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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隱天闕 第五十八章 玉化

一聲暴喝瞬間在身後炸響。

張瞎子帶著一陣風飛撲而來,身後浮蕩的雲氣被驟然撕裂,就像是一條被點燃的導火索。

我心裡莫名一緊,連想都沒來得及想,下意識的伸出手想要去拉豹子,幾乎就在同時,一隻手閃電般的握住了我的手腕上,一把扯了回來。

張瞎子急促的喘著氣,眸子裡像是結了一層寒冰,五指如鉗,牢牢的卡在我的手腕上。

豹子整個人僵在青玉鋪成的道路上,臉上的表情說不上是震驚還是害怕,所有的一切都發生在瞬息之間,直到豹子走出去兩三步大家才反應過來。

張瞎子死死的拖著我,全身緊繃著,豹子似乎終於感知到了某些一樣,喉嚨裡發出一陣咯咯的響動,艱難的回過頭來,朝著我們無奈的笑了一下。

腳下的白雲微微流動著,乳白色的氣流絲絲縷縷的纏繞在我們之間,呼吸之間就發現一層黯淡的青色玉質從豹子腳下快速的蔓延到了脖子上。

看到豹子身上的異狀,我心裡頓時像憋了一座火山一樣,整人都毛了,使勁的甩著胳膊想要衝過去把豹子拉回來。

這會兒功夫,童遠已經衝了出去,一把拎起豹子打了個旋,翻在了一旁的白玉桃樹下。

豹子滾了幾滾,就像是一截爛木樁一樣,直挺挺的無法動彈,喉嚨裡不斷的發出一些咯咯的怪聲。

從豹子踏上青玉路面到童遠把他撲出來,最多也就是幾十秒的時間,所有的事情幾乎同時引爆,瞬間的衝擊力,一下子把我震懵了,就像是一個木偶一樣傻在當場。

張瞎子一把扯下掛在腰上的水壺,全都澆在了豹子臉上,兩隻手飛快的在他臉上塗抹著,匆匆喊道:“水,快用水洗。”

他的話就像是一陣警鈴,頓時把我們從混沌中驚醒過來,我跟映秋手忙腳亂的掏出水壺,對著豹子當頭澆了下去。

這時候我才發現,豹子從腳到脖子已經全都玉化了,而且玉化的趨勢一直在往上蔓延。

張瞎子像是搓灰一樣在豹子玉化的地方匆匆的揉搓著,那些玉化的皮膚就好像還是帶魚身上的銀色魚鱗一樣,被張瞎子一搓,化作細膩的粉末脫落下來,豹子玉化的皮膚又緩緩褪去了青色的質感回到了皮膚的本質。

我一看有戲,抓著水壺慌亂的往豹子身上倒著,映秋匆匆解開豹子的外套,學著我們的樣子慌亂的在塗抹起來,眼看水壺已經見底了,可是豹子大半個身子還沒沾溼。

我心裡一急,轉身朝著來路站了起來,想要衝回那個水潭灌滿水壺繼續回來救豹子。

“青兒,青兒,你回……來。”

豹子虛弱的喊了一聲,喉嚨裡發出一陣像是拉風箱一樣的嘶嘶聲,我心裡一疼,渾身顫抖著轉了回去。

豹子上半身全是被水打溼的痕跡,然而這些水,也只不過是暫緩了一下玉化的速度,就在我回身的片刻,水分就被吸收殆盡,隨後那片青色的玉質又開始慢慢的向上蔓延起來。

豹子悽慘的笑了一下,眼睛來迴轉了轉,動了動嘴唇,艱難的說道:“青兒,哥們兒這回怕是真不行了,我……我好像感覺不到心跳了,身子一陣陣發涼,那兒邦硬邦硬的,呵呵。”

“扯他媽什麼淡,你躺著別動,老子去裝水救你。”我紅著眼大喊起來,一把奪過映秋手裡的水壺。

“青兒,別……省,省點力氣,我求你個事兒啊。”

豹子還沒說完,脖子上已經玉化了一大半,張瞎子見狀匆忙在豹子被打溼的外套上攥了一下,抓起一把水汽按在玉化的皮膚上急促的刮了幾下。

玉色緩緩褪去,豹子這才長長的喘了一口氣,喉嚨裡撕扯了幾聲,吐出一個模糊的聲音。

張瞎子緊皺著眉頭,滿臉都是焦急的神色,攥著水汽匆匆的揉著豹子的皮膚,啞著嗓子說道:“時間不多了。”

我心裡一急,趕忙側著身子貼在

豹子臉上,對著他匆匆說道:“豹子,說,有什麼儘管說。”

豹子慘笑一聲,喉嚨滾了兩下,喘著氣,虛弱的說道:“青兒,我卡裡面的錢交給我媽,密碼還是以前的密……在留雲……留,嗬嗬,奶奶個熊的,話都說不了囫圇個兒了,我真……真是煤球搬家,倒了,倒……”

話沒落地,豹子的臉上就已經蒙上了一層青色,我大罵一句,一拳砸在地上,再看豹子,已經變成了一尊青色的玉屍雕像,眼睛微微閉合,嘴唇輕啟,似乎還保持著跟我說話的樣子。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映秋臉色煞白的看著變成玉雕的豹子,神色緊張的問道:“怎麼會這樣?”

“看來這片桃林全都是因為仙氣侵蝕才變成了玉石。”童遠扶著一段桃枝看了看,手上猛然發力咔嚓一下,掰下一截,放在臉前看了看,頹然說道:“早就該想到,早就該想到會這樣。”

“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我緊緊地盯著張瞎子,一字一句的問道:“為什麼不提前說出來?”

張瞎子漠然的看了我一眼,臉上露出一絲苦楚:“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看到這些玉石桃樹的時候,我確實有過疑惑,可是我沒有想到這一點。

我繞到前面就是為了看清楚前面那些人影,等我明白過來,已經晚了,我出手的時候,他已經被侵蝕了,我沒想到會這麼突然,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

張瞎子默默的說著,臉上滿是歉意和懊惱,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默默地繞過他,站在了栩栩如生的桃花石雕前。

雲氣浮在暗青色的路面上緩緩流動,雲氣濃厚之處,像是堆著一層鬆軟的棉花,雲氣稀薄之地,卻像是蓋著一層青紫色的薄紗。

“把他埋起來吧,不能讓他就這麼躺在這兒。”童遠嘆了口氣,攬住一片桃枝“咔嚓咔嚓”盡數折了下來。

我呆呆的看了一會兒,這才慢慢恢復過來,一路上我都在猜測著豹子的所作所為,也曾經多次試探過他的反應,雖然很多時候,他給我的感覺已經不再是我所熟悉的那個人,但是親眼見到他倒在面前生機全無,我心裡忍不住一陣刺痛,腦子裡也混亂起來。

映秋忍著淚水,一聲不響的跟在童遠身側,砍伐著已經玉化的桃枝,張瞎子重重的嘆了口氣,在我胳膊上拍了兩下,小心的托起玉化的豹子,挪到了一棵桃樹下。

我心裡一動,兩條腿機械的跟了過去,直到把豹子完全掩埋起來,我才感覺自己從那種莫名的傷痛中恢復了一點。

我折下一根白玉桃枝彎腰放在了簡易堆起來的小墳包上,掰下一把白玉桃葉當成紙錢撒了出去,看著面前的小墳包,心裡暗暗說道:“豹子,到那邊精神點,別什麼事都衝在前面,見了大毛他們帶我問聲好,說不得什麼時候哥們兒就去陪你們了。”

“我們現在怎麼辦?”映秋朝著小墳包拜了拜,轉身看向童遠:“看上去,也只有這條路通道那道門了。”

“我來試試。” 童遠說著,緩緩踏出一步,隨後往前走了幾步,穩穩的站在暗青色的路面。

見沒什麼反應,他小心的又往前走了幾步,一團詭異的藍色火焰頓時從地下躥了上來,瞬間覆蓋了他的兩條腿。

童遠趕緊停了下來,火焰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一路高歌猛進,眨眼之間,整個人都燃燒起來,幽幽的藍色火苗緊貼著身上的鎧甲無聲跳躍,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從地獄爬上來的魔神一樣。

“別過來,我沒問題。”童遠低沉的說了一句,朝著我們揮了揮手,又往前邁了幾步:“這副鎧甲確實可以抵消侵蝕。”

他往前走了七八米,遠遠的看了看矗立在青石山上的玉門,隨後慢慢折了回來,雙腳離開青玉路面不過片刻的時間,身上燃燒的火焰便完全熄滅歸於無形。

“此刻不宜冒險,我們從桃林硬闖過去,到了那坡青石山再做打算。”童遠低頭檢查了

一下身上的鎧甲,兩隻手像是蒲扇四下亂拍,眼前的桃枝噼裡啪啦的紛紛折斷在地上。

“前面那些人影應該就是想要穿過玉門的人。”張瞎子輕聲說了一句,言語中滿是唏噓:“我想青金觀歷代掌教應該盡在此地了,我們走吧。”

我看了看埋著豹子的桃枝,嘆了口氣,重重的說道:“走吧。”

一如來時,童遠藉著身披鎧甲在前面開闢通路,我們幾個小心的跟在他身後,我們擔心在這片茂密的桃林中迷失方向,始終都在距離青石路只有一樹之隔的地方行走。

白玉桃樹的枝丫相互交織著像是一張密集的大網一樣,極力的阻攔著我們前行,折斷的桃枝掉落在地上,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響,聽著連綿不斷的玉碎聲,壓抑在心裡的憤怒和難過竟然漸漸平復了下來。

很快我們就看到了之前那些模糊的人影,和張瞎子猜測的一樣,站在青玉路上的果然是道士打扮的玉人,最先遇到的人身形高大,頭戴高冠,五柳長髯,似乎玉化的時候正遇上一陣大風,身上的道袍被風吹得鼓脹起來。

一直又往前走出去十多米,才見到第二個玉化的人影,這人彎著腰,伏在地上,看起來就像是田徑比賽中預備起跑的動作,臉上保持著眉頭緊皺的模樣,此人面上無須,看上去似乎年輕一些,道袍拖在地上,已經和地面融為一體,

隨著我們和青石山的距離越來越近,青玉道路上的人影之間的距離也在不斷拉長,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在坐著一場接力一樣。

“他們離玉門越來越近了。”張瞎子低聲說了一句,指著半跪在路上的人影說道:“距離玉門越遠,玉化的程度越低,方才我們見到的第一個人,五官清晰可辨,臉上的鬍鬚根根清晰,幾乎跟真人一模一樣。

現在這個人臉上就像是帶了一層厚厚的面具一樣,衣服上的褶皺也完全看不清楚了,身上的玉質似乎凝結了很多層。”

“或許我們見到的第一個道人就是製造這一些列事端的道人。”我小心的這了一根桃枝,穿過桃樹間隙朝著路上的人影看了看,低聲說道:“他很可能就是那個赤髯道人吧。”

“沒錯。”童遠接了一句,雙手撐在腰間,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身旁的白玉桃樹不像是那些扇形的荊棘灌木,走到現在,童遠似乎已經有些脫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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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喘了一會,慢慢直起腰來, 指著青玉道路上的人影說道:“之前我說過,道童洞真、邾國大將孫召還有楚諸侯聯手想要開啟仙門,榮登仙界,結果仙門未開,陰差陽錯之下打通了通往地獄的鬼門。

此後,赤髯道人便開始了一系列的補救,諸如曹縣的及仙宮,寒林暮雪圖的空間等等。

結果,及仙宮的建造又導致張瞎子的先輩糾纏進來,隨後便是長達數百年的協作和算計,有些人為了長生,有些人為了蒼生,這些不便多說,畢竟歷史沒有真相。

不過冬雪迎春卷、那坡的天坑還有你們此前經歷過的種種卻都是這些人留下的手筆。

不過童家的目的和青金觀的目的相同,都是為了關上那道門,此門不關,世間便始終不得安寧。

我想,玉門被藏得如此之深,除了是不想被人找到之外,另一個目的恐怕就是為了封印拿到門後面流淌出來的氣息。”

童遠這麼一說,我也稍稍明白了一些,低聲說道:“凡人無法承受那些氣息,所以才會被玉化,如果真的是這樣,沙海鯨落山底,曹縣及仙宮的門又是怎麼回事?”

童遠搖了搖頭,默默的說道:“這個問題我無法解答,或許有一套我們能無法理解的操作方式,又或許,那兩處的門僅僅只是隱藏真相的機關。”

“及仙宮我不知,但沙海鯨落山下的門,卻是一道真正的門,那些閻羅便是建造那道門的產物”張瞎子靜靜的看著青玉道路上的人影,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已經有人抵達門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