猜到應該也是技藝高超。

最後,琴音落幕,畫作和書法也陸陸續續呈上,周牧也遞上了自己搗鼓了半天的刻印。

那是一張不大的紙片,上面有一個方方正正的紅印,紅底白字,雪微微撇了一眼,便將那字放在一旁,周牧拱手告退後才再次將那印紙,湊近看了半天,也沒認出那是上面字。

司馬澄看到雪臉色隱藏的侷促,走近一看,而後輕聲在雪耳邊說道:

“陛下,這是小篆體,寫的是‘拿雲心事枉少年’。”

司馬澄的聲音,就像雨後初晴的白雲,緩緩飄過,怡然自得,雪只覺得心中的煩惱好像也被這白雲帶走了一般,她轉過頭,看著司馬澄,口中喃喃地念道:

“拿雲心事枉少年……”

兩人目光交匯,不知是不是因為剛才的樂音,雪覺得司馬澄目光變得柔和,俊美的臉上,明眸微垂,沒有了平日的君臣之禮的疏離感,正值少年公子風華正茂,只差白衣翩翩,紅袖添香。

這時,裴玄靈走了過來,目光停留在了雪手上的印紙上,雪會意,將紙遞到了裴玄靈的面前,微微頷首,向裴玄靈請教道:

“吾……孤陋寡聞,不懂篆刻,還向先生指教。”

之前,雪在眾國學生面前,不敢表露自己真實的一面,但裴玄靈就不一樣了。

“陛下謙虛了。”

裴玄靈雙手接過印紙,細細端詳了一番,也喃喃念道:

“拿雲心事枉少年……”忽然,裴玄靈露大笑起來,“哈哈哈,好一個‘拿雲心事’……”

裴玄靈轉身,朝雪拱手行禮,說道:

“陛下,這‘拿雲’是上攬雲霄之意,在這印中是喻以高遠的志向或高強的本領,大概的意思就是說,年輕的時候,若心中都沒有凌雲壯志的話,那豈不是白白虛度年少時光了。”

裴玄靈心中快意,現在他雖然已是老朽之體,但誰不是曾經意氣風發的少年英雄。

雪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那這意思是想要她大幹一場嗎?

裴玄靈擺手,把刻印之人周牧叫自己和雪道跟前,他雙手置於身後,臉色帶著笑意,半眯著眼,饒有興趣地問道:

“周公子,別人都寫字畫畫,你倒好,就隨便拿塊石頭來刻印。”

周牧趕忙朝雪和裴玄靈拱手行禮,笑臉相迎,說道:

“先生就別取笑我了,在下自知繪畫比不過陸公子,書法更是不能和眾多高門之子相提並論,只是家鄉多山,在下兒時就跟這些石頭打交道,常常在閒來無事的時候刻著玩,拙作讓陛下和先生見笑了。”

雪連忙擺擺手說道:

“沒那回事,周公子,吾覺得能刻此等作品也是頗有造詣的……可否讓吾看看你那刻石。”雪有些好奇。

“是。”周牧雙手呈上。

只見周牧手上的刻石為淡青色,明潤純淨,通靈微透,而且花紋奇特,有一種似玉石一般的光澤感,雪將石頭拿在手上,看到有刻印的那一面,能看到一刀一刀雕刻的痕跡。

雪輕輕撫摸過那凹凸不平的刻面,不禁感到有些興奮,對於新東西,雪總是報有強烈的好奇心。

此刻她笑靨如花一般扭頭朝司馬澄看去,剛想跟司馬澄分享自己內心的激動,正欲開口才意識到這裡是國子學,而不是平日的書房,雪眼中閃過一絲黯淡,上揚的嘴角也立刻收了回去。

還好此刻,周牧拱手俯身,正低著頭,裴玄靈也半眯著眼看向遠方。

司馬澄將雪這所以的表情都看在眼裡,他甚至都能想到雪下一步就是馬上將石頭還給周牧,然後說:

“是一方上好的印石,周公子真有眼光。”

司馬澄自己都不知道,他從什麼時候開始,這麼瞭解眼前的這個小皇帝了,所以雪剛剛如孩童般純淨的笑容,也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腦海裡,就像那一方印石一樣,再也不能恢復成之前的樣子了。

待周牧走後,雪覺得周牧這人和一般的南方公子不太一樣,南方公子或像陸桐一般冷漠高傲,或是像陸槿一般只活躍在南方的圈子裡,亦或是像顧允一樣沉默寡言。

再加上,雪也從來沒看過裴玄靈跟哪一位國學生說過那樣的玩笑話,見周牧被這般特別對待,雪便裝作閒聊的樣子,說道:

“裴先生,這周公子還真是別出心裁才吶。“雪看著遠方,生怕被裴玄靈看出來。

“哈哈。“裴玄靈笑道,並摸著的鬍鬚。

雪覺得裴玄靈摸鬍鬚只有兩種情況,一是心情特別好,二是特別不好,暴風雨的前兆,雪心中默默祈禱,希望今天是第一種。

“他呀,就是有點小聰明,不像一些人死讀書。“裴玄靈說道。

雪很少見裴玄靈夸人,“小聰明“應該也不是貶義吧,之前她與周牧接觸不多,於是雪默默記下了這個詞。

雪等人移步校場,只見接下來要出場的國學生們已經在那裡磨箭擦弓,蓄勢待發了。

因為場地有限,崔霖就給想要比武的國學生們定了一個統一的專案射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