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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2

再說超生跟著媽媽, 現在就得去鋼廠要自個兒有的錢啦。

據說這個鋼廠在全國都數一數二,是除了首鋼之外最大的鋼廠啦,所以超生打量的可仔細著呢。

從大門到辦公大樓都格外的闊氣,氣派, 裡面的人也都穿的特別乾淨光鮮。

超生心裡其實怕怕的, 因為她聽程春花和張虎每次說起鋼廠,都是一副了不得的樣子, 就裡面所有的工人, 也都有著一種天然的優越性, 她怕媽媽來了之後要受欺負,要要不到錢。

而且超生也知道, 爸爸原來有個特別漂亮的前妻叫宋思思, 現在也在這個廠裡工作。

超生更怕怕的, 是怕那個叫宋思思的前妻會欺負媽媽。

但媽媽可比超生想象的大膽多了,她一進門就直奔辦公室,去找廠裡一個叫胡進步的廠長,這個廠長, 據說是廠裡跟書記宋清明一樣大的大官。

“胡廠長你好,我是賀譯民的愛人陳月牙。”陳月牙笑著說。

“賀譯民的愛人?你好你好, 快進來。”胡進步說。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心說,陳月牙這個女人,也沒有傳說中的那麼土氣,粗俗啊, 相反,一條長長的大辮子又黑又粗,白色的線衣洗的乾乾淨淨,單論相貌,不比宋思思差到哪兒去。

不止胡進步,廠裡大多數的人都沒見過陳月牙,畢竟雖然離廠近,但是原來賀譯民在廠裡上班的時候,陳月牙從來沒有到廠裡來找過他。

所以,好幾個辦公室裡的人都在門口好奇的打量著她,也是想看看,賀譯民跟書記家的千金大小姐離婚後,找的女人到底長什麼樣子。

陳月牙帶著超生進了門,見有人替自己倒了茶水進來,一聞,挺香的,還是茉莉花茶,連忙給超生也聞了一下。

畢竟她們家已經很久沒有稱過茶葉了,菸酒糖茶,現在都是屬於幹部票的人才能買到的東西,她已經好久沒給家裡秤過茶葉了。

陳月牙還以為廠裡的領導不知道宋小霞和張盛的事兒,所以,正準備把自己的事情跟胡進步再講一遍呢,沒想到胡進步從桌子上拿起一份材料來,遞給陳月牙說:“你放心,就衝著譯民曾經是我們廠裡的骨幹,你這事兒我今天一定幫你解決好!”

現在的工廠,跟將來的廠礦企業不一樣。

廠裡的人牽扯到刑事案件,公安局是都會發函,責令他們趕緊處理的。

事實上,這要是別人牽扯到這種事情,廠領導們可能還會維護廠裡職工們的權益,所以會推搡幾句,給職工一個私下解決的法子,再或者,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後天,就把這事兒給推搡過去了。

但是,現在的鋼廠,可以說分著兩個陣營,一個是以宋清明為首的宋家家族派,另一個,則是以胡進步為首的遊兵散勇派,而宋小霞身為人事科的主任,丈著宋清明是他叔,從來沒把胡進步這個遊兵散勇的廠長放在眼裡過。

而且胡進步是整個鋼廠最欣賞,也最惋惜賀譯民離開的人。

所以,胡進步在接到函的那一天就考慮好了,這事兒他必定要替賀譯民和陳月牙辦的漂漂亮亮的。

“宋小霞在嗎,關於她丈夫的事兒,我想跟她談一談?”陳月牙說。

胡進步搖頭說:“她從一出事就請病假,上縣醫院看病去了,不過你放心,這筆錢我從她的工資裡扣,不論扣多少年,我都要把錢給你。”

事情辦的如此順利,陳月牙都有點不敢想象。

胡進步親自帶著陳月牙去的財務處,倆人一路走,胡進步就得跟陳月牙算一筆賬:“這筆錢我們廠裡是不可能擔的,那得從宋小霞的工資裡扣,她一月150塊的工資,十個月才1500,要扣滿差不多七年,估計才能扣完這筆錢。她也是真倒黴,攤上張盛那麼個偷人錢的丈夫。”

不止是攤上那麼個丈夫吧,陳月牙又不是沒聽張虎說過,張盛偷到的錢,至少有8000是給妻子宋小霞揮霍掉的。

胡進步進財務處,就讓陳月牙在門外等著自己,陳月牙帶著超生,就在財務室門外的走廊上站著呢。

陳月牙只操心自己那7000塊錢能不能拿到手,所以不關注別的。

超生卻從媽媽的懷裡溜了出來,就開始四處走,正走著走著,突然看到一間辦公室裡,有一個穿著裙子的,很漂亮的阿姨。

現在是八月底,清水縣的秋老虎正是熱的時候。

這個阿姨正在跟另一個胖乎乎的中年女人聊天,因為她的裙子漂亮,超生就多看了幾眼。

這一看,超生認得那個胖奶奶了,她正是超生爺爺賀晃的後妻,超生這個後奶奶名叫宋喻明,原來在鋼廠工作,還不到退休的年紀,但是不想上班,就內退了。

原來超生跟著大嬸嬸去她家的時候見過她,是個總喜歡拿眼睛瞪人的老太太。

“思思,你和耿局就再談談嘛,男女之間相處的事兒在於一個談,你為啥就不跟他好好談呢?”宋喻明說。

穿著漂亮裙子的阿姨說:“耿衛國人太耿直了,沒勁兒。”

“可他是咱們縣公安局的局長,就職稱來說,比賀譯民那個片兒警可不知道高多少,福利也好得多。”宋喻明又說。

“姑,你能不能不要總拿賀譯民跟別人比,我早把賀譯民放下了,你們幹嘛老提著他?”漂亮阿姨說。

宋喻明一聲冷笑:“賀家三兄弟,就賀譯民還有點出息,他爸也一直重視他,想培養他,我才給他介紹的你。但他自己要把自己的日子過爛,誰有辦法?我就樂意看他現在當一片兒警,整天滿大街值勤給曬的滿頭大汗的樣子,你要再能嫁給耿局,給他上司當夫人,咱們到時候就看看他的臉色有多好看!”

超生聽著,這倆人說的咋是她爸爸呢?

“小姑,賀譯民取了個沒文化的愛人,又生了一大串的孩子,日子都過成那麼寒磣了,你可真是後媽心,海底針,還不滿足。”穿裙子的漂亮阿姨笑嘻嘻的,又說。

超生聽到這兒,看到宋喻明的目光掃過來,怕她看到自己,就從門口又溜過來了。

“來來,小陳同志,你的7000塊錢全在這兒了。”胡進步從財務室出來,把錢數給了陳月牙。

陳月牙接過一大筆,7000塊錢,不比上回賣衣服的時候沒錢,這回手不怎麼發抖了:“胡廠長,謝謝您!”

“錢你是拿到了,但以後要做小賣買千萬小心點,要不然一月30塊,到我們廠裡的食堂來幹吧,可比你現在做點小買賣的強。”胡進步也說。

胡進步的意思,陳月牙不是不懂。

畢竟宋小霞的叔叔是鋼廠的書記宋清明,什麼宋喻明,宋思思,這些人在整個鋼廠的幹部層,在縣城裡,那關係是盤根錯節的,這些人要不主動找麻煩還好,要找她的麻煩,她那小生意是做不長久的。

但陳月牙要真的害怕這些,估計早在賀譯民躺下的時候,自己也給嚇傻了。

她能挺到今天,熬到現在?

“您放心吧胡廠長,我不論幹啥,心裡有桿秤。”陳月牙笑著說。

國營企業,陳月牙這輩子估計都進不去當個正式工了,一月30塊讓她去食堂裡做飯,省省吧,她寧願做點小生意,在家熱熱鬧鬧的養著自家的四個小崽崽呢。

得,錢要到了,陳月牙跟胡進步道別,超生也在給胡進步揮手,說再見。

“胡廠長,你進來一下,我有事跟你商量。”就在這時,那個穿著漂亮的長裙裙的女人突然喊了一聲。

胡進步回頭說:“小陳同志,咱們的銷售經理宋思思找我,我先去跟她聊聊,就不送你啦。”

“好的,再見。”陳月牙說。

超生頓時又明白了一點:原來那個穿著漂亮裙子的女人,就是她爸爸原來的前妻啊。

難怪聽說她爸爸現在是個片兒警,看起來挺開心的呢。

而且,一串孩子,日子過的窮就活該被人笑話嗎?

那麼愛孩子的爸爸和媽媽,為什麼要被人笑話?

超生覺得,自己也該讓爸爸升升職,當個大官啦,就是不知道該怎麼辦啊,小人參的腦殼真痛!

從鋼廠出來,陳月牙又帶著超生逛了一回國營商店。

進了國營商店,媽媽買東西的時候,超生四處打量,就發現是有很多裙子,但是不論哪一件,都沒有宋思思身上穿的那件好看。

就不知道,宋思思那件漂亮的連衣裙是從哪來的?

真漂亮啊!

家裡頭,晌午的大四合院就是舒服啊。

賀帥率著倆弟弟,不止把屋子裡所有的地方都掃的乾乾淨淨,還盛了自來水,把院子灑溼,然後掃的乾乾淨淨,一塵不染的。

雖然現在住進大四合院了,但隔壁的樹屋也歸他們家所有,而且,小樓梯也在,帥斌炮大搖大擺,也可以嘗試著看看,福生和福運倆,原來是怎麼偷窺他們家的啦。

看到張福生和張福運倆正在忙著裡裡外外的抬水打掃衛生,賀炮咧開大嘴巴就開始哈哈在笑。

賀帥卻回頭說:“不行,當初他們恥笑咱們,咱們大人有大量,可不能恥笑他們,走,下去,咱們再找點活兒幹去。”

賀炮和賀斌倆本來想脫了褲子,給隔壁撒泡尿的。

但是給賀帥在屁股後面趕著,倆兄弟就只能下去收拾院子。

陳月牙回來的時候,還沒進院子,就先感覺到一陣絲絲涼的涼氣兒。一進院子,雜物歸的整整齊齊,院子收拾的可乾淨了。

“這院子,誰打掃的這麼乾淨?”她故意問幾個孩子。

那還用說嘛,賀帥賊驕傲,但賀帥就是不說話。

斌和炮還是小屁孩兒,只知道吃和喝,立刻就湊到媽媽跟前,要看她帶了什麼好東西回來。

賀帥第一要緊的,還是得問媽媽:“媽,咱的錢要回來了嗎?”

陳月牙點了點頭,還沒說話,賀帥立刻跳了起來,哇的一聲:“揚眉吐氣!”

“賀帥的作業本兒,嶄新的,我買了七本,從明天開始,你就不能再到垃圾山上去撿作業本啦。”陳月牙說著,從紅布袋子裡往外掏東西。

賀帥看到一本嶄新的作業本兒,激動的都不知道自己該說啥好,小心翼翼捧了起來,深深嗅了一口,清新的油墨香氣,新作業本兒,他已經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有用過了。

從今往後,他再也不用到垃圾堆裡去刨別人用過的舊作業本兒了,這才叫真正的揚眉吐氣。

“小斌小炮,一人一支鉛筆,一個作業本兒,從今天開始,也得跟著賀帥一起學習啦!”陳月牙於是又說。

賀斌和賀炮對於作業本可沒有賀帥那麼渴求,而且,這倆從小在農村長大的小家夥,對於城市的愛好,基本上都在國營商店。

以及,超生這個軟嘟嘟的小妹妹。

“走,妹兒,咱們到國營商店的門口聞糖味兒去。”賀炮說。

賀斌伸手一拽,也不管妹妹能不能跑的快,拽著她就開始往外跑。

胡同口的國營商店,承載著幾個小熊崽子所有的夢想和希望,那裡面有賀帥曾經最想要的,嶄新的作業本兒。

還有賀斌和賀炮覺得最神奇的軟糖,以及,只有超生才知道味道的,美味到讓人不知道該形容的奶油冰棍兒。

“等我有錢了,就給超生買軟糖。”賀斌說。

賀炮說:“不不,給超生買大冰棍兒,一次買十根,讓她吃個夠。”

這倆熊崽崽一直在吹牛批,卻沒發現,這會兒,超生早就離開他們了。

福妞昨天想偷陳月牙的人參去賣,但是門鎖著,她進不去,而且她本身是個小孩子,又疲又累的,只好回家,另想辦法去抓陳月牙的投機倒把。

但是,大清早把她外婆喊起來抓投機倒把沒抓到,反而給何向陽押著去掃公廁。

程春花已經搬回鋼廠的宿舍裡住去了,她在家裡給外婆怎麼打,怎麼欺負,她反正看不見。

她就跟原來似的,成了外婆的出氣筒,還得給外婆當牛做馬。

雖然兩次想從陳月牙這兒搶商機她都沒搶到,但是,原來她可是幫過父母很多忙的,也不知道自己那對刻薄的父母為什麼就對自己那麼苛刻。

相比較一下,超生從小就是個小啞巴,一句話都不會說,但是,人陳月牙和賀譯民多疼她,尤其是陳月牙,從來沒因為超生是個小啞巴就嫌棄過她,不論去哪兒都是背在背上。

同樣是父母,她那麼努力的討父母喜歡,可父母稍有點不如意,就打她,就罵她是個賠錢貨,享受了兩年像掌上明珠一樣高高在上生活的福妞心裡格外的難過,又不舒服。

羨慕超生,有時候還恨超生,要不是有超生相比較著,她可能都不會因此而心裡失衡,但超生在燕支衚衕裡,簡直就是跟顆掌上明珠一般的存在,試問,總是灰撲撲的福妞又怎麼能不生氣?

“超生!”想到這兒,福妞喊了一聲。

超生滿臉戒備的,也看著福妞呢:……

“看到賀炮了嗎,將來啊,有人會把他裝在麻袋裡,吊在高處,一拳頭一拳頭的打,直到打死為止,血從麻袋裡滲出來,在地上掉了好大一灘子!”福妞也是故意欺負超生是個張不了嘴的小啞巴,所以語氣陰森森的,張牙舞爪的給超生開容著。

想故意嚇唬她?

做為一顆在深山里長了不知道幾百年的小人參,超生的耐力和定力,那可是特別特別好的,所以她沒說話,只是定定的看著福妞。

“還有那個賀斌,據說他的腿能跑的特別快,但是沒有用,你知道嗎,再過幾年,他就會因為喜歡騎摩托車而出車禍,跟你的堂哥賀仝和賀鋼一起給撞死在馬路上,而且他們連腦漿都要崩出來。”福妞聲音小小的,又說:“哎喲,好慘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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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超生往前邁了一步,看著福妞,捏起小拳頭,目露兇光:不會!

福妞悄聲說:“你要不相信,咱們就走著瞧。”

本來無冤無仇的兩個小姑娘,一個三歲一個五歲,原來福妞對超生還挺好的,買了糖都想著要送她兩顆吃。

但是在賀炮回到縣城之後,福妞一看賀炮那髒兮兮的樣子,再想到自己將來要給超生當嫂子,而陳月牙那個婆婆,從來不幫她孃家不說,還要害她被程春花恥笑,瞧不起,心裡就出離的憤怒了。

如果福妞是個大人心智,她肯定不會這麼嚇唬超生。

但她本身還是個小孩子,外婆和媽媽拿她當出氣包,她沒地方出氣,總得要給自己也找個出氣包。

而且她做過夢,篤定超生要會說話,也得等到七八歲,所以才敢這麼嚇唬超生,但是嚇唬不到,越嚇唬超生的模樣就越兇,刷一把,還往她身上揚土,福妞就準備要推超生一把。

結果她剛伸出手,就聽身後一個男人的聲音:“嘿,誰家的孩子,你咋推人呢人?”

福妞回頭一看,就見穿著公安裝的賀譯民,估計是下了班,剛好要回家。

“叔叔,我只是想幫超生撣撣灰塵而已,我沒碰她。”福妞連忙說。

反正超生也不會說話,告不了狀,還不是由著她說?

賀譯民可是護短的不得了的父親,把超生抱了起來,他問:“真的?”

超生搖了一下頭,但是揮了揮手,一副小孩不和大人計較的樣子。

“她剛才想欺負你,但你不想跟她一般見識,是不是?”賀譯民回頭看了一眼小福妞,問閨女。

超生特認真的點頭,把自己的手掌手遞給爸爸,示意讓爸爸親一下。

賀譯民不知道為啥,閨女讓自己親她的手掌心,但還是親了一口:“咱們超生的手掌心,親起來都比別人的香一點。”

超生把另一只手給爸爸,爸爸沒親,往她手心裡放了兩枚帶著果香的,桔子味兒的水果硬糖。

這種糖含在舌尖上,就跟有甜甜的針在扎著舌頭似的,一開始得皺著眉頭含,慢慢的舌頭適應了,又清又香的甜,真好吃。

事實上,超生已經有兩週沒有揪過小須須啦,等再五週,湊足七七四十九天,她的手心裡長滿七根鬚須,她就可以說話啦。

她的小嘴巴可遠比福妞的巧多了,呱唧呱唧,會說話之後,超生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跟福妞吵上一架,能吵多久就吵多久。

賀譯民還沒顧得上三個臭小子,僅有的,今天辦案子的時候人送的兩顆糖也悄悄給了閨女。

抱著閨女往家走,心裡卻在盤算一件事情,那就是,最近從清水縣的鋼廠裡,有幾個人偷出去了一大批的鋼材。

鋼材是一幫子返城的知青偷的,現在全部抓著了,但他們嘴硬得很,聲稱只要政府不幫他們解決工作,他們就拒不肯交行鋼材都藏在哪兒。

丟了鋼材,對於國家可是莫大的損失。

知青又是政府遺留問題,這個公安管不著,得縣裡想辦法替他們解決工作,鋼材,就得片兒警們跑斷腿的找了。

賀譯民今天晚上趕回家吃個飯,就得趕緊去找鋼材了。

因為,這筆鋼材不止關係著國家,還關係著他個人的很多利益……他必須要找到那筆鋼材。