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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二)盟約(安·聖紫羅蘭,I)

「聖萊昂歷兩百四十七年,秋之月,二十八日。小雨,溫度還算適宜。

帝國向菲爾聯邦發動侵略,並且遭遇慘敗,已經是五週之前的事情了。

那就是「灰色戰爭」的起始。沒有任何明晰的理由,卻在一年內將戰火燒遍整片大陸。直到最後,整場戰爭都充滿了互相矛盾的記載,以及似是而非的動機。一部分的歷史學家堅信胡魯曼·斯塔克是一切的主謀,另一些則無法斷定,只能以「灰色」為它命名。

我在祖父那裡讀過的史書中,或多或少記載了戰爭的細節。帝國的先鋒軍潰敗以後,菲爾聯邦藉助巨龍們的力量發起反擊,周邊的諸國也隨後加入了瓜分帝國的行列。然而,目前早已超過了書中記敘的時刻,聯邦仍沒有任何行動的跡象。

或許因為如此,我見到的來自帝國的難民們,同樣比傳言中少上大半。不知記載中帶領著他們穿過離別之森,定居於大陸南境的那位帝國將領,此時身在何處?

歷史已經不同了。或許這是我們帶來的變化,又或許它本就是不確定的。

我無法預期它還將走向何方,只能期待那不會比原本更壞。」

安寫下最後一個標點,將羽毛筆放在一旁,安靜地等待著墨水乾透。艾利奧剛剛給馬匹喂完食,正從門口走向她身旁,將被打溼的斗篷掛在一邊,然後朝著她吐了吐舌頭——算是少年專屬的打招呼方式。

他們坐在一間昏暗的單層木屋內。屋裡橫七豎八地擺放著桌椅,散發出略帶潮溼的黴味。窗戶有一扇只能關上一半,另一扇則永遠也打不開了。木屋的主人縮在破舊不堪的吧檯後面,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摻了酒的水。外面是淅淅瀝瀝的落雨,偶爾有幾隻烏鴉前來覓食,嘶啞的叫聲讓少女不禁皺起眉頭。

安將目光轉移到桌面上。一盆油乎乎的燉菜擺在中央,用來盛放的餐具不知道多久沒好好洗過了,邊緣滿是灰黑色的斑漬。她在心裡嘆了口氣,決定不去想那些汙垢的正體是什麼。

奧倫帝國與菲爾聯邦的戰事還是影響到了邊境線上的居民們。作為連線著兩國,以及羅蘭聯邦的大道,這裡原本滿是來往的商隊和旅人,用於休憩的旅店或酒館亦隨處可見。然而現今路上幾乎看不到行人,仍在營業的旅店要麼極為昂貴,要麼就如她眼前這間一樣破敗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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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交戰的其中一方是高傲——或者說暴躁易怒的巨龍。誰都不清楚要怎麼和他們打交道,才不至於突然變成一具屍體。稍微有點積蓄,同時沒那麼‘勇敢’的,早已收拾行裝去了更安全的地方。

顯然,安和艾利奧不在此列。

兩週以前,察覺到歷史已經走上另一條道路的安,不願再單純埋首於史料與典籍當中,或是從旅人身上獲取傳言。她思慮過後,決定親身前往菲爾聯邦,調查「改變」產生的原點。艾利奧和往常一般贊同了她的意見,並一本正經地立下誓言。

“我,艾利奧·洛蘭特,以騎士的榮耀起誓,將憑此身此劍守護安小姐,直至生命最後一刻!”

想起少年當時的神情,安不禁心中有些溫暖。儘管沒過幾分鐘,艾利奧就恢復了原本的樣子,但少女相信,如果真的遇到危險,年輕騎士肯定會踐行他的諾言。

他們與道根大叔——以平時幫忙打雜為交換,收留了兩人將近一個月的旅店店主道別。年輕騎士從驛站挑選了兩匹不算健壯,但足夠溫順的馬兒,用五十枚銀幣的價格將其買下。

安沒有選擇搭乘馬車旅行。一方面遇到危險時,馬車的靈活性不如馬匹本身;另一方面……他們身上可用的財物並不多。

兩百年後的帝國銀幣顯然不具備應有的價值,弄不好還會帶來麻煩。產自北地的寶石很受貴族與巫師們的喜歡,對這個小鎮裡的漁民卻沒什麼用。艾利奧的劍相當不錯,可惜不能拿去換錢。最後,她將身上的幾件精緻的金銀飾物賣給在這裡停泊的一條商船,才勉強湊出了上路的旅費。

由於身體偏弱,還在紫羅蘭帝國的時候,安從未騎馬旅行過。不過在年輕騎士的指導下,她很快便掌握了控制馬匹的訣竅,甚至可以鬆開韁繩,一邊前進一邊記錄下四周的風景——倒是讓少年好一陣提心吊膽。當然,若是騎馬飛奔,或者在馬背上作戰,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兩人白天沿著大道前行,晚上要麼在野外搭起帳篷,要麼尋找儘可能便宜的旅店過夜。作為身為帝國皇女的安,這樣的旅途看似辛苦,卻足夠有趣和充實。

無論自然環境還是風土人情,安將每日經歷的一切,還包括她對於現狀的想法,都用筆和紙書寫下來。艾利奧承擔起照顧馬匹和兩人飲食的任務,這一個月來,或許是因為在旅店幫忙,少年的手藝明顯大有提升。

她敢肯定,如果讓艾利奧借用廚房,擺在面前的絕對比這盆‘東西’要好。

現在不是挑三揀四的時候,少女對自己說。她舀了大概半碗燉菜,從懷裡取出烤乾的魚片和麵餅,將它們掰成小塊丟進碗裡,攪拌幾下,再舀起一勺放進嘴中。

菜做的有些過鹹,或許是為了掩蓋已經不新鮮的肉。她瞥了一眼對面的少年。年輕騎士正在狼吞虎嚥,不時抓起一旁的杯子,灌下一大口劣質的,恐怕同樣兌了水的麥酒。

安努力嚥下那碗東西,感覺身體溫暖了一些,然後用麥酒漱了漱口。

她轉頭望向吧檯——那裡只有半個差不多禿掉的腦袋,起身走了過去,「除了我們,最近還有別的旅人來過這兒麼?」

木屋的主人瞟了一眼本子,咳嗽兩聲,將手裡的杯子摜在桌臺上。

“有才怪咧,那群該死的龍把一切都搞亂了。”他沒好氣地說,“我的廚子和女侍都跑回了家,留下我這個沒地方可去的人。還有膽子走這條路的除了亡命之徒,就只剩下你們這種怪人了。”

男人重重嘆了口氣,重新拿起杯子。但幾乎同時,彷彿是為了驗證他剛說的話,伴隨著砰然巨響,殘破的木門猛地向內扇開。

“搶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